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要了？”老者未出声，旁边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小少年，他朝徐冬信身边一立，道：“真不巧，这些书是我们家公子事先订好的——”
“订好了？你付钱了吗？没付钱就不算。”刘兆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人立刻跳起来，挥挥手一个荷包就被扔到书摊之上。
徐冬信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愣了两秒之后问：“你家公子也看菜谱？”
“菜、菜谱？”
少年弯腰细看了眼书面，然后一脸惊悚的后退几步。
徐冬信道：“不错不错，若是你家公子真的已经预订，那我就不跟你争了，这个年头，如此贤惠的男人倒是少见。”
她把书塞到少年手里，然后捡起刘兆扔下的荷包便起身，那少年怔在原地，拿着那两本书不知所措：“殿下，这个书——”
殿下？
徐冬信听言顿住，她回头，便看见旁边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
远看着一双手挑起帘子，里面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气，无奈中还参杂着些笑意：“那不是我要的。”
老者连忙从书堆下面搬出一摞书送上前：“这些才是五殿下要的书，我都存的好好的。”
“哎！你这老头看着挺正常的，怎么还是个两面人呢！我们家小姐跟你说话你就爱答不理，换了别人就点头哈腰把东西送上前去，做人做生意怎么能这样！”
刘兆见状吵嚷嚷地站在徐冬信身边，他看着那马车，好像没听见别人对车上那人的称呼一般，心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怪不得你在这边能这么悠闲，原来是有人撑腰。”他叉腰开始数落起来。“就算有人撑腰，也不能对一个姑娘家这样冷冰冰的，我以为你是不会好好说话，原来是看不上我们，不屑同我们好好说话——”
他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徐冬信拦了下来。
此时此刻徐冬信满脑子都是“五殿下五殿下，别人叫这人五殿下！他难道是皇子！别啊！兄弟冷静一点，这个时候咱们先别冲动！”
她死死盯着刘兆，直到刘兆闭嘴，才松一口气。
要是把皇子惹火了，她是不是就要完蛋了！
一场车祸把她送到这个地方，结果因为惹怒王孙贵族直接来了个古代七日游，然后美美上天堂？
她总不该这么倒霉吧。
老者回到原位仿佛听不见刘兆气愤的话，他将徐冬信拿的那几本书整整齐齐拿好，然后递给徐冬信道：“原本打算扔了，姑娘若是想要便拿去吧，回头将茶水钱结了就行。”
“这——”徐冬信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几本书就被塞到自己手上。
“这还差不多。”刘兆点头。“就当是你为自己的态度赔礼道歉了，我们家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会为难你的。”
徐冬信：“？？？”
她是谁？她在哪？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白得几本书了？
刘兆见徐冬信傻站着，就自作主张从她手里将书拿走，然后同那些打包好的糕点放在一起，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犹豫。
马车上帘子又被掀起一些，箫仪透过窗子打量了徐冬信一眼，随后淡然轻笑道：“姑娘莫怪，在下只是喜欢买些旧书看看，齐老曾是书院夫子，家有不少藏书，他愿意割爱将这些书拿出来卖，在下得知了便叫他留些书来，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其他的交易。”
箫仪半张脸掩在帘子后面，徐冬信只能看见他那漆黑带笑的眸子。
她傻愣着点点头，还未出声，箫仪就又将帘子放下，随后唤了声“祝书”，那小少年闻声就立刻回到马车上，之后干脆利落地驾着车离开。
徐冬信眼看着马车走远，才缓缓回过神来，她后知后觉从荷包里掏出钱来，老者看了眼：“三碗茶，六文钱便可。”
“好。”徐冬信还是迟疑了一下。
平白无故收下别人的东西不是她的风格，但这人看着就是个脾气倔的，她若是拒绝，恐怕想要花钱买都不一定能买到他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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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史书传奇之中摆着几本菜谱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更离奇的是堂堂五皇子竟然也跑到这旧书摊买书。
徐冬信回府之后便把买回来的几本菜谱铺在桌子上，一一翻看之后只觉得眼前一亮。
她一直觉得做菜需立足根本，凡是离了土地的都失了滋味。
赵前引秉持的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教她的时候总是带着她去“寻根”，可惜因为时代的原因，许多地方的技术配方都流失了，对此赵前引曾不止一次向她抱怨。
而眼前几本书看起来简单，但里面记载的东西却暗藏玄机。
