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纯洁洁白像骨头

金柒七摘了第二层手套和口罩用酒精喷雾喷了手，掏了好几下身上的布袋子终于在里头掏出一颗白桃味的硬糖，底下的味道实在难闻得压一压。

        甜腻白桃混杂着腥臭的腐肉味道，惹得金柒七藏在头发上安静充当头饰的金色蝴蝶们蠢蠢欲动。

        “7号，我见过你在福利院的照片，你脱单的话，我会真诚祝福你的。”小皮球笑容陈恳。

        “别老是学我歪头了，别等会儿给歪掉就不好了，不好缝啊朋友，你不是有亲妈怎么还被卖去福利院？”

        “还说不是男朋友，这么岔开话题，亲妈卖的呗，卖了又买回来，谁晓得她打的什么主意。”

        “啧，现在还不是男朋友。”

        “懂了，单相思。”

        “嘿瞧瞧你，你这小孩儿怎么净说大实话。”

        小皮球瞪大了眼睛不说话，金柒七乐得逗她，嘴巴里的白桃味道终于把腐臭难闻的味道压下去一些。

        “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会谈男朋友，不过作为朋友，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小皮球在金柒七身旁笑的很开心露出整整齐齐的牙齿。

        金柒七杵着剑站没站相的歇着，眼睛看向远处四散奔逃的鸟群，“我不喜欢7号这个称呼，我现在有名字，叫金柒七。”

        在看到小皮球的第一眼金柒七以为这是一个小鬼的恶作剧，娜娜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从家里去到福利院，又从福利院回家的可怜小孩。

        卖来买去，像是个什么商品。

        金柒七想过许多却唯独没有想过娜娜的死因居然是被自己的母亲杀害，记忆中娜娜的妈妈啊那的确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也的确像娜娜所说的她甚至连鸡都不敢杀。

        “我似乎依稀记得你家好像没有老宅。”金师傅有些惆怅。

        “没有祖传的和田玉，我骗你的。”小皮球笑得狡黠肆意，还吐了吐舌头，这是她被发现做坏事时的招牌小动作。

        “哎呀那怎么办呢，奸商今天一定要亏本了吗？好像心情还不坏呢。”金柒七提着裙摆把剑拔了出来。

        晚霞终于全部落下，门里的小哑巴啊啊啊地说着话，张牙舞爪的花椒树上水晶风铃悠悠晃荡清脆响亮，小院里热闹又冷清。

        是了，热烈的红色要和漆黑才最相配，那是十多岁时的娜娜说的。

        彼时她们正年少在麦田里灿阳下很是腼腆的诉说着长大了要去做什么，不是去当太空人也不想当科学家更没有当医生挣大钱的念头，共同的努力心心念念的愿景是快点长大然后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当时所有的小朋友都不理解她们的愿望，有的甚至斥责着起哄说她们自私自利是胆小鬼。

        她们偷偷对视着挤眉弄眼，对呀对呀我们就是自私自利的胆小鬼，为了实现这个愿望自私自利是胆小鬼也没关系，如果愿望实现的话她们甚至愿意永远当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刚到养母家里的时候一切都很好，至少比福利院里好很多。

        虽然记不清福利院里的生活，金柒七却莫名觉得养母家的小村庄是要比福利院好的，虽然这个小村庄干着违法的勾当，几乎每隔着几户人家都有给家里买老婆的恶习。

        村子小，八卦就很多。

        翻来覆去总是谁家的媳妇跑了又抓回来了，谁家的媳妇死掉了。

        金柒七当然不是被合法领养，福利院没有领养这种东西，养母也不止一次的说过，金柒七其实是被买来的，花了一万四千块钱。

        本来要被转手卖掉的金柒七不晓得家里的哥哥如何劝的，养母骂着赔钱货把她留下来了。

        长大和逃跑这两个愿望，娜娜一个也没实现。

        后来，金柒七不知道怎么误打误撞进了天坑，陈律啧啧称奇，收了她当徒弟，又花了点钱，具体不知道多少，总算是被赎了身。

        一路勤工俭学上了大学的金柒七，现在又站在了这个恶魔扎堆的村子里。

        闭了闭眼睛纷飞的思绪好不容易归拢，小皮球的小哑巴妹妹突然没声了，她转头看向屋内向着一个地方张开怀抱像一只被立在田间地头上孤独等风拥抱的稻草人。

        金柒七惊觉原来不是屋里没人，而是屋子里的人一直站在反光的落地窗前看着她们。

        小哑巴一直在重复喊着的是：“妈妈抱娜娜。”

        时光仿佛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深刻的痕迹，她缓缓走下楼梯笑容依旧温柔美丽，既大方又带着一股子虚假的母性光辉，如同儿时所见，金柒七觉得她真是一点儿没变。

        “你是娜娜的同学？”她走过来，先是温柔俯身把小女儿抱在怀里，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长大了认不出你是谁了，逃出去过得还不错嘛。”

        “阿姨。”金柒七抬头甜甜微笑，“听说你把娜娜卖给了福利院，真是好狠心的亲妈啊。”

        隔远了看真是像极了年轻晚辈和长辈在不过普通和谐的唠家常。

        门里的妇人笑的直不起腰来，“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可想清楚了私自偷挖别人家的地基，杀掉一个手无寸铁的母亲，会被判几年？”

        “我可不敢杀人，我和阿姨不一样，我呀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只不过是想要回朋友的头罢了，多可怜呢，好好的没了头，阿姨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七只金色的蝴蝶围绕着金柒七盘旋飞舞，其中一只亲昵地贴了贴她的手背，邀功的告诉金柒七它是如何机智切断了监控的网络的。

        “乖孩子。”金柒七低声说话，“喜欢袋子里那只狗？奖励你们，去吧。”

        蝴蝶们围绕金柒七盘旋几圈俯冲向着那只大狗尸体，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金色的纹络清晰的在黑暗里招摇着仿若七个恶霸。

        天坑出品，又凶又狠。

        大狗的消失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抱着孩子的阿姨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正诧异着金柒七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麻木中却又有一种矛盾异常兴高采烈的光华流淌在那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妇人眼眸里面。

        在被她用力丢甩出来的小哑巴咬住剑身摔倒出去的瞬间恍惚中，金柒七想：是不是在她拿起刀割断自己女儿生机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小哑巴力气很大，她死死咬着剑身不松口，正常的人类幼崽不该有这种惊人的咬合力。

        她分明是冲着金柒七拿剑的胳膊咬的，金柒七抿嘴，“如果我打你妹妹你会不会难过？”话音未落小哑巴就被一脚踹了出去，相当敷衍。

        小哑巴被踹到土里的时候还有些懵，显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刚问出口就踢了。

        带着懵懂的神情，她几乎是刚被踹到地上就爬起来继续冲向敌人，招招狠厉是亡命徒死缠烂打的架势。

        “什么妹妹，明明是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对了你看不见，那我借你一只眼睛好了。”小皮球俏皮的说着，手上却暴力的扣起了眼睛。

        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右眼前方就出现一只血红的眼珠，透过这颗眼金柒七得以窥探，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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