第32章 发财

女孩子们瑟缩着，还是有些紧张，有的不是头回被带到大户人家去选看了，被选上的自然留下，选不上的就继续被妈妈们带着去下一家。

        有的是头一回进这样的深宅大院，从偏门进去，七拐八拐的不知过了多少个弯，穿过了弄堂，看到了簇簇开着的花和茂盛的树。她们没读过书，不知该怎样形容。眼前的小姐们各有各的矜贵，同是女子，她们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璐挑了个合心意的，问了名字，那姑娘似是害怕，嘟嘟囔囔不知说了什么。林璐皱皱眉，可不能挑一个胆小如鼠的。

        见月让她前来，看了看。不得不说林璐还是有眼光的，眼前这个女孩儿生得瘦小，但一看就是个标致的，大眼睛小脸。日后长开了定是个好模样的。

        林璐又问，“你叫什么？”

        带人来的妈妈多精明，忙招呼道：“这妮子是这批最小的，刚被亲娘老子卖出来，胆子小些。姑娘莫见怪，穷人家的女儿名字大都不好听，这妮子害羞不敢说呢。日后姑娘赐个名就是了。”

        林璐想想也是，叫什么不重要，大多新进府的都会被重新赐名的。

        林菁见林璐已挑了一个，暗暗有些心急，随手指了一个看着还好的，“大嫂嫂，二姐姐，就她罢。”

        那姑娘看着年纪大些，生的也高。听了此言恭恭敬敬上了前来给林菁磕了个头，“奴叫小欢，给姑娘见礼。”

        妈妈笑着推销：“姑娘好眼光，这个手脚勤快又利索，人也本分。去过不少宅子，就是人家嫌年纪大了……但是年纪大点的有大点的好处，不用再费心□□了。”

        见月看看，“多大了？”

        那女孩一直本分地低着头答道：“回姑娘，十二了。”

        大约是营养不好，见月原以为她最多只有十岁。十二可不小了，做不了多少事便到了年纪要放出去，且年纪大的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心眼，做出些背主的事来。

        是以她们挑的都是六七岁往上，最大也就八九岁。裴氏有些不满，沉吟道：“十二岁……还是大了些。”

        那女孩头又低了几分，林菁似乎觉得有些不忍，“嫂嫂，大些便大些吧，能做事才是好人。我见她应是个能干的。”

        这话倒没错，裴氏和见月二人一看便知，二人眼神交错，最后还是裴氏一锤定音：“罢了，福嬷嬷挑过的人想来也没什么，你喜欢便由你吧。”

        林菁笑开了眼，小欢便被人带到一旁去站着了。

        林璐对方才的事不甚在在意，林菁喜欢的与她又没有冲突，又挑了两个便老实回来了。

        见月与裴氏笑笑，才自己安排起来。

        与裴氏正经相处不过几日，便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做好了分工。见月总归在林家多年名声不好，管家三年猫狗都嫌，再加上还在正月里便发落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胡管事，多的是人认为她冷酷无情。

        裴氏新进门，看着好声好气地好说话，实则也有自己笼络人的部分，二人一拍即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两厢运作起来甚是和心意。见月重生后这许多年，才终于有种找到伙伴似的感觉。

        见月开了口，时刻铭记着自己的职责：“你们几个，上前来。”

        陈妈眼疾手快，将见月点的几人上前一推，站到前去，“主子们叫人，还愣着作甚。”

        那两个小姑娘看着木讷些，没小欢识眼色，也没林璐挑的几个好看，但胜在林璐，林菁二人挑人时老老实实在一旁，不去打量姑娘们，也不去卖力表现自己，而是本分地给姑娘们翻看。

        裴氏点头，陈妈便将人塞进了队伍。见月对林璐道：“想好了？就挑这几个？”

        林璐见姐姐这样问，有些犹豫，心里没底：“……还是，再看看吧。”

        她选完后才想发觉自己选的人都是好看的，早知道便像林菁那般选个能干的掩饰下也好啊。

        见月笑笑，“随你心意，你用人自然是你自己做主。”

        裴氏又指了几个人便罢，小子们在外院服侍老爷公子，便交给外院管事带去。

        此次选了十余人，还是第一批，日后还会采买些进来。福嬷嬷给了钱，陈妈欢欢喜喜交了人走。过几日还会再来一批的。

        到了堂内，见月看着林璐抑制不住的兴奋，又不好泼冷水，只好道：“日后你的院子自己做主，便要自己收复好人心，此次挑了三个，我下回再给你挑一个，你院里的便齐全了。”

