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想不到还有这等故事,我以另一种敬佩的眼光打量岩桂,“继续说那花魁之夜。”
岩桂说,“拍下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客人,而是代人竞拍下的。这人与文三娘约定,先封了一百两银子,用轿子将我抬出城伺候,第二日一早送回,再封上剩下的一百两银子,这种生意我怎么会不干呢?于是那一晚有人将我蒙了眼送上轿子,这一路晃晃荡荡,隐约感觉出了城,又过了半个时辰,这轿子越来越抖了起来,而且感觉上是在走山路,我想掀开轿帘看一看外面是什么地方,才发现那轿窗竟然被封死了,无论我说什么话,轿夫也一声不吭,我只能等着上了山,害怕极了,可转念一想,谁好端端地要我这条贱命?一下轿子,被人扶着进了房间,我便知道这是哪里了,也就安心了。”
我问,“是哪里?”
“灵峰寺呀。”岩桂说,“从那浓郁的檀香气味就能闻得出来。”
我问,“可是寺庙都有檀香味,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在灵峰寺?”
倒是映山接了话,“这灵峰寺落在灵峰山上,是国寺,上山拜佛许愿的人甚多,也甚是灵验,多年下来,香火繁盛。灵峰山本就高耸入云,这寺庙落在上面,比其他寺庙都高,一路走上去,就要花一个时辰,如果请轿夫抬上去,少说也要花十两银子,逢年过节更是水涨船高。有人传说这寺庙不是人造出来的,而是神仙搭出来的。再说到这灵峰寺的檀香味,确实比其他寺庙的更重些,想必是因为烧香的人多,每次去,都浓郁无比。所以岩桂一下便认出来了,是吧?”
岩桂笑着点头,转头又对姐姐说,“但那夜也不简单,虽然我蒙着眼睛,且客人是光头,可我也能感受到,那晚上我可伺候了两个和尚。还好给的赏银有那么多,而且那两个和尚技艺熟捻,温柔体贴。时而刚强,正中靶心一般精准,又有一双灵巧的手,让我那初入红尘的心思,沉沦在他们的怀里。让我感觉不是在服侍他们,倒像是他们在体贴我。”
这话说得活色生香,连暖烟在旁边都咽下了口水,映山也赶紧灌杯茶水润嗓子。
我似乎不解风情地问了句,“你为什么知道是两个人?”
“因为大小体型都不一样啊。”
我更不懂了,追着问,“什么大小?”
映山拉我一下说,“好姐姐,你别再问了!好好的画面都被你问坏了。”
姐姐笑着说,“那咱们明日一起去灵峰寺拜拜吧?”
水华以为姐姐是听岩桂的故事出了神,揶笑着说,“白姐姐也想男人了。”
倒是映山第一个推了她一把,“不该抖聪明的时候别说话!”然后在姐姐面前赔笑说,“好呀。不过姐姐,你如果要上山许愿,记得带上一个随身的物件,放在那寺庙里,这样才灵验。”
这倒是奇怪,许愿还要留下东西。
姐姐问,“那你是什么愿望?又放了什么物件在寺庙里呢?”
映山还没说,岩桂先插嘴说,“还能什么愿望,当然是她名满巫山巷、银满玉匣子的愿望呗!”
紫来听懂了,跟着问,“这愿望可不小,那要留个大物件在寺里才行吧?”
岩桂说,“留下个大裤衩,那可稀罕吧!”
众人一顿大笑,前仰后合起来。似乎这句话一出来,仿佛都能闻到映山留在灵峰寺的味道。
我说,“我还以为是她家表哥考上状元,让她当上丞相夫人的愿望呢?”
这话岩桂倒是没接,映山含羞的说,“那是我明日的愿望,你们可不好打趣!”
姐姐笑着捏了捏映山的脸,“那让峰青准备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说完就拉着我回了房间。我问,“咱们不是去找青林去的吗?海棠阁的姐妹们都去,万一看到青林在寺里修行,这些好事的姑娘不都得疯了,到时候一个个爬了上去,怎么办?”
姐姐说,“喊她们一起去,也利用她们的脂粉气,来挡一挡我们身上的妖气,如果那灵峰山是琉璃光的地盘,有些遮挡自然对我们更好些。这便是世俗的好处。至于她们是否看到青林,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么个大屁股一拦,谁能冲得上去?”
这话便又在笑我了,我不愿搭理。至晚上,姑娘们热闹起来,摆起了答谢之前给海棠阁投过票的公子们,特别是暖烟的榜眼之宴,又让水华赚了两日流水银子。这才没几天,可是惦念姐姐的人显然已经少了一半,果然光色无影,思念匆匆,我嫌无聊便早睡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映山、水华和岩桂准备和我们一起去灵峰寺,文三娘说她和乔婆、娉婷及姑娘们都留下,大姑娘们都不在,也好上上下下把卫生都打扫一遍。
水华说,“文三娘把咱们都当猪呢!非要都赶出了猪圈,才好打扫那些乱七八糟的屎尿。”
这话我和姐姐都不爱听,又不好发作,姐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偷了一记泻药放进水华茶里,这下她成了一涌流屎,还没到出门的时辰,便已经去了茅房五六次,还带着萦绕全身的臭气,连乔婆都嫌弃地说,“你就待在河边,别进屋了!”
映山也笑着逗趣,“最好有阵风,把你这一身的臭气吹遍整条巫山巷,把其他花阁都给熏黄了!”
