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囚禁的帝王（上）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进宫探望父皇？”平阳公主听到李休带来的这个消息，一时间也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当然是真的，我之前不是已经向你保证过吗？”李休这时也一脸微笑的道，虽然去见李渊并且说服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平阳公主这些天一直在担心着李渊，这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所以李休觉得这个交易还是值得的。

        “太好了！”平阳公主这时先是兴奋的高叫一声，不过随即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记得他好像还没有回长安吧，怎么可能允许我们去见父皇？”

        “也没什么，前段时间我给秦王写了信，上面提到了这件事，另外据说陛下这段时间的心情也很不好，所以秦王才同意了我们去见陛下，而且日后只要公主愿意，就可以随时进宫去见陛下！”李休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平阳公主，毕竟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像这种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只需要由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快！快去准备马车，我现在就要进宫！”平阳公主听到这里也立刻向旁边的侍女吩咐道，整个人激动的甚至都有些颤抖起来，这也不奇怪，毕竟在失去了自己的大哥，而最小的弟弟又被迫离开长安，这也使得平阳公主身边只剩下李渊这么一个最亲的人，虽然他们父女以前有些矛盾，但现在看来却都不算什么了。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李休扶着平阳公主一起上了马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宫，果然，把守皇宫的将领在证实了李休和平阳公主的身份后，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不过等到进去后李休才发现，现在的皇宫比之前更加的戒备森严，从外面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是进到里面就会发现，几乎每隔几步就会有一个守卫，巡逻的小队更是在宫中走动不停，别说是人了，连只鸟都不可能混进去。

        事实上李休就亲眼看到有人用弓箭将天空飞过的鸽子射下来检查，唐人已经懂得用鸽子传信了，而且称鸽子为飞奴，只不过能够使用鸽子传信的人还是很少，也只有朝廷中人才会使用这种手段，所以李世民的人也在防备着有人用鸽子与李渊通信。

        看到皇宫中戒备森严的模样，马车中的平阳公主也不禁冷哼一声，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眼睛中却露出愤怒的神色，毕竟在她看来，李世民的这些举动简直是把她的父亲当成了一个囚犯，而不是大唐的帝王。

        马车穿过重重的院落，最后终于来到做为皇帝寝宫的甘露殿，等到马车停下来后，李休率先跳下来，然后扶着平阳公主走下马车，虽然怀孕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平时也要注意，另外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已经可以看到平阳公主的小腹有些微微的凸起，整个人也圆润了一些，看起来也更有女人味了。

        相比其它地方，甘露殿周围更是驻扎着重兵，周围的宫殿似乎也全都被清空了，只剩下中间甘露殿和外面的广场没有驻扎兵力，而且以前来来往往的宫女与内侍也不见了，使得甘露殿外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当下李休与平阳公主沿着通道来到甘露殿的大门前，还没有进去时，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的丝竹之声，这让李休和平阳公主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这才迈步进到大殿，结果里面的情形也让他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只见在大殿之中，数名舞女正随着旁边的乐声款款起舞，周围的乐师也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弹奏着乐器，而在大殿之上，李渊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抱着一个衣袖轻薄的美女，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饮酒，看起来好不快活！

        “父皇！”看到李渊放浪的样子，平阳公主却不禁感到气血上涌，当下愤怒的大叫一声道，她的大哥，也就是李渊的儿子已经被人杀死了，可是身父亲的他却没有露出丝毫悲伤的表情，反而在这里喝酒取乐，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李渊这时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意了，当看到平阳公主和李休进来时，脸上的表情也明显的愣了一下，本能的把怀里的美女推开，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却又大笑着举杯道：“平阳，你也来了，快来给为父倒酒，咱们父女好长时间没有坐到一起喝酒聊天了！”

        “都给我停下！”平阳公主却根本没理会李渊的话，反而一脸怒火的命令道，那些乐师与舞女也都认识她，当下一个个也都停了下来，随后只见平阳公主大步走到李渊面前，伸手夺过他的酒杯扔到地下质问道，“父皇，大哥都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

        面对平阳公主的质问，只见李渊却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挥手让周围的人都退下，等到殿上只剩下他们父女与李休时，李休这才苦笑一声道：“我不在这里喝酒又能做什么，难道你想让我为自己的大儿子报仇，然后杀死自己的二儿子吗？”

        李渊的话中透着无限的凄凉，而平阳公主听到这里，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他们父女才会感受到这种矛盾与心痛。而李渊在自己女儿面前，也终于放下了平时的伪装，眼泪也同样流了下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父皇~”平阳公主看到父亲老泪横流的模样，当下再也忍不住，悲呼一声一头扎到李渊怀中痛哭起来，而李渊这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悲痛，一时间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为惨死的李建成，也为他们自己而哭！

        旁边的李休静静的看着痛哭中的父女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即想劝平阳公主不要太过悲痛，免得伤了身子，但又怕打扰了他们父女，毕竟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并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发泄出来反而会让人感觉更舒服一些。

        只见李渊与平阳公主父亲二人痛哭了好一会儿，李休就这么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最后他们好不容易才停止了痛哭，而这时李渊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平阳，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二弟他这段时间封锁皇宫，禁止任何人见我，平时我也只能以饮酒歌舞来麻醉自己，甚至连外界的情况也丝毫不知道。”

