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破釜心，虎山行
许宇急匆匆地回到府邸，迅速命手下将谋士贾不诩请来。
正当许宇焦躁的在书房踱来踱去之时，谋士贾不诩在外禀道：“将军，学生能进来吗？”
“先生，快请进，快…”许宇赶紧出迎。
贾不诩不解地看着许宇，“将军何故如此？”
“唉，先生！”于是许宇把今日朝会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贾不诩，说完看着贾不诩道：“先生，你看此事该如何应对？”
贾不诩沉吟片刻，道：“这…确实挺棘手的，想必陛下对将军您应已起疑，不过学生估计只是其下意识地行为，而非确定怀疑与您。”
许宇对着贾不诩不解地道:“不过，今日诡异的是文侯主动奏请册立二皇子为太子，这明显不符合文侯一贯的风格。”
“呵呵，将军，如果学生所料不差的话，文侯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贾不诩摸着下巴阴笑着道。
“嗯？谁是沛公？本将军？”
“不错，将军就是文侯眼中的那个沛公。”贾不诩轻掸下长衫，“将军，文侯的所有布局都是牢牢抓住人性而设，之前的以退为进如此，这次的主动出击亦如此。”
贾不诩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他知道朝中衮衮诸公都或明或暗的有自己心仪之太子人选，只要他在朝会中一抛出太子之事，必会引得诸公跟进。”
“可本将军当时没有如他所料予以请立太子啊？”许宇反问道。
“呵呵，这就是文侯高明之处了，不管将军您跟或不跟，您都无法撇清。”说着微笑地看着许宇，“只因您是四皇子的岳父，您的女儿是王妃。”
“那又如何？”许宇愤怒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我的将军。”贾不诩用扇子敲了桌沿，“您手握十万中央军在陛下卧榻之侧，四皇子又善于笼络人心，将军，陛下将寝食难安啊！”
“这……”许宇被贾不诩这么一分析，想自己要是姬不究估计亦会对自己进行不当的联想。
“将军，所以刚才学生讲文侯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贾不诩道：“将军又对殿下明褒实贬，在外人看来，将军这是故意贬低殿下，以撇清自己，而在殿下看来您是因为您女儿之事对其报复。所以将军您是两边树敌，此乃兵家之大忌。”
许宇被贾不诩说的头上直冒汗，赶紧对贾不诩拱手行礼，“还请先生教我。”
“将军，还是那句话不动如山。相信此时陛下必已派人盯紧了您府邸四周，甚至军营等地。”贾不诩啪一声收起折扇道：“将军应该吩咐手下赶紧停止转移器械作坊之设备。否则一旦被陛下侦知，将军危矣。那大秦国的五名细作必须立即处理。”
“好，就依先生所言。”许宇双眉紧锁，“可这会不会坐以待毙？”
贾不诩亦皱眉思索着，“的确，有这可能，让学生再思索片刻。而且学生更怕的是文侯会不会继续出招。”
“唉，当初要是本将不对文侯出手，或许不会有今日之祸啊。”许宇长叹道。
贾不诩一见许宇有意兴阑珊之意，赶紧对许宇道：“将军不可如此颓丧，事情并未到必死之局。”
“这样将军，未免打草惊蛇，学生建议将军偷偷出府入玄甲军军营以防万一，您看如何？”贾不诩向许宇建议一声。
“不错，不错，此乃老成稳重之策，就这么定了，我在明日将连夜出城隐入军营之中。”许宇恨恨不已，“若陛下真要逼我，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两人谈完后，许宇急匆匆去准备如何隐入军营之事去了。
入夜后的京都神华府，分外的安静！
一个黑影在纵跃之间靠近四皇子的府邸。他靠近位于一处树荫下的围墙角，四下观察后，纵身一跃，翻过了院墙。朝着后宅而去，几个起落，迅速靠近一处亮着灯火的房间。贴近窗户，用嘴一舔手指，然后手指轻轻一戳窗户纸。只见屋内一穿着明黄长袍的二十许的年轻人，正与一中年人在交谈着。
