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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


苏彻一瞬间慌了神,不管不顾的推门冲进去。

        谢世安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苏彻推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后仰倒,堪堪扶住门框,内心暗骂一句:“大爷的,我大早上好心好意跑来开导你俩,左劝右劝的,你还一把把我推开……无情无义苏清河。”

        屋内,傅茗整个人摔在地上,手臂疼的只能勉力撑起上半身,她一半的腿还在被子里裹挟着。

        她是脑袋结结实实磕在了地上,随后一阵尖锐的疼痛眩晕感充斥全身。

        她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外面冲进来,腰身窄瘦有力。

        耳边全都是嗡鸣声,眼前的男人忽然成分了好几个,任凭她怎么眨眼,都看不清楚男人的轮廓线。

        “咚——”

        傅茗昏厥到地上,双手支撑不住地垂在耳边。

        谢世安自知不方便进去,等在门口,就听见苏彻焦急的从里面大声喊道:“快去传大夫——快点——”

        ……

        半个时辰之后。

        大雪纷飞,皇都城里下起了冬日的第一场大雪。

        暗香梅花影影,偏院之外,两列苏家府兵层层把守。

        苏彻立于傅茗床边,面色不改,语气不变的问正在号脉的女大夫:“表小姐如何了?昨日并无大碍,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女大夫眉头紧锁,细腻的手指尖搭在傅茗的皓腕上,仔仔细细按压着每一寸肌肤,闭上眼睛,感受着脉搏的起起伏伏。

        良久之后,她抬眼看向苏彻,恭恭敬敬回话:“回禀苏大人,表小姐的脉象极虚,恐怕是胎中没有养好,落下了极易受惊吓的毛病。

        但这只是表面的病症,内里还是身体虚亏,是以受了这样重伤,不可再多动情绪。”

        苏彻追问道:“女大夫说的情绪又是什么样的?”

        刚才她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屋里的,要说情绪,也应该是他动了。

        “心绪不稳,又或是担心过度,这些都是昏厥的原因,再仔细的……苏大人,小人怕是看不出来了。”她刚才看表小姐面相上有惊恐的表情,想必是她眼下梦魇中有可怕的东西。

        她又补充一句:“表小姐虽说身体虚弱,但恢复的速度极快,晚间就能醒过来。小人去开两副药剂,表小姐服用之后,应该就无大事了。”

        她看到了傅茗的伤口处,昨日还是皮开肉绽的,一片模糊,她上药时还格外小心、心疼的。

        今日一看,伤口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

        ……她行医多年,当然能分辨出是外人以极强的内力灌输,强行愈合了伤口。

        有这样身后内力的人……她环遍屋内每一个人,最后把视线落在大理寺卿苏彻身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大人肯定不希望她如此人多的地方揭穿他用心良苦。

        女大夫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帷帐之内安然睡下的娇滴滴小美人。

        如此美的面容,皮肤几乎是吹弹可破,就像刚刚煮熟拨开的鸡蛋一样,水杏双眸紧闭,罥烟眉微微蹙起,逐渐红润的嘴唇,任谁都想要上去触摸一下。

        没有皇都魁首的妖媚气,又不失妩媚勾魂;没有郡主殿下的骄奢放纵,又不乏柔柔娇气。

        她心中喟叹——这世间居然有人能够生的如此好看。

        苏彻挥挥手,叫她下去,又唤来了傅茗身边伺候的浮雪,沉着声音吩咐道:“昨天的鸡炖了……端来给表小姐补一补身体。”

        说完,他便出了门。

        屋外谢世安一直候着,见到他出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你这就出来了?都不等傅茗姑娘醒过来?”

        “……晚上才能醒。”苏彻说完,又补了一句:“无头尸案现在算是重新查到头了,现在城中人人自危,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得早日给百姓一个交代。”

        谢世安果然是猜到了他要说的话,耸了耸肩,“你为百姓我当然是不敢有意见的咯~~只不过啊——清河兄,任重道远啊——任重道远——”

        他一语双关,说的是苏彻和屋里这位表小姐,也说的是这桩无头尸案。

        ……

        到了晚间,果真和女大夫估摸的时间分毫不差。

        傅茗转转悠悠醒了过来,手指尖微微拉动了两下。

        守在旁边的浮雪大喜过望,连忙握住傅茗的手,眼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努力维持着语气:“表小姐终于是醒了……浮雪等了小姐一整天,担惊受怕……”

