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一程，水一程

　　数十年前皮古老人仙逝，传剑孙阳，各方势力为夺取黑幕剑倾巢而出，由此引起江湖大乱。最终由武极之战结束，几大武林方得以太平喘息。

　　直至年前，由浩然峰剑首杨铭杰率领大大小小一十三个门派，数万人举事而起，意图一统中原武林。而起初想独善其身的门派也有不少被迫卷入其中。

　　五日后，由赛之归和张万航组织的武林人士，打着维护武林和平的旗帜会盟万古山庄，至此，中原武林又陷入了战乱之中。时至今日已有半年之久，双方死伤惨重，陷入了僵持之中。

　　夜渊阁一房内，一老者对另一老者说道：“阁主，黑夜传来消息，任务失败了，齐暮遭受重创，回到黑夜时已经奄奄一息。另外剑峰山和狂刀门也已经盯上了黑幕剑。”

　　“剑峰山，意料之中，数十年来徐浩偃一直在打听此剑下落，如今此剑重现江湖，他定然是坐不住的。至于狂刀门，不足为惧。”老者言罢，顺起他那长长的白胡子来。片刻后又开口了“既然事已至此，也罢。你即刻放出消息，黑幕剑已重现江湖。”

　　“是。”老者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剑峰山顶，当初在关外客栈那名剑山峰弟子进了一山洞，行进片刻后来到一石门前，对里面之人恭敬说道：“师父，徒儿已探得黑幕剑消息。”

　　石门洞开，一老者瞬间出现在他面前。老者很胖，不算高，尤其是他凸起的圆圆的肚子，极其显眼，头发胡须皆已花白。这名老者便是剑峰山二百年来唯一的一位武极人。

　　所谓武极人，乃是指功力达到出神入化之境界，身体经脉被重塑之人。只要武极人想便可以永久驻颜，已经脱离了正常的人的范畴。

　　“剑在何处？”老者神情激动，话语急切。

　　“师父，徒儿确实探得黑幕剑消息，乃为一中年男子持有。不巧的是黑夜的三当家齐暮半路杀了出来，说是接了活要黑幕剑，弟子不是其对手，只得回来给师父报信。”

　　“为师追查此剑下落已经数十载，终于有消息了！没想到消息走漏如此之快。”

　　“师父，您说会不会是浩然峰的杨铭杰。”

　　老者微微皱眉，“如今看来，黑幕剑出世的消息已经盖不住了，不管是谁都没有意义了。”

　　“那怎么办师父。”

　　老者思考片刻后说：“你即刻将黑幕剑重出江湖的消息连同齐暮之事散出去。”

　　男子会意“师父高明。”

　　老者神情凝重，“这场祸乱已达半年之久，中原武林已是元气大伤，南疆，塞北以及西域对我中原早已是虎视眈眈，也是时候该结束了。杨铭杰那小子以为聚集一干人等就能一统中原武林，简直愚蠢至极，痴人说梦。只要那几大武极人不动，他娃娃就是在过家家。”

　　男子若有所思，“徒儿明白了，这就去办。”

　　老者名唤徐浩偃，乃剑峰山掌门人，位列武极。中年男子名唤许乐。

　　罗希一路南行，至中原边界后便绕道西域。去往南疆从中原穿过最为便捷，但是他不想惹人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得知了中原武林大乱之事，所以选择绕道西域，从西域去往南疆，虽慢些却保险不少。他此行前往南疆乃是奉师命埋剑天峰峰顶。

　　罗希师父名唤孙阳，与铸此剑的皮古老人乃是至交好友。七十余年前皮古老人仙逝，把剑交给了他，而后多年，各方势力为夺取黑幕剑，战乱不止，死伤无数。于是为了平息战乱，便有了五十年前那场武极之战。那一战，当世武极人倾巢而出，大战持续了数个日夜，众多武极人陨落，那之后黑幕剑与孙阳也销声匿迹，人们都以为孙阳在武极一战中败亡。渐渐人们极少提及黑幕剑，这场江湖纷争才慢慢得以平息。

　　这些年来孙阳一直在思虑如何处理黑幕剑，就在几天前，他终于决定将黑幕剑埋于故人墓旁，让它陪伴故人长眠天峰，免得再度引起祸乱。于是便有了之前发生的事。

　　数天后罗希已行至南疆群山山脚，他跳下马，栓于一旁的树上，任由其吃草，自己则来到一条小河边饮水、梳洗。

　　此时的南疆正值好时节。水足梳洗后他满足地躺下，微风轻拂，虽有些凉，却很舒服。鸟儿似歌唱一般，风中有微微花香。他眯着眼望着日头，感受着这份近日难得的美好，很是舒心，许是近日奔波过于劳累，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罗希喜欢安静，为人极其冷静理智。

　　而此时的中原浩然峰上，大殿内，一行人正在商谈对方提出的和谈之事。领头人乃是杨铭杰。

　　“诸位，诸位，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为了商谈赛、张二位盟主提出的和谈之事，不知各位是何看法？”