绝大多数都是有明确记载的农家配方，且菜系范围之广，几乎涵盖了整个大庆国土，再加之需要的食材都是市集上可以买到的，不用花心思去找代替食材，给她省去不少的功夫。
徐冬信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出去逛逛市集，竟然能遇到了这样的好事。
夜色已晚，玉儿进来提醒她宽衣休息，徐冬信躺在床上后忽然听见玉儿提了一嘴“五皇子”，于是一个鲤鱼打挺又从床上爬起来：“今日那个真是当今五皇子？”
玉儿刚替她将帷帐拉上，结果就看见徐冬信的脑袋从缝隙里钻出来，只好一边笑一边道：“是五殿下箫仪，庆都的百姓都认得他。”
“你们不怕他？”
“怕他做什么？”玉儿屈膝在床边坐下，徐冬信没有睡意，两个人正好可以在一起聊天。“五皇子性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又不爱理朝廷和宫里的事，平日常在府中不出门，即便出了门也没有架子，所以百姓们都不怕他。”
怪不得今天刘兆明知道那是五皇子，还敢出声争论。
玉儿又道：“五殿下的母亲是慧贵妃，当年慧贵妃宠冠六宫，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原本她若是能平安诞下皇子，现在应当已经是皇后了，可是偏偏生产时出了意外……”
提到这件事情她声音不禁小了许多，但又忍不住。
“听说慧贵妃当年不是普通的难产，而是遭人毒害，因为慧贵妃去世没多久，皇上就下令抄了刘妃母家。刘家几十口人被压至定园前的长街斩首，场面十分惨烈，就算是到了今日，城里也鲜少有百姓会往定园那条长街去。”
玉儿眉头紧皱，徐冬信却问：“五皇子如今是长居宫外吗？”
“是，五殿下身子不好，皇上看见他又会想起已逝的慧贵妃，十年前便让他到宫外居住调养了。”
十年前？那时他才多大，皇帝未免也太狠心了。
徐冬信对这个五皇子忽然有些好感，她仰躺在床上思考片刻，又觉得生活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件不容易的事。
不仅是皇宫里的那些女人们，就连徐府都避不了这些争斗。
徐子谦的几房小妾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只是幸亏季云冷淡，再加上有些手段，才让她们乖了一段时间。
“唉——”徐冬信长叹一口气，转头对玉儿道：“有钱能使磨推鬼，我们一起搞事业吧，多赚些钱，以后实现金钱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也没有人能管得了我们。”
“啊？”
玉儿再一次被徐冬信的话搞得糊里糊涂，她只听懂了徐冬信想要赚钱这件事，其余的话就像是在念经，乌拉乌拉说完了她都不知道。
“回头我们就去搞凭证！搞完了我做老大，你就是店里二当家！”
“啊？”
完了完了，她家小姐好像痴傻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还要带着她去做这些事情，被老爷知道了她们岂不是要完蛋。
堂堂尚书千金亲自下厨做饭这已经不符合规矩了，若是在京城里开店，被别人知道了岂不要被笑话。
“小姐你是尚书千金，怎能去做那些事情？再说了，官府的文牒极其难下，尤其是对我们这样的女儿家，要求更是严格，他们十有八九不会让我们过。”
徐冬信捂着耳朵在床上打滚。
各人有各志，她不想去管无关紧要的人，但也绝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要被那些规矩束缚一辈子。
文牒即便再难下，她也必须要拿到，否则来日她为鱼肉，人为刀俎，遇事连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岂不是可悲。
翌日清晨，徐冬信一早就起来将昨日买的食材洗净处理，晾在院子中。
买的两条鱼也放在清水桶里去腥，其余食材暂且放着，留着晚上做菜用。
她打算趁着今天和季云徐子谦吃饭的功夫，把自己的想法交代了。
她爹可是当朝礼部尚书，只要她爹同意了，有这么一层关系，以后做生意肯定要容易许多。
早上起来之后她顺便和刘兆打听了一下，如今有钱有势的王公贵胄在京城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挂名产业，她若有心要做，随便找个借口打发过去，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想到如此，徐冬信就觉得自己像打了鸡血一样，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跟在赵前引后面抱怨天抱怨地的大冤种学徒了。
当然，在晚膳之前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徐子谦那边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从申请文牒到文牒发下来，中间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她当然不能就这样一直傻等着，想要快点发展起来，就必须从现在开始。
“小姐，你真要再去找那个卖茶的老头啊？”
玉儿跟着徐冬信出了府，她一想到那个老头就头疼，万没想到自家小姐不仅不讨厌那个老头，还要主动去找人家。
看那人脾气那么差，她们十有八九会被打回来。
徐冬信提着个食盒对此不甚在意，她唇角轻扬，道：“放心吧，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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