        傅茗试图坐起身来,手肘活动时,发现已经恢复了大半,眼下已经能正常活动。

        从谢世安离开之后,她就好像昏昏沉沉的,突然间就没有了意识,这些时间里,她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有一个温柔的怀抱,紧紧抱着她没有松手,在她耳边轻轻地唤她——

        “阿茗,别睡,别睡,阿茗——”

        ……

        浮雪连忙端上热在一边的枸杞鸡汤,说道:“表小姐趁着汤还热,快些喝几口暖暖身子。”

        一整天一整夜的没有进食,傅茗一闻到鸡汤味道,早就按捺不住了,端着碗举起调羹,香甜地喝了满满一碗。

        “表小姐,汤可还合你口味?”浮雪看着表小姐能吃能喝,心情一瞬间好了不少。

        昨天,表小姐浑身是血得被苏大人带回了内院,内院重地,没有苏大人准许不可擅自入内。

        她便一直在外面等着,看着女大夫进去,又带着药箱出来,她是没资格上去问话的,只能随着三个侍从一直站在内院外面。

        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她见到苏大人满脸怒意从里面出来,见到她时,听不出语气地吩咐,没他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去。

        于是一大早上,她和三个侍从就站在了门口。她们进不去,只能等傅茗出来。

        ……

        “浮雪姑娘,是我连累了你,该抱歉的是我。”傅茗低下头,歉疚地看着手中鸡汤,刚刚举起调羹,又重新放下去,问道,“剩下的汤你们四个拿下去分了喝,我这里不缺吃的……这是墙上飞出去那一只?”

        她想起昨日怪诞又令人发笑的一幕,山鸡满脑袋追着气势汹汹的公玉婷乱跑,硬是把高高端起来的郡主啄成了鸡窝头。

        浮雪摇摇头,轻笑着:“那只给让我们几个厚葬了,它开始替表小姐出恶气的功臣。”

        浮雪说完,傅茗又是一阵伤心难过,看着手里的鸡汤,忽然又没了兴致。

        “表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浮雪不明所以。

        傅茗委屈着脸,想起昨日苏彻的威胁,和替她奋勇出头的山鸡。

        “鸡都替我生气……”他却逼着她低头。

        浮雪看着她难过,心里当然不是滋味,琢磨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表小姐……不知有一事当说不当说。”

        “你说便是。”

        “这锅鸡汤是苏大人特别命我炖的,还让管家送来了好些大补食材。”浮雪解释道,“我在大理寺年份不少,但这真是头一次见到苏大人对姑娘家如此上心。”

        平日里的大理寺卿苏彻……终日不苟言笑,或者他笑,却毫无笑的意思。

        底下的丫鬟、婢子、婆婆们当初还碎嘴过,苏大人如此不近女色、冷清冷情,将来怕是要一头扎进佛寺里当和尚的。

        傅茗呆呆的看着她,联想起谢世安对她说的话,狐疑的问,心里确实好转不少:“那会不会是看我晕的突然……?”

        浮雪笑得意味深长起来,“苏大人是死人堆里爬上来的,见过的尸体比咱们见过的人还多,可从来没见过苏大人因为证人晕倒就慌不择路的时候。”

        ……

        第二日,大理寺书房内,苏彻一面校对着两份抄送文书,听了管家的回话,说表小姐已经醒了,一面点了点头。

        “表小姐想做什么就随她去,这几日不必拘着她。”苏彻说道。这几天她有伤在身,也知道自己是会晕倒的身子,再加上,外面还有个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杀了她的康宁郡主公玉婷在,她必然不敢随便乱跑出去的。

        但是……她昨天就醒了,现在中午了也没过来传个话的。

        ……他把内力传到她身体之后,无论是脊骨还是皮肉,都已经愈合完整,按理说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的。

        ……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有过来看他。

        不是说,江南郡风俗是晨昏定省吗?

        ……或者……她还在生气……?

