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早恋（1）
高三的班主任日常——开会、开会、开会。
简守很忙。
甲乙丙丁四人暂且没有回来，但好在贾城也没有再闹着要找苏倾告白，简守觉得事态的发展还是良性的，起码当前是如此。
因为帮忙垫付医疗费用，甲乙丙丁对她的情绪已经不算抵触，之后还要看牙，他们还有几次接触机会，劝人学习这事可以缓步推进，急不来。
“您好，请问是徐柏学长的班主任吗？”
简守开完学情分析会回办公室，恰好遇见了一群办公室门口偷偷摸摸叽叽喳喳的学生，看着不太眼熟，样子又过于活泼，应该是低年级的学生。
她摸不着头脑：“我是。”
几个学生一瞧见她，眼睛一亮，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能，能找您说一点事情吗？”
简守考虑了一会，道：“五分钟能说完吗，我待会还要去开个会。”
几个女生相互看了几眼，带头的女生点点头：“可以可以。”
简守瞧了带头的女生两眼，总觉得有些眼熟，但这几天确实忙昏头了，有些见过一面的人记不起来了。
她招呼：“那进来说吧。”
“老师还记得我吗，我们上次文化节见过，”带头的女生长相漂亮，笑意盈盈，“那时候您和一个学长一起来的——”
“啊，”简守恍然大悟，又看了女生一眼，确实就是那个主持活动的女生，“是你啊。”
女生很高兴：“您还记得我吗，我叫许佳嘉。”
简守点头：“啊，许同学，你好。”
“我们这次文化节后续想办一个音乐剧，是改编版的白雪公主，”许佳嘉见简守忙着收拾文件，便直入了主题，“我们邀请了江新当王子，然后，想向您的班级借一位学生当白雪公主。”
简守收拾文件的手立刻停了：“啊？”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这个……你们是想请我们班上哪位？”
简守带的高三八班是高三理科重点班，女生们为了能在男生的包围中立足，都是卯足了干劲冲成绩，可以说除了苏倾，她班上的女生没有一个不是对知识如饥似渴的学霸。
简守想都不用想，即使老师同意，班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女生（除开苏倾）会愿意在高考前两个月的重要关头去参演一个会花费大量时间排练的音乐剧。
难道是请了苏倾？
男三江新当王子，女主苏倾当公主，好像从剧情逻辑上看还挺合理。
“您班上的一位，没有人更合适了，”许佳嘉笑着道，“头发像乌木一样黑，皮肤像是雪一样白，嘴唇像是血一样红，完全是我们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简守迷茫了——说的好像又不是苏倾，班上有这么一个女生吗？
“哪位女生？你们说说看？”
“女生？”女孩子们“扑哧”地笑作一团，嘻嘻哈哈，“老师你真的不知道吗？”
“上次文化节我们见了，就觉得是人间白雪公主本人，发黑似墨，肤白胜雪，唇红如血，我们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就是——”
简守：“谁？”
几个女生红了脸，对视一笑，给出了一个简守万万没有想到的答案。
“徐柏学长！”
女生们响亮道：“我们觉得他超合适！”
简守：“……？”
谁？
徐柏？？？
简守瞳孔震动：“啊？！”
眼前的几个学生都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像是很期盼的样子。
啊这，啊这。
简守回忆起徐柏那张貌若好女的脸，一品味，居然觉得——嘶，好合理！
这肤白貌美的大美人说的不就是他吗？
“等，等等，”简守缓过神来，憋不住，一下笑了出声，“你们让他去演白雪公主啊？可他是个男生啊，你们确定吗？”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不是的老师，我们是改编了——”
“对老师，是双男主哦，其实是白雪王子的——”
简守抬手示意：“一个人说。”
许佳嘉脸色泛红：“我们，我们是想麻烦您去跟学长说一声，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的，我们也知道他高三了很忙，但实在是觉得非常合适……”
