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碰——”
徐冬信抬起手来要挡住他的动作,意料之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颗石子穿过枝叶间隙重重打在张潜的手上,他“啊”的惨叫一声,捂手蹲在了徐冬信的旁边。
徐冬信同他对视一眼:“……”
“定园重地,何人在此喧哗!”
关键时刻有人相助,徐冬信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种非常老套的路子仍然流行于各大小说电视剧之中。
她抬眸看向对面,远处原本模糊的身影此刻显得格外清晰,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站在林木边上,他一身黑衣,腰上挂着把长剑,一只手推开林下碎枝朝这边看来。
徐冬信朝着张潜挑了挑眉,随后满脸无辜地抬起头来:“救命,有人要打人!”
孙会呆立在旁边,他看着张潜蹲在地上哀嚎,面色纠结了一下,随后也跟着蹲了下去:“我们还教训她吗?”
“闭嘴!”张潜一边揉着手一边抬头看向那黑衣人,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闻声低呵一声,而后拔剑将眼前碍眼的枝叶尽数挑开,徐冬信偷摸着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却看见那人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青涩,目光冷峻,剑身寒光偏显,他高高睨了张潜和孙会一眼,便侧过身来不再说话。
他身后不远处还立着另一个人,直待黑衣人替他清完枝叶,那人才不紧不慢地闲步而来。
徐冬信瞄见那人苍青色衣摆拂过低草泥土,最终停在她的面前,随后耳边响起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张潜。”
箫、箫仪?
箫仪的声音仍像那般温和,但又好似碎石击水,清而不寒。
张潜看清楚那人的容貌,眼中浮过一丝惊讶。
“是我来得不巧,好像打搅了你们的好事。”箫仪的声音不咸不淡,面前齐齐蹲了三个人,他见到这场景又低低笑了两声,只是目光淡然,从中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张潜手抖着揉了揉眼睛,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参见五殿下。”
“嗯。”箫仪抬了抬手,张潜未起,徐冬信眼看着他收了衣袖要亲自去扶,以为自己戏白演了,运气不好撞到枪口上,却不想箫仪动作一转,直接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哎?
玉手似脂腕似霜,徐冬信默默移开正在纠结抠地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搭上箫仪的手:“多谢。”
箫仪转头继续看着张潜:“世人皆嫌定园怨气重,连带着前面的长街都无人问询,倒是你平日常带着徐小公子前来游逛,真是难得。”
张潜吞了口唾沫。
定园荒废,平日里没人敢来,他才把徐才兼骗到这里来,五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难道定园里一直有人守着……
箫仪又言:“今日父皇召见群臣,商议日后祭典之事,事后同张相聊起城中青年才俊,且以望云楼之榜为准,清书阁学士钱意为首,而后九位之中有四位出自朝进书院,三位出自张相门下,如今朝廷重视文臣,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尽了,父皇对你寄予厚望,特向张相打了招呼,过几日书会,要听你亲自做赋,届时京中名门子弟聚于穆山之上,必将一睹张公子之风采。”
“我——”张潜嘴唇翕动两下,他哪里有什么文采,在书院里读了这么久的书,连字都认不全。
箫仪目光定在张潜的身上,不管他反应如何,接着自顾自道:“读书人看重名声,才学比不过别人倒是无碍,只是德行有缺,传出去,脏的不仅仅是你的名声——”
“我错了!”张潜听着他的话越来越慌,刚才还拿着爷爷的名字来吓唬这个小丫头,没想被五皇子撞个正着,他私下里教训徐才兼的事情要是真的传到了爷爷和徐子谦的耳朵里,恐怕逃不了一顿罚。
他有些不甘地咬牙斜瞪徐冬信一眼,随后不得不低下头认错。
“眼看着天色渐晚,想必这个时候张相也应该离宫了,朝进书院才下学不久,你现在离开,还能赶在张相之前回府。”
张潜脸色红似猪肝,听出来箫仪这是给他台阶下,立刻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得了箫仪应允之后他才拉起一旁发愣的孙会离开。
徐冬信仰首看着箫仪,还没说什么,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徐才兼就挣脱了玉儿的手冲上前来,他一手拉住箫仪的衣袖,恨不得将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是你!你身子好了?又能陪我玩了?”