　　说话之人便是杨铭杰。乃浩然峰剑首，被武林中人誉为数十年来的天赋第一人，凭借五十出头的年纪便已跻身一流高手行列。虽然杨铭杰已经五十出头，却不显老态，精气神俱佳。

　　浩然峰更是中原武林泰斗，有着两位武极人坐镇，一位便是杨铭杰师父，不归剑李霖霖。另一位便是当世江湖的绝顶，剑仙肖硕轩。

　　“杨盟主，我等苦战日久，伤亡惨重，损耗物资不计其数。再打下去也只怕讨不到好处，何谈一统中原武林，吴某同意和谈之事”此人是狂刀门门主吴毅，吴浩兄长，与吴浩长相极其相似。

　　“杨盟主，吴门主所言有理，在下也同意和谈之事。我派本就是区区小派，如今弟子死伤过半，且已有不愿再战的弟子叛逃师门，若再打下去只怕要灭门了，届时我李某人有何脸面去见历代先辈。”此人名唤李昊阳，年近八旬，身体极为强壮，尤其是他的双臂，浓眉大眼，胡须由未扎眼，看上去平易近人。乃大阳拳派掌门人，善使二十三路大阳拳。

　　一时间大殿内此起彼伏声大多皆是同意和谈之声。

　　“诸位，诸位，请听在下一言。”杨铭杰站了起来“我等苦战日久，伤忙惨重确实不假。但是自打我等起事以来，一直都强于赛、张结盟。他二人突然提出和谈之事，以在下拙见乃是他二人知不是我等敌手。我等一统武林指日可待啊！各位何至于此啊。况且在下已经得到庙堂里那位的许可，各位还有何虑啊。”

　　“杨盟主，你口中所说的庙堂之人我等可是从未见过啊，也从未听到过来自庙堂的消息。在下只知建国之初建国大帝便下过旨，只要我等江湖人士不滥杀无辜胡作非为，在国危难之时团结一心一致对外，那么庙堂便不会插手我等武林之事。如今杨盟主搬出庙堂里的那位是何用意啊？莫不是威慑我等？”此人名唤费鹏飞，数年前统一了东河流域大小七个渡口，建立七合堂，掌握了东河流域渡口命脉，可谓是富甲一方。

　　杨铭杰笑道：“费堂主哪里的话，只是杨某人见一统武林的丰功伟业就在眼前，不忍我等付出被一纸和谈之书尽数毁去，并无半点不敬之意啊。”

　　“费堂主此言差矣，我等当初追随杨盟主，便是为了一统武林，如今事成在望，怎可轻言放弃。一统武林乃百年功业，届时各位都将流传于世，人人敬仰，壮哉门宗。”此人名唤何必安，中原武城银枪堂堂主，长相颇为奇特，尖嘴猴腮，跟那猿猴一般，身高七尺，使一支长枪。

　　此言一出，不主张和谈之人开始附议。

　　一阵激烈言论过后有人起身开口了，“杨盟主，依贫道拙见，和谈之事实乃一大义举。”此人名唤徐清风，号山风，乃玄武山玄武观观主，身着一身青衫道服，手握道剑，高高瘦瘦，胡须摇曳，气形极佳，颇有隐世而居的仙人风范。此次武林纷争玄武山并未参与其中，徐清风不忍看尸山血海，特地从玄武山赶来为和谈之事做和事佬。

　　“哦？道长此言何解？”杨铭杰行礼问。

　　山风道人回礼道：“杨盟主不必多礼。依贫道拙见，和谈之事乃为义举。其一，盟军苦战日久，伤亡惨重，已然惧战，若此时同意和谈之事，乃为盟军所乐见，盟主亦可留下美名流传江湖。其二，数十年前那场江湖纷争，我中原武林元气大伤，直至十余年前才得以恢复元气，如今又起战乱，牵扯江南武林，江南与我中原同属一朝，不论结局如何，都恐动摇武林根基。西域，塞北，南疆对我中原早已是虎视眈眈，我等争斗终究是自家事，万万不可让外人乘机而入啊。我等虽是江湖中人，但更要深知家国大义。若杨盟主以此公告武林，同意和谈之事，必定受到武林人士的拥戴，届时虽没有一统武林，然杨盟主在武林人士心中的地位定然不可同日而语啊，还望杨盟主三思。”

　　“道长果然是高人，晚辈敬佩。”杨铭杰行礼道。

　　一时间人声鼎沸，多是劝杨铭杰同意和谈之事。杨铭杰却迟迟不语。

　　突然，一柄剑飞进大殿，深深插进大殿一根大柱之中，一人好似御风而来，飘飘立于剑上。来人一袭白衣，一头白发飘至腰间，标志的美人脸，实乃世间绝色，天上若真有仙子也怕难以出其右。

　　“师父！”杨铭杰大惊。随即赶忙上前行礼“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来人便是不归剑李霖霖，乃是一位年过百岁却有着少女容颜的绝色美人。当世中原武林几大武极人之一，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武极人。

　　“你简直就是胡闹！聚集一干人等打打闹闹，搅得中原纷争不断，还不知罪！”李霖霖严声斥责。

　　一旁的山风道人向李霖霖行礼，“不归剑李师妹，贫道有礼了。”