        “他不是我的弟弟，我李秀宁也没有一个弑兄囚父的兄弟！”平阳公主听到这里却是狠狠的一擦脸上的泪水道，在见到父亲后，他对李世民的恨意非但没有任何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唉，我也希望没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李渊这时叹了口气道，说到最后时再也说不下去了。而这时李休也发现，几个月没见，李渊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也更多了，另外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纵情声色的原因，导致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的憔悴。

        看到父亲无奈又痛心的模样，平阳公主也感到更加难过，于是也不想再触及父亲心中的痛处，当下开口道：“父皇，我这次之所以能够入宫，多亏了李休帮我，另外他也说服了那个人，以后我可以随时入宫来探望您！”

        听到平阳公主提到李休，李渊这时才注意到大殿中还有一个人，而这时李休也急忙上前行礼道：“臣李休参见陛下！”

        看到李休，李渊这才坐直了身子，不自觉的露出一股帝王的威仪，不过很快却有些泄气的道：“不必多礼，多谢你能够帮平阳进宫探望朕！”

        “陛下客气了，秀宁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这些也都是我应该做的！”李休淡淡的一笑道，对于李渊他虽然也有些同情，但是他也知道，李渊和李世民都是同一种人，现在他失去了皇权，自然表现的更像是一个父亲，但如果他再次夺回皇权的话，立刻就会变成原来那个冷酷无情的帝王。

        听到李休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承认他和平阳的关系，李渊也感觉心中有些不爽，不过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平阳公主，结果却是十分惊愕的道：“平阳！你……你好像胖了许多？”

        其实李渊已经发现平阳公主的小腹微凸，看起来更像是怀孕了，只是他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所以才试探着询问。

        听到父亲的话，平阳公主却是露出羞涩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看了看李休，然后这才向李渊道：“启禀父皇，女儿……女儿怀有身孕！”

        “李休！你……你办的好事！”李渊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恼火的瞪着李休道，虽然他早就知道李休和平阳公主之间的关系，但现在平阳公主毕竟在名义上还属于待嫁之身，现在如果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的闲话。

        “陛下息怒，秀宁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所以她有我的孩子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李休这时却是面不改色的微笑道。

        “秀宁是你的妻子？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而且如果秀宁是你的妻子，那我给你赐婚的那个女子又是你什么人？”李渊听到这里却是再次恼火的道，如果李休没有说平阳公主是他的妻子，他也许还不会这么生气，只是现在李休的态度却让他更加恼火。

        听到李渊的这些话，李休也不由得看了看旁边一脸担心的平阳公主，随后他再次转向李渊微笑道：“陛下，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认定非秀宁不娶，只是因您的一道圣旨，使得衣娘也成为我的妻子，不过在我被逼着与衣娘成亲前，我已经拉着秀宁提前拜过堂了，当时裴相也在，如果陛下不信的话，可是日后向裴相求证！”

        “好啊，我的儿子背叛我，现在连我最信任的人也有事情瞒着我，裴寂，我真是错看你了！”李渊听到李休的话也不由得气的大吼一声道，裴寂在他心中的地位几乎比几个儿子还要重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他唯一的知己，而且他也一直相信裴寂从来没有任何事情会瞒着他，可是现在李休的话却让他再次感受到背叛的滋味。

        “父皇，裴相其实也是为我们考虑，还请父皇息怒！”平阳公主看到李渊气的胡子乱颤的模样，急忙开口劝说道，同时也有些责备的看了李休一眼，这些事情其实不必现在就告诉李渊，她担心李渊承受不了这些打击。

        不过李休这时却是暗算摇头，平阳公主实在太小看李渊的承受能力了，身为一个帝王，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被打倒？要知道他可是大唐的开国之君，这样的人不但城府极深，意志也极为顽强，否则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前就平定了中原。

        只见李渊气的喘了几口粗气，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当下再次狠狠的瞪了李休一眼，随后却又忽然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道：“算了，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日后也只能混吃等死，也没精力管你们的事了。”

        “多谢父皇！”平阳公主听到李渊默认了自己和李休的事，当下也十分欣喜的道，有了父亲的默认，她也感觉心中一阵轻松，一直悬在心中的那块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而李休这时也上前致谢，只是却收到李渊的一个白眼，看来想让李渊完全接纳他，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发现女儿有了身孕，李渊也立刻改变了话题，转而开始与平阳公主聊一些比较轻松的家事，而平阳公主这时也趁机劝说李渊保重身体，毕竟他的年纪大了，如果还像刚才那样纵情酒色的话，恐怕只会让他的身体垮掉。对此李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平阳，为父有些饿了，而且十分想吃你母亲熬的鸡汤，可惜你母亲早早的不在了！”这时忽然只见李渊叹了口气道。

        “女儿曾经跟母亲学过厨艺，知道怎么熬鸡汤，现在我就去给父皇做！”平阳公主看到李渊竟然想喝鸡汤，也十分高兴的站起来道，说完转身就出去让人准备材料，自己要亲自给李渊做鸡汤，而等到她离开后，大殿上也只剩下李休和李渊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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