“公子!”玉儿声音发颤,立刻上来拉开徐才兼。
即便五皇子性子好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像徐才兼这样横冲直撞,半点规矩都不顾的,传出去免不了造人议论,如果传到上面人的耳朵里,更是会给老爷惹出麻烦来。
箫仪负手而立,笑吟吟地看着徐才兼:“是,烦徐小公子惦念,休养了一段时间可算是好多了。”
徐才兼闻言难掩欣喜,他仔仔细细打量完箫仪,回头又拉着徐冬信的衣袖将她推到箫仪面前:“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姐姐!”
徐冬信眼看着箫仪训完人,已经准备好道谢离开的措辞,结果硬生生被徐才兼拖到了箫仪面前。
有没有搞错,刚才被打的时候没见到你有这么大的力气,现在见了箫仪倒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见、见过五殿下。”
徐冬信笑容僵在脸上,她大脑飞速运转,随后故作淡定地俯身行礼,箫仪眯眼望着她,道:“姑娘的声音甚是熟悉,我们是不是才见过?”
“昨日城西茶棚,与殿下有过交集。”
这回答似在箫仪意料之中,他“嗯”了一声,然后又低头看向地上,徐冬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支银簪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簪子朴素,一点儿不像官宦小姐戴的东西。
箫仪俯身拾起簪子,毫不吝啬地称赞徐冬信道:“徐大人朴素,又不乏文人风骨,没想到他的女儿倒是有几分巾帼气质。”
他笑起来眉眼甚是好看,去了刚才面对张潜时的冷气,如今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得很,怪不得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夸赞他的脾气好。
徐冬信听见他的话有些无所适从,所谓君子果然与旁人不同,面对她这样从小被人嫌弃到大的人竟然还能想出如此夸赞的话,真是不容易。
徐才兼对于箫仪的话异常赞同:“那是!我姐姐一个人打十个都不带喘气的!”
夸张了夸张了,徐冬信忍不住去看箫仪的眼睛,心想着虽然自己平时有些不拘小节,但是此情此景还是应该注意点形象,结果下一秒就被徐才兼的话拉回了现实。
有些话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的。
箫仪闻言笑容更甚:“那我怕是没有见识的机会了。”
徐才兼:“你要是实在想看也不是不行,把那天给我看的小木偶给我,我就让我姐姐打给你看。”
徐冬信:“???”
箫仪:“是么,我今日没带,改天亲自送到徐府上。”
徐才兼:“好哎!那我和姐姐在府上等你!”
徐冬信:“?”
箫仪笑得肩膀颤抖,他将簪子还给徐冬信,回头招呼了一句“折风”,后面的黑衣人便冷着脸上前。
“天色将晚,就让他送你们回去吧。”
折风将剑收起,目光凉得像冰块一样,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空地,接着箫仪的话道:“殿下的车就在后面,属下可送几位回府。”
徐冬信想为自己的形象做点辩解,但是张了张嘴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箫仪见她欲言又止,颇为耐心地垂眼等了片刻,而后开口道:“令弟的玩笑话,我自不会当真。”
“……”徐冬信将簪子插回头上。“多谢。”
箫仪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徐冬信惴惴不安的上了车,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井里的小青蛙、刚刚进城的大傻子,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华丽的车驾。
徐子谦虽然在朝为官,但是平日里向来节俭,也就是她们母子俩刚刚从外面回来才放任她们一些。
府里原本只有一辆马车,为徐子谦出入宫城时所用,后来又给季云添了一辆,这些天季云常出门同那些京城夫人们聚会,徐冬信借不得她的车,都是自己带着下人出门溜达,顺便了解一下庆都的情况。
箫仪的车驾比自家的大了两倍不止,里面燃着香,隔着帘子同外面相比好像是另一方天地。
徐才兼伸手拿了插在瓶子里的花小声念叨:“今天我想来园子里摘花,但是张潜骗我,里面没有他说的那种花。”
他摆弄着花瓣,随后将花递给徐冬信,徐冬信接过花道了声谢谢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花重新插回瓶中。
徐才兼又说:“他说那花长得和大白菜一样,你一定会喜欢。”
徐冬信:“……”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标志性假笑,摸摸徐才兼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不能吃的大白菜一律不是好白菜,以后再有人告诉你这些,你就当做是骗小孩子的话,不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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