　　众人知是不归剑到来，纷纷行礼拜见，却眼睛都看直了。

　　“山风道长不必多礼，小徒顽逆，让道长见笑了。”

　　山风道人原本也是武极人，因数十年前那场武极之战而被打得跌落境界。

　　“逆徒，你胡闹不说，还要劳烦山风道长为你不远千里奔波劳累，还不知错，跪下！”李霖霖已经动怒，她难得动怒，因为她始终认为动怒不是好事。

　　杨铭杰扑通跪下，对于师父，他是又敬又怕。

　　“师父息怒，徒儿知错，师父保重身体，切勿动怒。”

　　“此事容后再议，眼下有更为重要的事。黑幕剑已经重现江湖。尔等各自散去吧。”

　　此话一出，瞬间掀起轩然大波，众人面面相觑皆震惊，议论纷纷，各自盘算起来。随后各门各派拜别李霖霖各自下山去了。

　　山风道人叹道：“看来又是一场浩劫不可避免了。”随后辞别，下山而去。

　　“师父，不知黑幕剑在何处出现？”杨铭杰恭恭敬敬地行礼。

　　“关外，据说是一中年样貌的男子所持，此刻正在去往南疆的路上，按脚程算来已经接近南疆了。”

　　是黑夜透露了罗希行踪。黑夜组织建立的初衷便是为了钱财，只要给足钱财，他们自然愿意透露罗希行踪。

　　“徒儿即刻带领人马去追，必定为师父带回黑幕剑。”杨铭杰随即请缨。

　　“师兄已经出发了，剑峰山和天水洞那两位也已经赶去了，你随为师一道前去。”

　　“是师父。”

　　言罢，二人一跃便至数丈外，下山而去。

　　南疆群山下，此刻已经临近夜晚，风更凉了，罗希醒了。他伸了伸懒腰，接着开始打理头发和胡渣，又洗了洗脸，看起来精神许多，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而是一位二十出头的标志青年。

　　他把马拉到小河边吃水，待马儿吃完，跃上马鞍便狂奔前行。十万大山错综复杂，他师父孙阳与他讲过，千仙万毒教就在十万大山，教主温寒砚更是早已达武极境界。从此地出发到十万大山最高峰天峰峰顶应该还要两天的脚程。而此刻他已经身处南疆武林，所以更要小心谨慎，以免引起过多的注意而招惹麻烦，或者说招来杀身之祸更为准确。

　　另一边肖硕轩一行人狂奔不停。他们到南疆的路程比罗希所行之路近太多，按照他们的脚程只需一天一夜便可到达南疆。

　　此刻双方比拼脚力。罗希知道自己的行踪必定暴露，好在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地是天峰。

　　翌日午后肖硕轩率先赶到南疆边界。肖硕轩一身白衣飘飘，头发胡须皆已花白，却很强壮，精气神十足，持一柄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剑。而剑峰山和天水洞的两位以及李霖霖师徒二人也即将赶到。

　　肖硕轩在进入南疆必经之地的一家客栈停歇。不久后，有一匕首飞定在他桌上，上面有一小纸团，他取下打开，只有一行八字——黑幕剑在天峰峰顶。不久其余四人赶到，几人相互寒暄，肖硕轩将黑幕剑在天峰峰顶的消息告诉了几人，于是几人向着峰顶狂奔。

　　群山中，罗希的马匹已经不堪劳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越发不安，他舍弃马匹，以一步数丈的速度狂奔天峰。

　　临到夜幕，肖硕轩一行人还是比罗希早一步到达了峰顶。

　　几人搜寻后并未见到任何踪迹。天水洞洞主宁天水说道：“莫非肖兄所得消息为假？”宁天水身着青衫，持双剑，位列武极。

　　肖硕轩神情平静，说道：“如今世上知道黑幕剑消息的人屈指可数，此人既说黑幕剑在峰顶，想必一定极为了解黑幕剑的行踪，我等不必着急，或许是黑幕剑还未至峰顶。”

　　“肖兄所言有理，我等不妨等等。只是不知那人是何人，愿意告知黑幕剑消息，又有何目的。”徐浩偃说道。

　　肖硕轩不屑道：“任凭何人，老夫对黑幕剑志在必得。”

　　几人无话，盘腿而坐，闭目养神，心却难以平静。

　　临近清晨，顶峰此时极为寒冷，罗希已经感受到寒意加重，他已经很接近峰顶了。

　　突然，他停下脚步，大惊，喃喃道：“怎会如此？”

　　因为他感知到了几道极其强大的气息自峰顶而来。他很清楚，这是只有武极强者才能散发出来的气息，这种强大的气息他极为熟悉，因为他的师傅孙阳便是一名武极强者。而此时前方居然有数道武极强者的气息。

　　同时，几大武极人也察觉到了罗希。宁天水猛地睁眼，欣喜若狂，“来了！”

　　罗希停驻片刻后继续上攀。因为他知道躲不过，即使自己转身逃跑也必定跑不过武极强者，既然自己能察觉到对方，那么对方也一定察觉到了自己。

　　很快他攀上了峰顶，立于众人面前。在他面前的是四名武极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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