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黎言
庭院里亮着灯。
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沈誉，沈愉站在旁边。沈誉仰头说了什么，少年就半蹲下去，帮他紧了紧盖在身上的毛毯。
这人就是黎言，他今年也才十六岁，气质看着却很成熟沉稳。
黎言抬头的时候往许柠的方向看了过来，许柠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想了想，房间的灯没开，又离得远，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她就又拉开一点窗帘看了过去。
黎言已经又垂下头和沈誉不知说着什么，笑了一下，神情温柔。许柠贪婪地盯着他看，好像眼神炽热到一定程度，就也能拥有这个人一样。
庭院的暖光与她房间的冷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柠觉得自己有头猛兽把她的心啃噬得坑洼洼的，她已经快感觉不到疼了。
为什么他总是能那么轻易地就对沈誉他们笑，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呢，他也觉得自己不堪吗？
许柠收回了目光，彻底拉上窗帘，不再看那令人刺痛的画面。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黎言又往许柠的房间看了一下，就对沈誉说：“小誉，夜里风凉，你身体不好，回去吧。”
沈誉也觉得有点困，点头同意了。
黎言准备回家时，被女主人黎蔓留住了，“小言你今晚就留下吧，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让司机回去拿。
沈愉也在一旁劝：“是啊，言哥你就留下来吧，誉儿要是知道你不陪他，肯定要闹的。”
黎言见状也不再推辞，“我带着书包，这里也有换洗衣服，就不用麻烦司机了。”
黎蔓笑了：“也对，你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东西也都备着。”
“言哥你今晚跟我睡吧。”沈誉突然跑过来，扯着黎言的手臂摇着。
黎言摸了一下他的头拒绝了：“不了，不过如果你明天乖乖吃饭的话，我可以给你讲故事，等你睡着了再走。”
沈誉也知道自己的任性不能被全盘纵容，尤其是向来说一不二的言哥，他不敢再撒娇，“那好吧。”
黎言去洗漱后就到了沈誉的房间，开始给沈誉讲故事，他讲故事的时候就是照着故事书念，语气淡淡地没什么感情，可是沈誉已经很满足了。
沈誉自小没怎么离开过家，他没有同学也没有朋友。爸爸妈妈要忙公司的事，姐姐要上学，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在家，特别寂寞，所以他特别珍惜每一次黎言来陪他的时间。
一个故事读完见沈誉还没睡，黎言便放下书，神情认真地问沈誉：“小誉，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看到那个垃圾了。”沈誉皱起了眉头，一副被恶心到了的表情，
“垃圾？”
“就是那个许柠啊。”沈誉恨恨地地吐出这个名字，好像它污染了自己的舌头一样。
黎言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厉声道：“沈誉，谁教你用怎么粗鄙的话骂人的。”
“没人教我，她就是垃圾，死乞白赖地赶也赶不走，因为她，每个人都不开心。”沈誉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不是吗，言哥？”
黎言没有说话。
沈誉本来决定要把许柠当做透明人来看，连一丝恨或是嫌弃都不要有，以彰显自己对他彻底的排斥。但他每次看到许柠可以每天开开心心地去上学，他就很恨，凭什么连她都能去学校，就只有他整天待在别墅里。
“言哥，你怎么不说？”沈誉迫切地希望，黎言能跟他统一战线，帮他一起骂许柠。
“言哥你也不喜欢她的，对吧？”沈誉放软了语气，开始撒娇赖皮。
黎言摇摇头：“我不了解她，无所谓喜不喜欢。”
听他怎么说，沈誉心里的不满越发鼓胀，无处宣泄的恼恨让他浑身不适。
黎言见他脸色发白，扶住了他的肩膀，“小誉，很晚了，你该睡了。”
“我不！”沈誉挣扎着，觉得委屈极了。
“不许胡闹。”
沈誉听到黎言的声音又冷了下来，最终还是不敢再闹，自己躺了下来，蒙住了被子，也不跟黎言说晚安。
黎言帮他关了床头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沈誉的房间在三楼，本来当初黎蔓想让黎言住在旁边的一个房间，黎言却选了一楼的一个客房。那房间跟佣人房离得近，黎蔓不同意，但黎言不知为何却特别坚持。
黎言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打扫楼梯的李嫂，他停住脚步，对李嫂说：“李嫂，有件事想拜托你。”
闻言，李嫂拘谨地问：“不敢，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请您转告许柠，让她以后尽量不要在小誉他们面前出现，出入都避着点。”
李嫂连连点头，有点怨恨许柠，她今早明明让她不要到客厅来的，怎么还是被看到了。
“谢谢。”
“不用，不用。”李嫂有些诚惶诚恐。
黎言继续下楼，没想到转过一个楼梯平台就看到了同样在打扫的许柠，她跪趴在楼梯上拿抹布一层一层地擦着台阶。
黎言微微愕然，刚刚的话她都听到了吗？
果然许柠抬头看向他，神色不悦，“黎少爷，你以为我想看到他们吗？”
这双瞳孔还是一样地暗，仿佛没有任何光能把它照亮，看着许柠，黎言突然这般想。
“既然不想看到他们，为什么不搬出去呢？”
许柠被他这句话惹恼了，“黎言，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我凭什么要搬出去，这也是我的家啊。”
黎言觉得她实在会曲解人意，他分明是礼貌地建议，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赶她。
李嫂听到争吵声，赶紧下来，看许柠竟然敢拦着黎言，就赶紧教训她，“许柠，你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让路。”
许柠不动。
“李嫂，她为什么在打扫楼梯？”
黎言此话一出，许柠和李嫂都愣住了。
李嫂支支吾吾地说：“因为……我平时事太多了，就……就让她偶尔帮帮忙。”沈家人让她住在佣人房里，不就代表她跟佣人一样吗，怎么多年，大家都默认了。
“我以为，她再怎么说也是姑父的女儿，应该不用做这种事吧？”黎言语气有点冷冷地问。
不知道这黎少爷平白无故插手这事干嘛，李嫂不解，讪讪道：“是，以后不会了。”
许柠不再拦着黎言，让他走了。
“你都听到了吧，以后记得不要出现在夫人和小姐面前，尤其是小少爷。”
许柠又开始擦台阶，不说话。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搬出去，留在这，你痛苦，他们也不开心。”
“不。”许柠这下回答地很果决，她绝对不要搬出去，她六岁被人带回沈家，受尽屈辱，后来沈誉看见她老是不舒服，他们又想让她搬出去，哪有怎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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