        他目光忽然转向书房墙上高高悬挂着的大理寺图纸。图画得是暗示,但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哪里是他内院,哪里是傅茗的小偏院……和药房。

        管家应下:“是,大人。”

        他正要走,苏彻忽然又把他叫住,犹豫了片刻后对他说道:“你去叫傅茗,让她自己去药库领固神丹。”

        “?”管家一愣。

        固神丹是陛下御赐的药品,有巩固血元的功效,换句话说,就是补血补气圣品,全皇都仅有三颗,一颗是皇后娘娘的,一颗是太子殿下的,还有一颗就是赏给苏彻的。

        如此稀世珍品……就这么草率的送人了?

        管家正想多说话,就见苏彻说:“药品品目珍贵,流入坊间掉脑袋的是我……叫傅茗亲自去领,自己去。”

        管家闭嘴了,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大人了。

        这个“自己去”很是耐人寻味。

        ……

        傅茗起身穿戴得整齐,才跟浮雪用完了午膳,心情乍好的推出了躺椅,一个人安静地躺在上面,盖着厚厚的被子,抬头看着天上太阳光正好。

        皇都的午后气候怪异,虽说是冬日,但有了阳光之后,就会格外暖和,这时候正适合出来晒晒太阳,享受冬日的暖意。

        管家带着苏彻的命令出现在她安静的小院里,左右为难、支支吾吾:“就是苏大人有一颗很特别的药,女大夫说服用之后最能缓解体虚病症。”

        傅茗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因着昨日的照拂,也不好多为难,便吩咐浮雪道:“浮雪姑娘,还请麻烦你随管家走一趟了。”

        “不不……药材珍贵,不可拿与旁人……需要表小姐在药库服用,还请表小姐亲自走一趟。”管家知道自家大人的意图是要表小姐自己去的。

        平日他对付来对付去,都是跟一群人精打太极,习惯了拐着十八个弯的唬人、画大饼。

        头一回要哄骗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着实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傅茗奇怪的看着管家,又看看浮雪,声音低低的说:“浮雪不算旁人的,她对我多有照顾,我早就把她当作是自己很亲的姐妹来说话。”

        管家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擅长应对满眼真挚的小姑娘们,干脆撇开头,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但苏大人就是这么吩咐的,说让表小姐亲自去一趟药库。”

        一听是苏彻吩咐,傅茗顿时就收了声音,点了点头,起身临走前又问了一句:“傅茗来大理寺尚不熟悉寺内位置,药库是在——?”话说起来,她都不知道药库在哪儿。

        管家指了出门的路,说道:“从这儿出去,直走到苏大人内院的岔路口去,另一个岔路口一直走到底,便是药库了,前后是一炷香的时间。”

        他忽然明白了他家大人要做什么。

        唯一的一条路。

        傅茗送过两次点心,去表兄内院的路,她还是非常熟悉的,忙点了点头就出去。

        午后,丫鬟们已经洒扫结束,三两个成群的就往后三进仆人房里去休息。

        一整条路上冷冷清清,与其他小路上、花园里半个时辰换一批岗的热闹完全相反。

        路的两边只种了稀稀疏疏几颗小树苗,更加低一点的灌木丛也是叶子泛黄。

        傅茗走了小半刻时间,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若不是她相信管家传话不可能骗她,她早就打道回府了。

        ……

        苏彻自跟管家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等在傅茗的必经之路上,他故作姿态,找了一本账簿揣在手里,可心思完全不在账簿上。

        左右踱步之间,他就要抬起眼看一看,傅茗来了没有。

        前后一盏茶的时间,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颠一颠的走路,许是腿上还留了些心理阴影,傅茗一脚踩深,一脚踩重,从拐弯角上出现,低头朝着他走过来。

        傅茗忽然抬头,险些撞在苏彻身上,着急慌忙的行礼问安:“傅茗见过表兄。”

        她看着苏彻手里算着账簿,见到她时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蹙起眉,似乎是不甚满意。

        苏彻说道:“穿的这么少就出来,苏府是少着你衣服了?”

        大冬天的,傅茗还是有伤病在身,出门连斗篷都没披一件。

        傅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方才走得急,她把大氅落在了椅子上,“表兄不必担心,我去了药库领药,一会儿就回去穿上了。”

        突然。

        她面前高大的人影将她整个儿包裹住,厚重的毛绒斗篷披在她身上,显得格外不合大小。

        她惊讶的抬起头,望着苏彻。

        “冬天太冷,你得穿上。”他声音轻柔,难得好脾气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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