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苏小小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而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眼睛里积蓄已久的泪珠，她就这么仰着头看着上面爸妈熟悉的脸，但又觉得陌生，随即一种偌大的悲伤涌上心头。

        下一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接连不断地落下。

        沈砚只能根据苏小小微微颤抖的肩膀，知道她在哭泣，也在感受着她的无限悲伤。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时间像是停在这一刻，世界上只剩这个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看着照片哭到发抖的苏小小和站在她身后低垂着头的沈砚。

        不知过了多久，苏小小才回过头来，此时她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只在脸上留下不深不浅的几道痕迹。

        沈砚知道她恢复地差不多了，笑着朝她张开胳膊，温柔地轻声说道：“要抱抱吗？免费无限量供应。”

        一句话，让苏小小再次破防，她快步跑过去紧紧地抱住沈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像开了阀的水龙头一样往外流出来，她断断续续地哭着问道：“沈砚，为…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了？为什么…偏偏是我…别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为什么啊？”苏小小说到后面的时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生大哭起来。

        沈砚心里疼的像刀割一样，一只手轻轻拍着苏小小的背，另一只手摸着苏小小的头，嘴里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小小，都会过去的，相信我，都会过去的……”

        “沈砚，我没有家了……”苏小小突然止住了哭声，趴在沈砚的肩头小声说道，与其说是说给沈砚听的，不如说是更像是苏小小说给自己听的。

        闻言沈砚收紧了抱着她的力道，轻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没有家的，苏小小，我给你一个家。”

        可能是巨大的情绪波动耗费了苏小小所有的体力，她竟然就这么抱着沈砚睡了过去。

        感觉到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沈砚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苏小小抱起来，然后慢慢地放到沙发上，又去客房里找出来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

        忙完这一切，沈砚坐在沙发旁的地板上，看着苏小小的睡颜，就连在睡梦中，她的眉头都是微微蹙着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脸上也还有残留的泪水。

        沈砚抬起手，轻轻地抹去她眼角残余的眼泪，然后又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脑子里却不断回想起苏小小哭着说自己没有家的样子，心里不免一阵绞痛。

        他慢慢收回手，就这么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动作，他一只手撑着沙发边，俯身在苏小小的额头上烙下轻轻一吻，动作很轻很柔，睡梦中的苏小小没有被惊动半分，依旧是熟睡的模样。

        看着小小熟睡的样子，沈砚的心里却起了不小的波澜。

        苏小小，我会给你一个家的，一定会。

        等苏小小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感觉到眼睛上传来的剧痛，她如梦初醒地揉了揉眼睛，看到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装饰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猛地坐起身来。

        正在苏小小强制重启大脑的时候，一到熟悉的声音从她的旁边传来：“醒了？”只是这熟悉的声音中却多了几分嘶哑。

        苏小小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源头看去，却正好撞上沈砚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闪亮，苏小小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就这么呆呆地盯着他。

        像是察觉到苏小小的愣神，沈砚轻笑一声，然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发酸的双腿，走过去打开了客厅的灯。

        突然的亮光刺得苏小小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眼睛。

        沈砚见她这样，有些着急地凑到她面前问道：“眼睛疼吗？你等一下昂。”说完就转身进了浴室。

        苏小小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想适应一下这光线，但剧烈的刺痛感逼得她只能又闭上了眼，周围瞬间再次陷入黑暗，只剩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几秒钟之后，水声停止，苏小小的耳边又传来沈砚的脚步声，正当她开口想问沈砚在干什么的时候，温热湿润的触感该在她的眼睛上，刺痛的感觉舒缓了不少。

        沈砚一边帮她调整着湿毛巾的位置，一边轻声问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声音没了刚才的嘶哑，只剩满腔的温柔。

        苏小小轻轻点了点头。

        沈砚放下心来，笑着说道：“饿不饿？刚刚做饭的阿姨来了，我怕吵到你睡觉就让她先走了，想吃什么和哥哥说，哥哥给你做。”

        听到沈砚的话，苏小小的脑袋控制不住地往沈砚的方向转去，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想吃鸡蛋面，再加两颗油麦菜。”可能是睡觉刚醒的原因，苏小小的声音也有一点哑。

        听到苏小小和平日里相差无几的回答，沈砚悬着的心才彻底地放了下来，笑着应了声好，走到饮水机旁给苏小小倒了杯温水放到茶几上，然后拉着她的手握住杯子，像是哄孩子似地轻声说道：“先喝点水，别乱动，哥哥先去给你下面。”

        “嗯。”苏小小轻轻答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干涸的喉咙，舒缓了喉咙的刺痛感，刚刚好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又低头喝了一口。

        沈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半是夸奖半是玩笑地说道：“真乖！”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

        几分钟之后，厨房里响起了抽油烟机运转的声音，苏小小感觉自己的眼睛缓解了不少，试探性地把敷在眼睛上的湿毛巾摘了下来，等适应了客厅的光线后才慢慢睁开，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总归是不疼了。

        她轻轻放下杯子，起身看了一眼四周，明明是一样的装修家具，但此时苏小小的心里却不像上午那样起伏，反而是有种看淡了的感觉。

        她转身看到香桌上父母的遗像，前面供奉的水果和燃着的三炷香应该都是沈砚今天下午刚弄好的，苏小小看着上面的父母，心里虽然依旧不舒服，却没有上午那种悲痛感。

        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响，苏小小像是在和苏爸爸苏妈妈说话一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道：“爸爸妈妈，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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