只是文化节，帘间惊鸿一瞥，那学长唇红齿白，眼眸水色潋滟，雪白指尖都泛着粉色，着实比童话故事里的美人还要勾人心魄。
几个女生都眼巴巴地瞧着简守。
旁边工位的生物老师听了，也忍不住打趣简守：“简老师，你看你们班那个徐柏长得是太好看了，这都被拉去当白雪公主了。”
几个女生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学长长得太惊艳了，真的很合适。”
简守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钟，笑着回答：“行，本来高三是没空参加的，不过你们徐柏学长是例外。我帮你们去问问他本人意愿，你们把班级和负责人名字写下来，今天晚自习之前我让他给你们一个答复。”
“真的吗？”女生们雀跃地欢呼起来，“谢谢老师！”
“安静一些，”简守连忙说道，但语气还是温和的，“这里是办公室。我现在要去开会，你们写了放在我的桌上。记得用东西压一下，别被风吹跑了。”
“好。”女生们压低声音，但还是压不住兴奋，“谢谢老师……”
这次音乐剧有江新，还有徐柏，她们一定能惊艳四座，一举夺下一等奖！！！
————
等简守开会回来，不仅看见了桌上的纸条，还看见了办公桌旁那位被同事调侃的“白雪公主”。
“徐柏，”简守有些惊讶，笑起来，“这么巧，我刚好有事找你。”
徐柏抬眼看向她：“老师。”
她走过去坐下，仰头看徐柏：“你先说吧，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吗？”
————
随着简守话音落下，机械音响起。
“嘀。”
“考生触发随机事件c，“学生收到情书将情书上交给老师，老师该如何处理”，此题为不计分考题，各位考官可根据考生表现调整教师教育知识与能力综合评分。”
然而此次不仅只有静默作回应。
有男人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实在憋不住又实在觉得有意思，从那笑声似乎能看到男人眉眼弯弯、笑意调侃的摸样。
不过他立马被警告了。
“主考官1号，请在考试全程保持严肃。”
“……抱歉。”
————
简守是不知道有人在暗处给她的一言一行评分，她只知道眼前的学生似乎有些苦恼。
徐柏垂下修长的脖颈：“我——”
这么一看，简守再次肯定了高一学生的眼光，徐柏确实是个美人，一双下三白眼冷恹恹的，却又是多情的桃花眼形状，睫毛长而纤细，氤氲朦胧，可笑起来眼尾一翘，如月牙般弯弯，又有很饱满的卧蚕，眼尾一颗精巧的泪痣更是绝，令人怜爱得紧。
“我收了一些，”徐柏耳朵尖是烧红的，他把手里的一叠纸轻轻放在桌上，垂着眼睫，低声道，“一些匿名的情书，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师生两人面面相觑。
简守又懵逼了：“情书？”
她下意识看去，这精致的信封，还有漂亮的贴纸，甚至有弥漫的淡淡香味——情书无疑。
简守第一反应：这给她干什么。
第二反应：嚯，好厚一叠，徐柏这孩子怎么这么受欢迎啊，果然是因为长得好看吗？
最后她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啊，都高三了，还把情书交给老师？
“你这，都打开看过了？”简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但老师是不能在学生面前手足无措的，所以她镇定下来，“你，怎么想的？”
“没打开，我不想谈恋爱，”徐柏认真地回答，“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抿了抿嘴唇，雪白的耳朵滴血似的红。
那些女孩子直接把他拦在路上，硬是把信塞到他手里，眼里的光像是能灼烧人一样炽热，让他很慌张。
“行，这怎么说呢，是你的私事，不过有什么困难都是可以求助老师的，”简守没碰那些情书，“这么办吧，署了名字的你想拒绝就拒绝，偷偷塞的找不到人也没办法。”
徐柏抬起黑玻璃珠似的眼睛看她，有些为难：“大部分都没写名字，不过有一些女生是给我了纸条——”
他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把的纸条，捧到简守眼前，真诚地问道：“上面只有联系方式，我要全部加了，然后拒绝吗？”