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文侯手下的文澜。文澜判断此应该系四皇子无疑了，故其将装有账册的包裹轻轻放在门口，待走远时回首一扔一块石，悄然而去。
“谁？”四皇子警觉地喊道，赶紧打开门观察四周，低头一看，轻咦一声，发现了门口的一个包裹。
为谨慎起见，四皇子赶紧命人打开包裹检查。
“殿下，包裹内并无其他，只有一本账册。”
“哦，账册？”四皇子与长史相视一望。长史赶紧打开一看，唰，瞳孔一缩，这竟然是许宇购置各类军用物资的账册，很多都是远超许府所能拥有的标准。
全部看完后，长史将账册递给四皇子，自己不停地在那思索，这是何人所留，其意为何，又该如何利用这难得的机会。
四皇子看完账册亦是一脸震惊，想不到自己这个岳父居然隐藏如此之深，自叹弗如。
“长史大人，你说这包裹系何人所留？”四皇子疑惑不解。
“殿下，下官认为何人所留并不重要，想必是与许宇将军有隙之人。”长史用手摸着下巴道，“此人留下此账册意图亦很明确，那就是希望我们能用这本账册针对许宇将军做一下文章。”
“哦，为何做如此猜测。”四皇子不解地道。
“呵呵，殿下。下官可以判断此人必是早已得悉此账册，而且其也应该知道今日朝会中许宇对殿下的态度，故其行的是以虎驱狼之策。”
“利用本王为其向许宇发难？”四皇子顿时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殿下，息怒。其实此事就看殿下从什么角度看问题了。如果殿下换个角度，就会认为此人是在帮我们，我们既然已经与许宇扯破了脸，但又不忍放弃许宇手下十万虎贲之师，故殿下完全可以趁此机会以此账本要挟许宇为殿下所用。”
四皇子沉吟片刻，心想自己有大部分朝臣支持，唯独缺少军方的有力支持，若能凭此将许宇绑上自己的战车，那就大事可成了。
一拍大腿道：“行，就这么干，我让王妃逸雯回去将此事利弊告知其父，看其如何抉择。”
说完，四皇子往王妃逸雯所在住处而去。王妃逸雯本已准备就寝，见四皇子深夜而来，冷冷地问道：“殿下所来何事？”
“哼，本王不与你废话，有一事望你明日回许府告知你父，让他小心看紧账册，以免被宵小所乘。”
说完都懒得看逸雯一眼，留给逸雯的是四皇子那瘦削的背影。
逸雯这两行清泪流出，只是觉得当初嫁入王府，成了多少人羡慕的对象，可又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孤独和寂寞。
逸雯相信以四皇子的性格，不可能无的放矢地深夜来找她说这么无厘头的账册之事，这账册一定隐藏着对父亲极度不利的事。
第二天，天一亮，王妃逸雯的车驾即往许府而去。站在许府门口的管家一见是自家小姐回府，赶紧迎上来向小姐问好。
“父亲在府上吗？”逸雯轻声问道。
“小姐，在的，小人这就吩咐人去禀报。”
管家说着，转身对边上一小厮吩咐其赶紧去告知老爷。
逸雯看着许府这一草一木，伤感不已。想起自己少女时代，在这府中受父母宠爱，犹如花蝴蝶般于府中纵情而为。可自从嫁入王府后，再无此等待遇。
逸雯不由苦笑着想到：“呵呵，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古人诚不欺我。”
逸雯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走到了许府前厅。此时，许宇和逸雯母亲早已等候在此了。
逸雯母亲看到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上前，拉着逸雯的手，关心地问道：“女儿，何事如此忧心忡忡？”
“母亲，没什么，只是触景伤情罢了。”说着理了理发梢，朝母亲甜甜一笑。
“父亲，可否择一安静之地，女儿有些话想与你说。”逸雯朝许宇轻声道。
