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千姿
“奴才也是人,但很复杂,既有人性,又有奴性。很难得到平衡。你若是不会,大可以看看嫂嫂身边的鲁嬷嬷,她也总一副笑容,看着便和气,但手下的人从未出过乱子,这是因为那些人知道鲁嬷嬷的宽容是有底线的。”
她摸摸林璐的小脑袋:“不能无底线的对他人好。要有原则。这些你若实在不懂,便去跟着鲁嬷嬷几日,看她是如何管事的,怎么样?”
林璐对这个鲁嬷嬷也有印象,与伍嬷嬷的高瘦不同,鲁嬷嬷矮胖矮胖的,一团富态,她见了很是欢喜,点头答应。
见月点头:“你是我林家的姑娘,在外面都没多少人敢给你气受,别在家里还为丁点小事生气。”
林璐这才破涕为笑,闹了一通下来都饿了,见月叫小厨房送饭来,二人在席上吃着,林璐忽然道:“二姐姐,可否,不要告诉娘亲和嫂嫂?”
见月点头:“可以,你若不愿,我这里不会走漏一丝风声。”她看向知书知礼,还有念夏。
几人纷纷保证绝不会说出去,见月才道:“那你这里撵了两个人走,可想好了用什么理由?”
“就说她们手脚不干净罢,”林璐愤愤道:“原本也是从我这里拿了不少东西呢,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得。”
“这就随你的心意便好。日后可还有什么打算?”
林璐摇摇头,“这倒没想好,就是缺了人,日后又要麻烦福嬷嬷给挑些人来。”
她怯怯地抬眼看姐姐,“二姐,这次你给我挑人好不好?”
“不好,”见月摇头,“人光看表面是看不透的,就连我也一样。用人顺不顺手还是要在日后相处中才能看的出来,我挑的,自然是合我心意的。但不是合你心意的,是不是?”
林璐丧丧地“哦”了一声,见月瞧着她丧气,道:“别耷拉着头,过几日道鲁嬷嬷那儿去学学,日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人。”
林璐这才缓了脸,应诺。
刚从林璐处出来,已是午后,早前吩咐人给秦氏找的大夫已经送去了李家。
但愿秦氏能平安诞下胎儿才好。
“李夫人可说了什么?”见月想起陈氏,那个总爱为难人的中年妇人。
念夏支吾了下,还是如实道:“李夫人说……”
“说姑娘你瞧不起李家认为李家连个大夫都找不到了明摆着就是和李……姑娘一起埋汰李家包括大少夫人都见不得她!”
念夏一口气说完,惴惴不安地看了看见月。
见月哭笑不得,让她下去了。话说李夫人陈氏也是个奇人,据暄妍口述,当初陈氏与李大人在陇西少年相识私定终身,奈何李家见李大人中了功名,便在京城定了个亲。
正是暄妍的母亲。直到生下暄妍后去世,李大人才真正娶了自己想娶的人。
那时的陈氏年纪已经不小了,陈家在当地也算是望族,有这样一个死活不嫁的姑娘说出去乡里乡亲的谁不耻笑。于是陈家在陈氏嫁过去后,紧紧地依附李家,恨不得……吸干李家的血。
这话也就是暄妍和见月私底下说说,没法儿摆到台面上来,偏偏李大人一把年纪了就与陈氏感情好,不认为陈氏怠慢暄妍有什么错。惯得陈氏今年越来越嚣张跋扈,偏偏李大人喜欢。
见月想着陈氏的事,无奈摇头,“只要秦家姐姐能顺利生下孩儿,说便说罢,我一个外人找大夫确实下了李家的脸面,不舒服是应该的。”
知礼道:“姑娘,您何必对外人那么上心,却又不见对您自己多好呢?您瞧您这些日子累的,瘦了不少。”
“好姑娘,可别说了,”见月搭着知礼的手,缓缓回小苑,“等过阵子,好好养养便是,可别再念叨,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此次给秦氏寻的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杨氏,江南一带有名的女医。前世曾经有过交情,见月深知杨氏本领极大,奈何女子身份所限只能出入于深宅大院,很是可惜。难得此次有机会,着人去江南请来杨氏,重金让她保住秦氏的孩子。
李家大哥是个好人,文采上虽没有大哥哥林珏那样出众,但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公子,谁知在妻子难产去世一尸两命后又接到了亲妹的死讯,整个人都憔悴完了。
之后……想来日子也不好过,毕竟李大人偏心陈氏及陈氏所出也不是一日两日。
见月微叹,但愿这次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前阵子那样忙,好容易金玉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见月难得多睡了会儿,巳时才起。
洗漱完毕,刚用完膳,春雨快步走了进来,面带犹豫,手拧着帕子皱眉不语。
见月知她有话要讲,也不催促,耐心擦完嘴漱口,才道:“说罢。”
春雨道:“姑娘,有人去布坊闹事了。”