简守：“……啊。”
这个数量有点超出她的想象。
“这，如果到这种地步的话，”简守摁了摁眉心，“老师想个办法，帮你解决一下。”
徐柏看着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见她摁着眉心，低声道：“对不起老师，我给老师添麻烦了。”
“没事，”简守立刻摆手，“这有什么。”
她对上徐柏的眼神，对方的眼神一如既往，像是看进了某种真相里一样通透而明亮。
这孩子体贴温柔，和人设一点不符合。
“行，这件事我来处理，”简守在桌上找着什么，“我这边有一件事情需要你自己处理，有一个音乐剧你看看要不要参加。”
她找到压在笔筒下的纸条，抽出来递给徐柏：“高一的几个同学想请你出演一个角色——”
简守抬眼一看，徐柏正无辜地看着她。
她颇为微妙地顿了顿，省略了角色名字：“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如果不感兴趣的话，就去这个班上找这个许佳嘉同学，跟她表明你的意愿就可以了。”
“今天晚自习之前给人家一个答复，可以吗？”
徐柏捏着纸条，眼睛眨着眨着，看向简守时忽而变得亮晶晶的，看起来像一只圆眼睛的漂亮大猫正很温柔地把简守看着。
“嗯，谢谢老师。”
————
跑操后是短暂的大会。
高三到高一按班级顺序列队，学生们站满了整个绿荫足球场，刚跑完，都出了大汗，气喘吁吁的。
学生会安排的检察人员从队尾开始检查各个学生的仪表，各个班主任来回穿梭着，紧盯着，提醒声和训斥声此起彼伏。
“站好站好，别讲话。”
“衣服衣服，扣子扣好！”
“欸，你校徽又跑哪儿去了，大哥？”
直到一声轻咳声，全场安静下来。
台子上站的是高三的年级主任，顾页。
他拿着话筒，洪亮厚重的声音从操场的声响里传出来：“说一下高三老师反映的一个情况。”
“近来低年级同学到高三的楼层干一些和学习无关的事情，这个情况发生得比较多，影响了高三的学习氛围。”
年级长一脸严肃：“我在这里强调一下，没有特殊理由，不要到高三楼层，高一高二你们自己也要专注学习，不要觉得高考还很远，一眨眼就轮到你们了。”
“高三的同学很忙，大家尽量不要去打扰，”他严肃地说着，见下头鸦雀无声，语气忽而轻快起来，“我指的就是那些给学长学姐送情书的同学们，你看你们有空写，人家有空回吗？没有啊，人家的笔是拿来写卷子的，不是写回信的。”
有些学生低低地哄笑起来。
班主任立马制止：“笑什么笑，不准笑。”
其他班主任应和：“就是，有什么好笑的，又不是说你，你收到情书了？”
站在徐柏后头的是黎海，他看简守走到前面巡逻，大着胆子上前戳了戳徐柏：“欸，老顾说的就是你吧，没想到居然做到这个份上，现在敢给你情书的肯定少了，唉，可怜那些小学妹一腔少女爱意啊。”
徐柏垂下眼睫，腼腆地笑笑，耳朵尖有些泛红。
旁边站着的别班学生也看了过来，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徐柏。
前面站的孙奇越回过头，鄙视黎海：“又不是给你的，管这么多，别吵了，站好，小心被扣分。”
黎海做了个鬼脸。
孙奇越翻了个白眼：“毛病。”
“我也知道我们年级帅哥美女多，大家觉得等他们毕业了就见不到了，你们放心，等人高考结束了，学长学姐返校那天，你们爱怎么样都行，好吧？”
“但高考之前，我见一个抓一个，到时候别怪我无情啊。”
台上的年级长结束训话：“今天就说到这，散了吧。音乐。”
退场音乐响起。
队伍流动了起来，依次退场。
等跑过简守，徐柏看向她，见她也看过来了，他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眉眼都舒朗，笑得像是一弯新月。
开心。
有一个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的班主任，作为学生，又是他第一次的体验，总是十分的开心。
简守也是和蔼地微笑回应。
这孩子，她想，自己也是为他做了些事情，他应该会懂她的苦心，愿意认真学习了吧。
起码，测验不要交白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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