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天人躯五
距离江湖纪年大会十日。
赵无眠与余安的出现令众人皆惊。众人看着眼前这两位蒙面老者，眼珠子鼓得圆圆的，一动未动。
先前被皇甫明月重伤倒地的赤木乌林弟子，此时还有余力站起的，皆一一挣扎着站起。
众人皆细细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祁隆知两人不凡，因为他竟丝毫未察觉到两人气息。要知道他祁隆已是超一流宗师级高手。
祁隆强压伤势，恭恭敬敬行礼道：“晚辈祁隆，见过两位前辈。”
话音落，二人并未应答，甚至瞧都未曾瞧他祁隆一眼。
皇甫明月见二人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扶着身后树，挣扎着站起，用自己此时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说道：“晚辈皇甫明月，见过两位前辈。”
余安从刀把上跳下，颇为恭敬说道：“你乃天人躯，老头子可当不起。”然后转头看向赵无眠，以埋怨的口吻说道：“这丫头可是天人躯，你好歹有点反应啊。”
赵无眠颇不情愿吐出几个字，“不必多礼。”
在赵无眠与余安他们这一代江湖里，天人躯的地位等同庙堂里那至尊之位。纵使自夏朝建国大帝洪武安以后，天人躯便成了世人之敌，但在江湖里的地位，在江湖人的心里，仍旧是至高的，是神圣的。当然，这只是在他们老一辈的江湖里，心里。
余安这才转头望向祁隆，说道：“赤木乌林，百年前还是南疆第一大江湖势力，自从那老疯子死后怎么就出了你们这群废物。虽说那老疯子喜怒无常，行事古怪，但若是见了天人躯也绝不会像尔等一般无礼，真是可悲可叹啊。”
余安口中的老疯子乃是赤木乌林上上代掌门人，武学修为已至武极巅峰。因其人喜怒无常，行事古怪，时常因人言语不当而灭人满门，因此得了个老疯子的外号。
余安一席话祁隆听后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怒言道：“晚辈斗胆一问，不知二位前辈是？”
赵无眠缓缓转过身，扯下美人枪枪头的黑布，亮出了美人枪枪头。
祁隆望了望，莫名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随即又望了望，下一刻脱口而出三个字：
“美人枪！”
一脸不可思议说道：“这是美人枪，你是……”
赵无眠握枪之手缓缓而动，余安的六十四突然压住了美人枪。
赵无眠转头看向余安，说道：“怎么，才出来几天就晕了头？又想起你的江湖了？你可别忘了，我二人在江湖中早已是死人了。况且你此番所为你身后那位能容你？”
余安缓缓挪开了六十四，背过身去。
祁隆意识到情况不妙，扯起嗓子大喊：“逃！快逃！”
话音落，赵无眠挥出强横一枪。
赤木乌林下到弟子，上到掌门人祁隆，连同周围林立的树木一起倒下了。
纵使是超一流宗师级也始终是武极之下，更不必说还是一个受伤不轻的超一流宗师级。在武极人眼里，只有武极之上与武极之下两个概念。
皇甫明月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悲惨一幕，惊吓到失声，整个人像没了魂一般，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看着，一动未动。她虽是江湖人，而江湖中打打杀杀再平常不过，但她皇甫明月从未杀过人，更未想到过会有数十人在自己眼前刹那间便没了性命。这是她此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死。
数息后，皇甫明月如醍醐灌顶一般醒过来，疯狂挣扎着要逃。她根本不知自己为何要逃，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就好像是手脚自己行动起来了一般。
赵无眠平静道：“你逃不掉的。”
皇甫明月仿佛失聪了一般，根本听不见赵无眠的声音，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向前跑。
余安突然高声道：“你逃不掉的，站下！”
这一声传入皇甫明月耳里，直击她心里。她突然停下了，就像先前突然逃跑一样，似乎双腿自己在行动。
只一瞬，她便惊醒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自己的处境，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她缓缓转过身，面向赵、余二人。
余安看着皇甫明月，对赵无眠问道：“你我是此刻便分生死还是再等等？”
赵无眠同样看着皇甫明月，对余安问道：“你身后那位为何一定要留她？就不怕最后落个自搬石头自砸脚的下场？”
余安一笑而过，说道：“你曾说过，你我各为其主，你又何必有此一问。”
赵无眠平静说道：“你知道，你不可能带得走她。”
余安回应道：“你也知道，你不可能在我手里杀得了她。”
赵无眠问道：“那当如何？”
余安同样问道：“是啊，那当如何？”
二人对话皇甫明月听得糊里糊涂，但她大抵明白，眼前这二人，一人要杀她，一人要救她。
陆陆续续有赤木乌林弟子赶到此处，他们皆是得知皇甫明月踪迹而赶来此处，只是来得慢了些，只是结局同他们掌门一样。
在此行最后一批赤木乌林弟子倒下后，马博八人现身三人身前。
马博目光转向皇甫明月，他知道她便是皇甫明月。随后看向两名老者，最后目光落在了赵无眠手中的美人枪上。
马博虽从未见过美人枪，甚至在他还未出生时美人枪便在江湖上消失了，但他还是认出了赵无眠手里的美人枪。因为他父亲 马武阳是个很念旧的人，时常跟他提起他们那一代的江湖事，不论是自己的仇人、恩人或是友人，就连还记得起来的过客也会同马博提起，每每到了最后总会同马博说如今的江湖不一样了，变了。而提及老一代的江湖事，美人枪便是绕不过的一道坎。在他父亲 马武阳房里，甚至放着他父亲 马武阳亲手画的美人枪画像。
马博迈开腿正要上前，天突然开口道：“少谷主不可，那二人危险。”
“无妨。”
马博去到二人身前一丈余，恭恭敬敬抱拳行礼，说道：“晚辈南风谷马博见过赵前辈，只是不知这位前辈是？”
余安取下身后阔刀，立于身侧。
马博眼睛一亮，恭恭敬敬抱拳行礼道：“晚辈眼拙，还望余前辈恕罪。”
余安一笑，说道：“嗯，不错不错，数十年不见，你爹倒是得了个好儿子。”
马博依旧如先前那般恭敬说道：“余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余安大笑，随后说道：“好小子，还说自己不敢当。你爹呢，此番可来了？”
马博面不改色，一如方才，说道：“晚辈先家父一步出谷，此前已传信回谷中，想来父亲也快到了。”
马博并不知道他父亲已经出谷。
余安、赵无眠对视一眼。
赵无眠开口对余安说道：“你还不走？莫不是在等故人叙旧？”
余安无奈自问道：“莫非这就是天意？”
赵无眠冲马博说道：“小子，你既是故人之子，老夫便送你份大礼。那丫头便是天人躯，此刻已力竭，你去杀了她，老夫替你挡住这老头子。”
话音落，皇甫明月紧紧盯着马博。
马博察觉到异处，故作态说道：“晚辈不敢在二位前辈面前造次。”
赵无眠说道：“啰里啰嗦。你可想好了，这天大的功劳就在你前面，你果真不要？”
马博越发觉得二人藏着什么，说道：“晚辈确不敢在二位前辈面前造次。若赵前辈不便动手，晚辈斗胆请余前辈为江湖除害。”言罢朝余安抱拳行礼。
二人无话且无行动。
马博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不知二人为何不动手，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二人一时半刻不会对皇甫明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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