“可知是什么人?”见月心中大概有个底,如今林家在京中风评甚好,赶在这个时候上门闹事的,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愚不可及。
“还没摸清楚底细,方才不妨来人通报,奴急着过来告知姑娘,”春雨低了声音,“奴日后会打探清楚了再来禀报姑娘的。”
“好。”见月看春雨念夏一个个都能管起事了,心中欢喜。
“佩香姑姑怎么说?”见月问道。佩香姑姑可是林府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从祖母那代就跟着管事,如今年纪大了,自请只管着布坊,安度晚年。
春雨道:“佩香姑姑说,都是些无耻之徒,打发了就成,不必理会。”
见月笑笑,既然佩香姑姑这样说,那就说明闹事之人没有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她放了心,难得今日有空,才不想被凡事扰心。
上午写了几张字,吹干后让知书拿去晾着,又看了看账簿。这半年来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光,若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大约是流年不利,见月心想。
在长房用过午膳,还没回小苑,便有人来匆匆低语了几句,“佩香姑姑请二姑娘前去做个主。”
见月看看日头,马上要下雨了,天色阴沉,明明是正午,天却暗了,阴沉得很。
套了车往布坊去,布坊就叫林记布行,与成衣坊开在一处,这也是见月想过之后安排的,将两个铺子开在一起,有需要的自然会进行第二次消费。而且如果是在林记布行所买的布料,在成衣坊做衣服时还会有折扣。
早晨倒是没怎么问清楚,林家人将这两件铺子一起称作布坊,也不知是在哪个环节能闹起来。
远远便看见东街布坊处围了人,林家毕竟多年经营,好歹有些口碑,再加上前阵子调了些府里老人过去,是以没有让事情扩大。
“这是怎么了?”见月款款下了车,戴着帷帽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万准清澈,似乎有种能够抚平人心的魔力。
从府里调来布坊的是长房的从兰姑姑,从兰是当初赵氏的陪嫁,若不是从兰鼎力相助,只怕赵氏不大好管住这深深宅院。
如今见赵氏需要,从兰姑姑第一时间便道自己愿意为林家管理外头生意。赵氏还感念许久,繁复叮嘱见月和裴氏万不可怠从兰姑姑。
见月与裴氏也是商议过后,才将从兰调任至布坊。林记布行与千姿坊——就是成衣坊,这两件规模都不小,算是林家最早发家便有的生意了,原先也只是两间小铺子,见月后来将两件铺子开到一起,又多让人画了些新的花样,这规模便日益起来了。
守着这两件铺子,事少钱多,人也好管理——都是些绣娘之类的,比其他铺子里那么多小厮相处着要自在的多。
见月进了坊内,自由负重带来的人去疏散群众,不一会儿,从香姑姑便进来了,简单介绍了情况,见二姑娘点了点头,她叫了一声,知书知礼便带着闹事之人进了来。
她原以为能闹上一日的人定是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是以连帷帽都戴得紧紧的,没想到眼前这位竟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
见月没由来便想柔了声音,转念才想起,设套之人大约就是等着众人对这姑娘心生怜悯,转而之责林氏店大欺客。
她道:“这位姑娘,是因何事非闹着要找管事?”
“我在你们千姿坊所买的衣裳说好了十日便送上门,拖了三日,我见迟迟未来,上门自己来拿货,”那女子轻笑一声,“你们竟然说没有?”
见月摘下帷帽,知礼接过。她的视线往哪女子身上扫了一眼,又看向从香。
从香知道,这个眼神的意思是:“这么点小事也能闹起来?”
从香无奈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订的是……织云锦。”
“哦?”见月饶有兴趣,“织云锦可少有,我们这布坊一共也就几匹,不知姑娘何时订的?”
那女子态度不算好,拒绝回答:“你们的账册上没有记录吗?”
见月扭头,知书已经将账册捧了上来。
知书往前翻着,这段日子大小官员家都或多或少来捧了捧林家的场,再加上有了陛下的称赞,许多手上有些闲钱的百姓也乐意来林氏做衣裳。
林见月原本就不想把自己家的货摆到神坛上,当初见有不少百姓来购买还开心了一阵子,觉得自家能让底层群众也能穿得起衣裳。却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看起来穿着打扮一般,搭配也尽是花红柳绿的路子,竟还能买织云锦?
成轩这是给了她多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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