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职（5）
“啪！啪！啪！”
台上的转学生用力鼓起掌，雪白的手心拍得泛红了，他又弯下腰笑得不能自已，这人长得好看，大笑起来眉眼舒朗如云散日出，即使行为古怪也不让人觉得不适。
秦梁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这么厉害——”
徐柏歇了口气，看好戏似的斜着眼睛睨向简守：“怎么办老师，连个位置都没有我怎么上课呢，那我可就走了啊。”
他伸了个懒腰，笑容无害：“现在可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简守：“你等会。”
虽然她知道这几位主角不是善茬，但果然扎堆了之后伤害加倍。
她又看向秦梁，冷静道：“可以，你学习下降我负责。”
全班寂静。
秦梁一愣，冷笑：“你负责的了？”
简守镇定地重复：“如果你因为同桌的打扰导致学习下降，我可以引咎辞职。”
她拿出手机：“录音为证。”
“不过前提是你没有其他会导致学习下降的行为，比如晚自习睡觉，早自习迟到，比如逃课打篮球，比如不写作业，比如让别人帮你写作业，比如——”
简守笑了笑：“算了，不列举了，能做到吗？”
秦梁骤然黑了脸：“这些跟我的学习成绩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都没法影响你的成绩，仅仅是换个同桌你就会学习下降？”简守一手撑着讲台桌，“不要把老师当成傻瓜，秦梁同学。”
“回答呢？能不能做到？”
秦梁说不出话，恼羞成怒地一踢桌子，不作声了。
简守点头：“那看来你是同意换同桌了，那看你和徐柏似乎有些误会，不如坐在一起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坐那吧。”
简守看向徐柏，徐柏走下讲台，在众人好奇、畏惧和敌视的目光中抽开椅子坐下，偏头对秦梁道：“为难老师就是秦家少爷的风度？”
“谁为难老师，”秦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沉声，“你说清楚。”
“闭上嘴当两个月同学就结束了，”徐柏也站起来，平视秦梁，“别找麻烦，秦家的。”
秦梁听到“秦家”两字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神色更为冷沉，却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气氛几近凝固。
“可以，别后悔，”秦梁一掌拍在徐柏的桌子上，狠狠逼上前去，几乎是头抵着头、鼻尖对着鼻尖，“你他妈有本事，就待住两个月。”
徐柏纹丝不动，下三白的眼睛一弯：“拭目以待。”
同学们都屏住呼吸，想起徐柏还是把人打进医院进来的，更是有些畏惧。
“好好相处，”简守在这一来一回的刀光剑影中神色不变，“别互相挑衅。”
当然，是不可能的。
秦梁：“我凭什么和一个打架——”
“秦梁同学，要反对，”简守敲着黑板特地为记录没写作业的同学大名留出的空位，微笑，“先把作业补齐了，好吗？”
因为简守拿“换座位”做筹码强制苏倾拒绝帮秦梁写作业，所以秦梁全科作业没交，被公示在黑板上。
秦梁脸色一黑。
“班委和课代表的名单在告示栏上有，有事可以找他们，各科老师接下来都会见到，”简守看向徐柏，吩咐了最后一句，“不急，徐柏同学，来日方长。”
————
操场——
激昂的音乐，整齐的队列，操场上一个一个方阵绕着圈，像是没有尽头的贪吃蛇游戏。
————
“嘀。”
“考生触发随机事件b，此题为不计分考题，各位考官可根据考生表现调整教师教育知识与能力综合评分。”
监察员：“这里，如果她因为偏见怠慢新来的转学生，那么，淘汰。”
监考官心塞：“您，能不能别每一个题目都把淘汰挂在嘴边……”
————
“小简老师，有人摔了！”
临近结束，队伍里忽地起了骚乱。
简守是一直在看着他们班跑操的，也看到了几人摔倒的一幕，只是隔着人流看得不太清楚。
“我看看，”她迎上前，边问，“没事吗？怎么摔的？”
这一场小意外里三个学生受伤，体委、大喇叭和徐柏，大喇叭擦破了点手上的皮，体委和徐柏的膝盖破了。
“徐柏他把体委绊倒了，”大喇叭林嘉缩在体格巨大的体委后面，有些畏惧地看徐柏像是看什么恶霸，“我，我看见了！”
简守看向徐柏，徐柏也摔倒了，他脸上却没有露出一点苦楚，就像那么美丽的脸上天生不会有痛苦那种丑陋的表情。
他听了大喇叭的话，笑意越发深了：“林同学这么说可让我伤心了。”
本就是玻璃摆件一样精致易碎的人，徐柏脸看着白，腿也白，冷白，又白又纤细，白得透明的膝盖上破了皮，渗了血，一片红，显得触目惊心。
