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闱
老夫子入书院,众人皆已落座,年岁明显不同,上到中年,下到孩童。
之所以这样现象,是因为夫子在今年新改了授课方案。
清河书院原是由夫子与清河郡祖父辈共同创办的,夫子主教学,时而各家祖父都会来带带课。从起初的只为八岁上的孩童开放,授课三年,主要用于备考秀才,三年后接受新的学生。慢慢,清河郡里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寻常百姓商户,家家都会识文断字,颂诗书。清河郡那些年人才辈出,哪家出一个秀才都不足为奇。
年初,夫子新订方案,将一天分为上下两场。上午场留给举人,主要教授考贡士和进士的内容,即为春闱做准备。下午场留给秀才,主要教授考举人的内容,即为秋闱做准备。无论是下午还是上午都无一空席。
对于幼年孩童的教育,当然是上有计策,下有对策。有的自家长兄教授;有的则请教书先生到家中授课。自然就会有人会重金从京师请先生;还有就是向容家这样,从书院里找,就近取材,毕竟都是在一起上学的,谁还不知道谁学的好,谁学的不好。
“春闱在即,春闱期间不上课,参加的要放平心态,不参加的不可懈怠”夫子于前方,道。
这个“参加的”则指的就是韩啸天。为什么他还在下午场,一是因为他常与人比武后又不思进取;二是这里有沈二公子这样的朋友。
下课后,容家马车在门口等候,小厮接过二人书匣,晋若寒与容柏相继上了马车。容柏坐在马车上,心想:哎,平日走路半刻钟的路,坐在马车上怎么感觉比走路还慢。
到了容府,容家夫妇在门口迎接,容老爷搀着容夫人看起来很是恩爱。
小容暄跑下台阶,抱住哥哥大腿,又看向晋若寒,道“哥哥,这个哥哥长的好美”
容柏忙纠正,道“暄儿那叫俊美,平日教你的都忘吗”
不要看容柏平日一副木头脸,但对这个弟弟却很是疼爱。记得前几年教他习字,每次过来检查都找不见人,总会想方设法爬书房前的榆树,后来容柏经过书房都会不由自主地看树。直到前不久从树上掉下来,哭了半天,容夫人决定请一个教书先生,容柏便想到了晋若寒。因为晋若寒从小到大,温文尔雅,学业优秀,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容暄抱着哥哥的双手,分出来一只小手,递向晋若寒。众人纷纷笑起,晋若寒也看着这个小家伙,这般可爱,很是欣慰。将手也递了过去,牵住容暄,另一只手抚摸着容暄的头,如获至宝。
(如果弟弟在,大概也这般可爱,这般高吧。)
春闱期间,清河郡沉浸在被莫名带入的紧张气氛,让人有些压抑。不仅书院停课,街边叫卖的摊贩,沿街的铺子,茶楼酒肆都关门谢客。除了医馆,以保考生顺利考试。清河郡上下十分安静,燕子仿佛都绕道而行一个都看不见,生怕打扰到哪家举子的背书。
容柏这几天在家中苦练作画,不允许自己多想,与其思绪乱麻,不如做些不相关的事情。晋若寒则正式当起了教书先生。
贡院外,众举子熙熙攘攘。有千里迢迢赶来的,满脸疲惫;有一看就知道已考了很多次的,稳如泰山;还有一些显然没有准备好的,紧张不已;还有一种像韩啸天这样,两个哥哥考试捎带过来考的。
“考生入考场”考生纷纷进入。
大门紧闭,每个人不敢懈怠,认真答题。除了韩啸天。
春闱放榜。清河郡虽只离京师只有半个时辰,但韩夫人为了赶上好位置看榜,韩府天不亮就开始准备车马赶往京师。这次韩啸天没去因为他连会试都没进去,韩夫人自然是赶着去看另两个孩子的。
韩夫人下了马车,还是没有赶上好位置。
众人纷纷看榜,榜下有喜极而泣,也有痛哭流涕,还有摔笔抱头自悔的。还有昏倒的
“一个都没有”
“母亲,母亲”
韩氏兄弟二人赶紧叫小厮把韩夫人送上马车,直奔医馆。
自然也有考中的
“大哥,你中了,二甲十二名,大哥,你中了,中了……”沈星辰合扇,在榜下连连拍手
榜下的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清河郡可是出来了一个,秀才一大堆,有什么用”
“一代不如一代,清河郡祖父辈那可是人才辈出,人人都想去搬到清河郡里住,受一受风水宝地,但一个空宅都没有,想住都住不进去。”
“什么风水宝地,我看也不过如此”
“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韩夫子岁数大了,知识都迂腐了,要我说还是京师才是人杰地灵,你看看国子监这几年出了多少状元”
“要我说就是孩子自己身上的事,我听人说清河郡还有交白卷的呢”
“真的假的”
“贡院都当笑话说呢”
“怕不是一直睡觉,换做是我也要画上几笔出来。我看这样还是在清河郡守宅好了”
纷纷捧腹大笑。韩啸天打了个喷嚏,接着睡了。
今日放榜了,一些早已恢复正常,熙熙攘攘的街坊。沿街的九合坚果铺门口,一群夫人坐于桌旁,吃着坚果,讨论起来:
“自从夫子改了规定,上课时间也改了从辰时改到卯时,真希望我们清河郡也能出来一个状元郎”大家都十分赞同,忙点头。又闻:“你们说今年谁家的公子会中”
“不好说”
“我觉得沈家大公子,清河郡当属他最用功,就是这一代的表率”
“我猜是韩家大公子”
“韩家二公子这次也进了会试”
……
七嘴八舌间,一妇人嗑着自带的瓜子,道“谁中不知道,韩小公子一定不会”
“他连贡士放榜都没在册,韩夫人都把他关家里了”
“八成睡过了”
大家都笑出声来。
韩啸天又打了两个喷嚏,道“怎么回事,难不成大哥二哥中了,好兆头,好兆头”
夜晚降临,书房里,容柏还在作画,亭柰研墨,蜡烛被风吹的忽明忽暗,欲言又止,放下墨去关窗,心想:公子是不是因为听见老爷和容夫人的话,再对自己发脾气。
“这芦花鸡太不把我放在眼里,沈家高中转眼人家下求亲就立刻收下聘礼了。还什么豪门世家,一点都不矜持。哼,瞧不上我们家。哼,我们还看不上你们呢”芦夫人指着门口,有些失去理智,骂道“还倾国倾城,可真会给自己儿女贴金,给茶楼的伙计塞了多少钱啊。”拍桌,又道“算是我错认了你”。颇有当年赵四小姐风范。
容夫人骂完,心想:这么多年不骂人,突然放开了,真是痛快。
容老爷拦着容夫人“小心你的身子,不知道自己什么身子,别踩到碎瓷片,王妈妈叫人收拾下”容老爷忙着安慰,道“我家柏哥可是松柏之志,以后我定给他选个贤妻”
“你什么意思,怪我喽,怪我没给柏儿订好亲”拍桌站起。容老爷赶紧附和,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怪夫人,他们芦家也配与咋们容家结亲”。容夫人感觉听到了想听的话,情绪平稳了下来。容老爷一边安抚一边将其搀入内室休息。
容柏还是一直画着,一直画,一直画,一棵松柏两棵松柏三棵四棵,仿佛自己栽种树,如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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