许宇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大概也能猜到其来意。许宇想了屏退左右包括夫人。
许宇轻声道：“逸雯，现在可以说了吧？”
“父亲，四皇子让我带一句话给您。”逸雯回想了下道，“他说让您看好府中账册，以免被宵小所乘。”
“四皇子就让你带这一话给我的，没有其他了？”许宇不露声色地看着逸雯，但微微发颤的手指出卖了他。
“是的，就这句话，没其他了。女儿话既已带到，就先下去陪母亲了。”说完，朝许宇轻轻一礼。
“去吧，唉！”许宇仿佛老了数十岁。他知道账册肯定已落入四皇子之手。这四皇子对自己想必已恨之入骨，必会拿这账册做文章逼自己就范。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该行动了。”许宇下定决心，握紧了拳头，轻哼道：“哼，我命由我不由天，谁想让老子就范，那就问问我手上的十万大军答不答应，连陛下都不行，更不要说那乳臭未干的四皇子了。”
许宇本今日准备偷偷去往军营，以执行不动如山之策。但此时，若再不动如山显然是自困囚笼了。
想到此处，赶紧命人请来贾不诩到书房议事。贾不诩接到通知，一脸纳闷，不知又发生何事。
“笃笃…，将军！”
“进来，先生。”
“上茶！”许宇朝门外喊道。
不久，下人匆匆上茶，许宇朝贾不诩道：“先生请用茶。”
“这…”，贾不诩被许宇这行事弄得错愕不已，心里直犯嘀咕。
许宇自顾自的把逸雯刚刚所说的话向贾不诩一一道来。
“啪嗒…”贾不诩正拿着茶盏的手一抖，一盏茶掉落桌上，顿时溅起一身水花。
“这，这，将军此话当真？”贾不诩惊道。
“当真，逸雯亲自上府所言。”许宇此时下定决心了，反而不再害怕。
“那将军意欲何为？”贾不诩试探道。
“先生你觉得呢？”许宇咬着牙盯着贾不诩。
“虚与委蛇，伺机而动！”贾不诩轻轻吐出八个字。
“嗯？何解？”许宇一阵意外，因为本来他只想马上伺机而动，这虚与委蛇什么意思。
“将军，时移世易，既然上策不行，那就行那中策。”
贾不诩狠狠一挥手，道：“先答应四皇子逼其起事，而后再将其牢牢控制，行挟天子以令诸侯。”
“好，就这么办。我待会让逸雯带话给四皇子告诉他多谢殿下关心，必有厚报。”许宇慢慢道。
“将军，既然准备起事，那么之前停止的武器作坊得加紧生产箭矢，并且学生将亲自前往说与宫禁大监，让其届时开放宫禁，以便我军长驱直入杀入禁宫。”贾不诩补充道。
“好，就这么定了，待明日本将军携先生一起入军营，以做四皇子之外应。”
贾不诩起身告辞后，稍微化妆一下，悄悄自行前往宫禁大监王不念住处去了。
很快贾不诩来到王不念家，此时王不念看着眼前的贾不诩，眼皮直跳。他知道今日贾不诩来必有要事，但一听贾不诩要其届时配合打开宫禁大门，让玄甲军直入禁宫，突然后悔之前答应他们了。
“贾先生，这打开宫禁大门之事，恐怕…”王不念吞吞吐吐地道。
“怎么，大人您忘了许将军与你相交之情和曾经的巨额好处？”贾不诩上前一步，盯着王不念的眼睛，仿佛要直击其心灵。
这王不念看着贾不诩步步紧逼，一横脖子道：“念在本官与许将军过往的情意上，我不会去告发，先生请回吧。”
贾不诩尚未讲话，这时从厅后出来一中年贵妇，指着王不念道：“老爷，你糊涂啊。”
“嗯，糊涂？我哪里糊涂？妇人之见。”王不念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
“老爷，你以为你此次明哲保身，陛下会放过你？不会的，陛下薄情寡义，多疑成性。你之前与许宇将军眉来眼去，关系非同一般，他能不知情？”王夫人继续道：“再则，你之前已经答应许将军，此次出尔反尔，失信于人，以后将如何取信于世人。你不做必死无疑，你做了尚有一线希望。”
“这，夫人，你难道不怕事败之后我王家被株连九族？”王不念快疯了，居然这个女人比他还狠。
“呵呵呵，你不做如果许将军败了你也得死，许将军胜了，你还是得死，老生言尽于此，望老爷早做决断。”王夫人说完径直离开了。
贾不诩趁热打铁道：“王大人，夫人说的有理啊，那昏君必不会放过于你。”