乔婆说,“可别再臭了,上次的猪屁瘟才过去多久,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文三娘让豆蔻去请了大夫来替水华看病,水华念念不忘灵峰寺的愿望,塞给了暖烟一把梳子,又在耳边嘱咐了一通愿望,夹紧两条大腿,生怕话还没说完,那屁就把屎给崩在裤子上。
峰青牵来了一辆大马车,满满当当塞了我们一众五个人,出发后,岩桂偷偷问暖烟,“你家姑娘有什么愿望?”
刚刚水华明显是让暖烟保密,她看着姐姐求救,姐姐马上对岩桂说,“你也不能忍到其他人都不在身边的时候,再偷偷问!”
马车行至山脚,我探出头看了看,需要把半个身子伸出来,才能抬头看得清这高耸的山,竟比崆峒山至少高出一倍,看不见山顶,都躲在云雾之中,我说,“这山可真高,来寺里拜佛许愿的人的心该有多诚呀!”
映山在马车里扶着我的腰说,“珠姐姐你好了没,赶紧进来,马上要过桥了,你可别摔出去。”
姐姐也在里面喊道,“你摔下去事小,把这迟翠桥摔断了,附近的老百姓们可要遭殃了!”
原来这灵峰山脚下的河叫三清河,河上这座木桥叫迟翠桥。
我坐回马车里,又问和车夫一起驾车的峰青,“还要多久才到那寺庙?”
峰青答道,“山路蜿蜒,至少还要半个时辰。”
说完,映山和岩桂把准备的茶点都拿了出来,分给大家吃,姐姐笑着说,“你们是不愿吃山上的素斋,所以这会儿先吃个饱吗?”
映山笑着说,“咱们这些巫山巷的仙女们,可是白天上半身忙碌,晚上下半身忙碌!”
说完车内一通乱笑,我也只能傻兮兮地乐呵两声,并不懂其中滋味。只能问,“不知道这寺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岩桂想了想说,“供奉着四大天王还有各路观音,也记不清楚是哪位神仙,只知道十分灵验,里面大殿有七八所,小殿有十余所,各色金像银像。最高一层听说有尊通体灵玉的卧佛,可是门是锁着的,人们只管在门外拜佛。以前有人去问,为什么最上层的那扇门从来不打开,住持只说,神仙只管替你们消灾解难,你们也要理解神仙的清幽。”
我笑着说,“那玉佛不会是假的吧?所以不刚让人看到。”
姐姐踢了我一脚,我只能闭嘴。岩桂说,“曾经也有人夜里偷偷趴在窗户想一探究竟,结果刚要看,只见里面一道金光,一下就把那人的眼睛给晃瞎了。”
我问,“这灵峰寺这么高,来得人多吗?”
岩桂说,“多呀。这灵峰山虽然属于南安城的管辖范围,但也靠近京城,不光是南安城的老百姓们爱去那里拜佛许愿,也时常能够碰到京城里的贵客。而且每年的除夕之夜到上元灯节,都是要封山的,寻常百姓都不能上山,只让京城皇宫里的人上去叩拜。”
姐姐问,“哦?还有这个说法。那百姓们想要新年许愿也是不能的咯?”
映山说,“对啊。连当朝宰相都发话了,普天之下那么多寺庙,干嘛非要去这一个?”
我也跟着疑惑,“对啊,为什么都要去这一个?”
“因为这里许愿灵验,而且与其他寺庙都不同。”映山接着说,“昨儿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嘛,在这灵峰寺许愿,要留下自己的一个物件,放进一个小匣子里,然后吊起来,像挂起的纸马一样。越是贴身的物件越是灵验。”
我说,“你除了留下过裤衩,还留下过什么?”
映山推了一把岩桂说,“那是昨儿岩桂满嘴胡沁的!上次我去许愿,轿夫挑了半路就把我放下了,还多收了一倍的钱,我爬了半天,除了一身的汗,便用手帕擦了个周身,当做信物留下了。气死我了,可把我累坏了。”
原来还可以留汗巾。
岩桂说,“那轿夫才是可怜,我都冤得慌,抬映山把腰给抬断了,人家没赖在海棠阁让你养活下半辈子,算是你走了狗屎运!”
我问,“那是真的那么灵验?”岩桂说,“可不是么,你看映山守着王员外这座金山,可不是那大裤衩的好处来着!”
映山要捶她,我拦在中间笑着说,“那你许愿表哥中状元,岂不是要留下个更大的物件了?”岩桂笑得更欢,“哪还有更大的物件?那非得映山自己留下,陪那些和尚们秉烛夜谈、欢喜一场,才能心想事成吧!”
马车里只有我们几个没心没肺的人在热闹,姐姐却怀着一番心事一般,连暖烟也看出来了,问姐姐,“白姐姐,你似乎有什么心事,不高兴的样子。”
我明白,姐姐在想着青林的心事,这跌宕起伏的人间一面,比那女史官的日晷之中难上一万倍。
姐姐没在神,没听见暖烟的问题,岩桂说,“白姐姐心想,这海棠阁藏着这么些妖魔鬼怪,连一个花魁大赛还要自己亲自出头,今儿一众人去灵峰寺许愿,又都是各怀鬼胎,怎么高兴地起来!”
映山看着暖烟说,“这里可就等你出头替白姐姐长点脸了!好歹也是榜眼,前途可量,今儿再许个远大的梦想,说不定明儿就嫁出去了!可得好好报答白姐姐,她可是最心疼姑娘的人。”
这话又让暖烟害羞起来,只管点头,收拾着刚刚吃剩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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