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边境黄沙漫天，狼烟滚滚。在风的助力下，北境大营的粮仓烧了一天一夜才灭，所有粮食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本就节节败退的北境大军瞬间军心涣散，溃不成军，禹晨只挥兵五万就横扫了北境的二十万残军，将一众主将活捉至齐军主营。
　　为首的北境将军是一个络腮胡子、面相凶恶的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以后压跪在禹晨和禹云的脚下，面上一点没有俘虏的颓败之态，眼神里更是一贯的凶狠。在他身后压着的还有他的一众副将，和一个女人。
　　禹晨扫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哆哆嗦嗦的女子，年纪尚轻，已经衣衫褴褛，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为何将女子也抓来？”禹晨皱眉，转头问副将郭将军。
　　郭将军上前：“回皇上，此女子在主将营帐中，我恐她身份特殊，故将其与这个布其将军一同抓来，请皇上审问定夺。”
　　禹晨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北境的主将，布其将军。
　　“将军，久仰大名。”禹晨走近布其，“本来我齐朝与北境互不侵犯，各自安好，但自从将军掌军后，常年累月地侵犯齐朝边境，抢夺我齐朝百姓的财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禹晨俯身至与布其平视：“不知是你自己的行为，还是受了你们王上默许？你们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吧。”
　　布其哈哈一笑：“哈哈哈哈，我只听说齐朝的小皇帝小时候是个病秧子，拿剑都困难，今日见了，倒也没那么夸张，哈哈哈哈哈哈！”脸上净是不屑。“痛快点你就赶紧杀了我，否则我定会带北境铁骑杀回来，报今日之仇！”
　　禹晨直起身来，也笑了，轻轻转动手上的玉扳指：“将军不必急着演什么大义凛然，你以为你装作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朕就会效仿古人对你搞什么七擒七纵那一套吗？”说完转身回主将位坐下，拿出佩剑，慢慢擦拭：“你们北境的人阴险狡诈是出了名的，我只问你一句话，当日在木兰围场伏击我们的人，射第一箭的，是你们中的谁？”
　　布其没料到禹晨会问这么一句，半疑半惑又满眼的挑衅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禹晨不紧不慢，哼笑一声：“你少装蒜了，领头的人武功高强，刺杀计划也是缜密至极，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杀手，但我猜，这人必在你们之中，是谁我也懒得追究了。”说着一下推剑入鞘，目光犀利如寒风：“我只问你，当日最先射箭的人是谁？”
　　“既然你连领头的是谁都懒得追究，又何必追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喽啰呢？”布其也不知禹晨为何执着于问出射第一箭的人是谁，“是看上我北境的高手了？没见过那么准的箭法是吧？好说好说，这种喽啰在我们那一抓一大把，齐朝要是朝中无人了，以后我可以给你们送一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禹云见禹晨的眼底越来越暗，似乎很快就要没有耐心了，上前一脚踹倒布其：“少废话了！死到临头还耍嘴！”转头道：“皇兄，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杀了他警告北境王，其他人抓回去再审！”
　　“不。”禹晨缓缓站起身，黑色的铠甲在烛火下泛出金色的光，“他，连同这里的所有人，全部就地斩杀。”他看了一眼布其：“我给过你机会了。”
　　布其没想到豪言壮语的激将法对禹晨毫无用处，他的口出狂言激不起禹晨一点傲气，不仅没有等来“我偏不杀你”这样的话，反而让所有人招致杀身之祸。不知怎么，竟一下慌了神，大喊道：“…你要杀就杀我一个人，杀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副将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什么男人！！”
　　禹晨丝毫没有一点要改变心意的意思，双手拍桌厉声道：“你杀我齐朝百姓不下千人，那么多妇孺孩童，你行恶之时又何曾犹豫过？我本想只杀你与那射第一箭之人，但你好像并不领情。”他抬头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一众北境副将，“想必，这位高手也不会错过这场战争，现在你们也不必争相承认了，既然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如一起，黄泉路上好作伴！”抬眼示意郭将军动手。
　　禹云没想到禹晨会直接杀光所有俘虏来的敌将，他转眼看到那个跪在其中的女子，那女子抬眼，与他目光对上之际，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郭将军抬手，士兵们已经分别站在战俘后拔刀就绪。
　　正当郭将军要挥手下令斩杀之际，禹云忽然到禹晨面前：“皇兄且慢！”又转头看了一眼，于心不忍道：“皇兄，这个女子就放了她吧，想来也就是这布其的情妇，杀或留都无关紧要，我们何必要杀弱质女流呢？”
　　
禹晨本来毫无恻隐之心，想那女子虽不是什么人物，但能出现在布其的营帐恐怕身份也不凡，杀了她也不算冤枉。可他看到禹云的眼神，想起了当年禹云救跌下树时的幼鸟，想起了这个五弟从小到大都是最善的一个，也想起了他和芷欣的初遇。
　　
他看了一眼那哆哆嗦嗦的女子，那女子虽然满脸污垢，但隐隐约约还是可以看出她是个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人，可她裹紧衣服的手却略有粗糙………罢了，虽然疑点重重，禹晨还是决定算了。不是因为他可怜她，而是因为，他不想让禹云觉得自己太冷血。这些年禹云虽然已经成熟了太多，但恻隐之心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禹晨最想保护的地方。于是对禹云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将那女子带出去。
　　
禹云感激地拜了皇兄，将那女子带出营帐。女子始终流着泪，将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裹了裹紧。禹云见状，扯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又捂住她的耳朵，挡住了营帐里传出的所有凛冽的刀锋声和凄惨的叫喊声。
　　
女子紧紧地闭着眼睛，虽泪流满面但一句话也没有说。禹云感到她还在不断发抖，于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命人牵来一匹马。
　　
“你回去吧。不管你是谁，以后不要再掺合到战场上来，这里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该来的地方。”说罢将缰绳递给那女子，吩咐守卫将她放出。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上，若他再敢来犯，今日这些被斩的将军就是他的下场！”
　　
说完，禹云转身掀帘进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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