“行吧，干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王不念狠下心答应道。
“好，事成之后，将军必有厚报。”
“啪”一声，两人击掌为誓！贾不诩将届时需要王不念配合的流程告知一二，就匆匆离开了。
“哈哈哈…”传来四皇子开怀大笑声，他手里还拿着逸雯带回来的许宇的书信，上面写了许宇对四皇子效忠之心，以及接下来需要四皇子配合的事，约定七日之后起事。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得许将军相助，大事可成矣。”长史笑道。
“不错，得许宇之助，本王如虎添翼！”四皇子沉吟片刻道，“许宇书信中所言，届时七日后让我召集群臣于王府，控制这些文臣，最后由其引兵直入禁宫。”
“长史，你看是否可行？”
“殿下，微臣觉得完全可行，届时以殿下过继儿子给王妃之由举行大典即可。”长史建议道。
“妙，此法甚妙！”四皇子踌躇满志，只觉自己离那九五至尊已无比之近。
都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的各方纷纷施策之时，姬不究亦在御书房听取无名汇报。
“陛下，据臣前段时间派往青州府和大秦国的手下密报。大秦国因国内天灾确有攻伐我大华国之意。目前已经屯兵黑风岭。”无名疑惑道，“只是前几日不知何原因，对方突然偃旗息鼓按兵不动了。”
“不过，近日西京道乱民似有异动，那自称顺天王的乱民头子冯狗子似有向仙霞岭移动之势。”
“嗯？往仙霞岭而去，其意欲何为？难道准备与秦国军队配合夺取青州府？”姬不究用手敲着桌子不断思考着。
“王旭，拟旨！”姬不究朝站在边上的秉笔太监王旭道。
“是，陛下！”说着准备笔墨纸砚。
“着文侯于明日亲率龙骧军十万大军前往西京道平叛，不得有误，钦此！”姬不究口述道，王旭写完后，姬不究盖章玉玺，让内侍去宣旨了。
“朝中各方有何反应？”姬不究又向无名问道。
“其他大臣，微臣并无发现异常，除了吟诗作对，就是串联一下有关请立太子之事。”无名突然抬头看向姬不究道：“只是最近四皇子与许宇将军似有异动。”
“哦，有何异动？”姬不究身微微前倾。
“四皇子似有将其侍妾所生之子过继给王妃为子。”
无名思索了下，又道：“微臣近日结合手下针对许将军的探查发现，许将军似乎在进行一惊天之事，陛下是否？”无名说完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暂时不用，无名是否还有其他可疑之事？”姬不究摆摆手道。
“陛下，所起可疑之事，据臣侦知，之前钦天监监正王权和其儿子互掐致死之案或许亦与许大人有关，但线索在往聚仙楼侦查时又突然中断了。”无名冷冷地道。
“竟有此事？”姬不究吃了一惊，心想看来这许宇问题很大，之前他一直以假象示人，这种人必定所图甚大。
但此时，在未有确实证据前，他不想打草惊蛇，对无名道：“继续追踪，不要打草！”
“是，陛下，微臣告退！”说完缓缓退出了大殿。
“陛下。季无情将军已在外听宣！”内侍禀报道。
“宣！”姬不究圣口一开。
“陛下！”只见季无情大踏步而来，抱拳跪地叩首。
“季将军，神武军用兵之时已到，朕意欲让神武军自西郊军营埋伏于京都南郊军营往京都府南门的必经之路封神岭两侧。”
姬不究沉吟片刻，又道：“具体时间朕会派人通知与你。”
“是，陛下，三万神武军早已枕戈旦待，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了。”季无情抱拳道。
“好，好，季爱卿果然没让朕失望。”
姬不究那眼里沁出的冷意，让这暖和的大殿，泛起一阵一阵的寒意，掩不住其滔天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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