林嘉的声儿弱下来:“我，我说的是真话。”
徐柏似笑非笑：“嗯？”
这是他特有的表情，能看出他对眼下的情景无所谓，但因为参与其中而敷衍地给出一个笑容来。
林嘉的目光有些闪躲。
“听到别人告状你不爽了又想对同学动手吗，”秦梁从队伍里走出来，冷声道，“三中校霸？”
简守却挥手：“你回去。”
秦梁气急败坏：“老师你要袒护这个转学生吗？！”
“你说话的证据呢？”简守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在第一排领跑能看见最后两排发生什么吗？”
秦梁：“我没有看见，林嘉肯定看见了！”
他质问林嘉：“你是不是看见了！”
林嘉有些慌张：“我……”
简守盯着林嘉的眼睛，语气平稳：“林嘉你确实看见徐柏故意推倒体委了吗？”
林嘉：“故不故意我不知道……”
他很显然地吞了口水，回答：“但就是他推了体委，还害的我一起摔倒了。”
秦梁扬起下巴：“听到了吗？老师？”
“不是，这个，”沉默了许久的体委摸了摸头，开口了，“老师，好像是我不小心踩了徐柏鞋子……”
林嘉茫然：“什么？”
他回过味来整张脸都涨红了：“不，不是他推你的吗？！”
“我踩了他，然后带着你一起摔地上了，”体委尴尬地道，“他还拉了我一把，不然我就砸你身上了。”
“啊？”
林嘉瞪大了眼睛：“啊？”
他飞快地看了眼徐柏，又不敢对视而深深低下头去。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简守看向秦梁：“听到了吗？秦同学？你可以回去领操了吗？”
秦梁脸上挂不住，难堪地转身离开。
“你也是，林嘉，”简守严肃道，“说话要过脑子。”
“我不是，我是——”
林嘉平时油嘴滑舌，现在反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事，毕竟校霸推人的可能性比意外摔倒的可能性高出很多，”徐柏却笑着安慰他，但那到底是劝解还是讥讽，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是吧，林同学？”
三个人里他受伤最厉害，神色最轻松。
“我没有这么想……”
“怎么突然改口啊，怕我打你吗？”
“我已经明白情况了，”简守打断他们的对话，目光落在徐柏身上，“你这蹭得比较严重，要尽快处理。”
她抬头：“你还能走吗？”
徐柏这时候却默不作声，垂着眼睫，目光落下，虚虚地落在蹲着查看他膝盖的简守身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疼的也不像是他，流血的也不是他。
这会徐柏给简守的感觉又十分疏远了，对了，他们确实不熟。
对视中，徐柏一直保持放空的状态，简守只好重复道：“还能走吗，徐柏？”
徐柏终于回答了：“能。”
“怎么回事你们班，”七班的班主任陈莲走过来，当着徐柏的面就说道，“怎么跑个操都出事了，跟人打架了？”
简守笑着摇头：“没，莲莲姐，被同学不小心绊到了，送去医务室看看。”
“不小心绊倒？我看可不止这样，”陈莲却不轻易改变自己的观念，附耳道，“你要管严一些啊，有些学生可是刺头。”
她声音其实不小。
体委为徐柏解释：“不是，是我踩得他。”
陈莲一笑，全然未信。
“你们下节课是数学课是吧，”简守打算让三人相互搀扶着去医务室，“我跟梅珺老师说一声，你们去医务室处置一下伤口。”
林嘉却看了徐柏一眼，慌慌张张地拒绝：“我教室里有创口贴，贴一下就好了，我，我就不去了。”
徐柏听了，露出个不知所谓的笑容：“不愧是重点高中的学霸，这点伤怎么能耽误宝贵的上课时间呢？我也要学学啊，不然又要被某些老师说成是刺头。”
陈莲一听这在嘲讽她，因为徐柏殴打老师的事迹不敢对徐柏横，对着简守嚷嚷起来：“你学生说话怎么回事？”
简守敷衍：“莲莲姐，他没这个意思。”
她看向体委：“那你和徐柏去医务室吧，相互扶着点。”
体委是个一米八的大男生，体育特招进来的，平时人直来直去和其他班的男生也闹出过不少矛盾，挺让原班主任头疼，但贵在正直、仗义。
“当然啊，我把他弄摔了的。”
简守对体委笑了：“好，那你们去吧，注意点别再摔了啊。”
“放心老师，保证完成任务。”体委嘿嘿一笑。
徐柏却非得说上一句：“真的？我要是半路上又把体委绊倒可怎么办啊？”
“老、老师，我回队伍了！”
林嘉听了想挖个洞钻进去，他匆忙喊了一声，脚下有火在燎一般，飞速逃离。
见他落荒而逃，徐柏还在笑。
“他跑起来好像那个汤姆猫啊。”
简守：“……别给同学起奇怪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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