        林璐只知道嬷嬷走了日后侍女们都要听自己的，没成想竟能真的全由自己做主，给几个赐了名便被福嬷嬷带了下去。新到府的还要学几日规矩才好送到主子身边伺候。

        林菁倒是站在一旁不语，有些怯怯的。她只挑了一个，还是年龄这样大的，只怕回去后刘氏又要说她。裴氏看出来她的不安，道：“今日只挑了一个，但看着还算好。过几日嫂嫂给你再拨几个去，你也像璐姐儿那样，自己做主罢。”

        林菁不想裴氏这样爽快拨人给她，点点头坐在座上，比林璐安静多了。

        剩余的见月问了姓名，有冲撞主家名讳或不好听的便改了，依着擅长什么分了去处。

        林璐看着姐姐拿着名单，那是知书在一旁细细查问来的，有姓名、年龄、籍贯等，一并详细记录着。

        见月拿着名单，点了几人，不假辞色：“你几人，除了厨房，旁的都不用管。若有疑问，便去找厨房管事。”

        又转头看向另几人，“你们几个去东苑。”

        “这是第一批人，日后还会进些人进来。”见月道：“只要好好做事，我林家也不是小气的。”

        几人应诺。裴氏看了看，福嬷嬷往前查过，都是些背景手脚都干净的，没有旁的问题。但日久见人心，彼此相处着便能知道底细了。

        裴氏说了几句好话，与见月正相反的态度，那些人得了教诲便下去了。

        见月也忙，不能时时盯着林璐如何教人，只好叫静秋去帮着看看。至于林菁，她不大想插手，若日后出了问题反而会惹上麻烦。

        这几日京里也很热闹，五月中旬，圣旨便下了好几道。

        先是命光禄寺少卿季如风暂领礼部事，与番邦交易，为日后邦交做准备。

        再是将今年中举后迟迟未任职的几人分了去处，六月就该走马上任。

        最后是一个颇有戏剧效果的旨意——成家世子终于得了圣上欢心，分到太仆寺做了个小官，手下也能管着十几人。

        见月不胜唏嘘，果然当不当官的，还是得看陛下的心意。能让陛下的母亲开心，陛下才能放心。成轩这也算是得了官职，日后有人盯着，若能收心倒也不错。

        然后便是林家彻底地忙碌了起来，金玉坊接了数千张订单，楼兰北凉很是捧场，反正是陛下买单，爽快地订了一些金银玉器带回本国。匈奴大约是不喜欢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过来意思了下，顺了两件便罢，总算是给了陛下面子。

        见月当日明白自己力量太小后便不再将希望寄托于匈奴，诚然，这三国中实力最强的确是匈奴，但与匈奴交往风险也最大。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北凉使者来时，不想越岚依竟亲自来了，指名要见她。见月匆匆赶去，便见林枫正往上凑，见月一恼，叫了钱掌柜将他拖走，这才站到越岚依面前。

        越岚依看这便是不好相处的人，这样的王女天生便有种睥睨众人的气度。随手指了图册上的几件，让见月给她一一讲解了听，末了来一句：“这些都是你画的？”

        这些图册又十余本，都是见月这些年勾画出来的，图画旁还用娟秀的小楷附上名字和用材，有些还细细标了尺寸。林家工坊的便是照着这些图册打出来的。

        见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越岚依多看了她几眼，上下打量了下，“你就是林见月？”

        “身材不怎么样嘛，瘦得像小鸡一样。”

        身后的侍从重重地咳了几声，她自知言语不当，便道：“这本册子上的我都要了。”

        越岚依指的这本页数最少，但里面的任何一页拿出来都能买下半个铺子。林见月画出来后就没指望能打出来，毕竟用料珍贵，卖价也昂贵，少有人买，于是只接受定制。也就是前些日子给太后打了几件。

        这可是笔大生意，见月忙应声，也不在意越岚依出言不逊的事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越岚依穿着宝蓝色劲装，头发高高挽起。腰后别着一把镶着宝石的长鞭，命人画押后便转身离去，不留一片云彩，仿佛只是走个过场。

        反正她是王女，世间本也没几人能管得住她，她爱怎样就怎样。

        见月很是羡慕这样的英气潇洒，但看自己显然没有资格任性，笑着让人将图纸送了去拓印几份。想来以后，这本少拿出来的图册也会常见天日了。

        陛下都亲口称赞了林家的水平，陛下的臣子不能不捧场，林家一时水涨船高，见月捧着账册，终于有种“发家”了的感觉。

        原来家财万贯，竟然是这么种感觉。

        见月笑得合不拢嘴，转眼便到了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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