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绮纨一

最初没有同意蓝曦臣让宇文素去听学，是为了留她在寒室扰乱他的闭关。而今，已有成效。蓝忘机心里有了新的打算。也许会发生一些不可预见的事。他担心会发生，但同时又抱有期待。

        于是拉着魏无羡私底下与蓝曦臣商量，如若宇文素一直留在蓝氏就得适应云深不知处的‘环境’，毕竟，还有蓝启仁。迟早是要见面的，不如做好应对之策。

        蓝曦臣并未深思便问询了宇文素，后者欣然接受去听学的安排。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已没有了当初那般抵触排斥她。而他，却并未意识到。

        宇文素的欣然接受，主要是因为提前做足了功课，她也早就想见见山大王蓝启仁了。她甚至异想天开的想挫挫蓝启仁的锐气。

        如果蓝曦臣三人了解她的‘胸怀大志’，估计是万万不会放她去听学的。毕竟在他们三人的记忆里，至今还没有谁杠得过蓝启仁。

        而之后的听学倒也稀松平常，有蓝思追与蓝景仪的照应，宇文素除了没有认真听课外也没有犯过什么错。拉拢人心的伎俩倒是层出不穷，这一辈中的蓝氏弟子基本上都与她交好，很快，她的大名便传到了蓝启仁耳里。

        只因这样一句:“宇文素根本不像泽芜君的弟子，倒像是魏无羡的……”这还了得？蓝氏家规后面增加的几百条可不就是为了魏无羡！

        他仿佛从天而降的帝君，正在授课的蓝忘机以及听学的魏无羡宇文素等人大惊失色，魏无羡立即传音蓝思追速速去请蓝曦臣过来救场。蓝思追趁蓝启仁落座的空偷偷跑了出去。

        所有人齐刷刷起立作揖，蓝启仁锐利如鹰的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这一届弟子姿容还算不错，心里稍微舒服了些。他捋捋胡子，眼神最后停留在了宇文素的脸上，虽是初次见面，他便一眼认定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那个人。

        宇文素也正打量他，想他蓝启仁年轻时候肯定是个美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囧囧有神，挺直的鼻梁，紧闭的嘴唇暴露了他刻板迂腐的个性，虽然有两撮胡须装饰。身材高瘦，腰杆笔直，一身不染凡尘的浅灰蓝卷云纹袍子很是仙风道骨。

        “坐下吧。”蓝启仁不怒而威的声音让整个兰室越发的安静异常。“考考你们的课业做的如何，嗯，”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蓝启仁目光如炬巡视一周。很多弟子缓缓举起了手，宇文素则低着头生怕被点名。而蓝启仁偏偏指着宇文素说道:“你来答。”

        宇文素猝不及防，就连蓝忘机与魏无羡也面有讶然。“我吗？”宇文素左瞅瞅右瞅瞅，蓝忘机点头示意就是她，她只好起身，然后想了想方才回答:“屠夫。”

        这时的蓝曦臣与蓝思追已经赶到了兰室外，蓝思追趁蓝曦臣给蓝启仁行礼的空溜了进去。蓝启仁看到这个闭关许久的人居然出门来了，想他定是为了这个叫做宇文素的弟子。难不成怕我吃了她不成？心里想着想着就莫名的上火。

        于是蓝启仁看着宇文素接着问道:“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宇文素一听乐了，这个怎么可能不知道，继而朗声道:“金星雪浪。”

        “嗯。”蓝启仁略一沉吟，然后直说:“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蓝曦臣蓝忘机与魏无羡三人瞠目而视，居然是这道题？十六年前就是这道题魏无羡被罚跪，宇文素当然也知道，并且苦苦背了很久，就怕有这么一天。幸好幸好。

        蓝曦臣本能的站出来想帮宇文素解围，毕竟这种考题就连蓝思追二人都不一定能回答的无懈可击，更何况与此间格格不入的宇文素。

        还未开口只听宇文素朗声答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莫说在座的学子都被宇文素的完美应答镇住，就连蓝曦臣三人以及蓝启仁亦是惊诧万分。不由心说竟一字不差。

        尤其是蓝忘机，这可是当年他亲口所述的答案，宇文素完全照搬。因为过于一字不差，以至于蓝启仁都没有细想其中的玄机。

        “嗯，不错。”蓝启仁微微点头，仔细端详宇文素，面容俊秀脱俗，发束整齐干净，长身玉立，体态轻盈，虽略显纤弱，倒雅正出群。哪里像魏无羡？

        “宇文，宇文，”蓝启仁默念，记不起仙门百家中有姓宇文的宗室，然后直问宇文素:“你祖籍何处？”

        宇文素颔首示礼，脸上尽是一片凄然:“回先生，弟子是在山下被含光君和魏前辈捡回来的，除了姓名，其他，都不记得了。”说完，抿着嘴快要哭了一般。

        蓝启仁亦有恻隐之心，他也听说了宇文素的“悲惨身世”，无家可归没有亲人并且失忆。但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疑点重重。宇文素又怎会不了解他。

        于是，她步履从容的走出来，在蓝启仁几案前跪下，然后声情并茂一字一泪的说道:“弟子知道姑苏蓝氏向来不收来历不明之人，弟子感激泽芜君含光君还有魏前辈的博施济众，如要弟子离开蓝氏，弟子亦无怨言。”宇文素深知对付蓝启仁这个老古板一定要礼数周全乖巧懂事。

        她这番话明着暗着的深意蓝曦臣三人毫无悬念全都懂了，蓝启仁又怎会不懂？如若撵她离开好像是自己没有善心一样。魏无羡对于宇文素的演技真是佩服的不行。

        蓝启仁沉思片刻，缓缓道:“你且起来吧。留不留你，要看你今后表现。”这话怎么都让人觉得言简意赅！

        宇文素起身行礼谢过。抬眸偷瞄蓝曦臣，后者微微点头。蓝忘机魏无羡也松了一口气。这次的突击检查算是完美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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