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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一瞬间,台下安静下来,教导主任十分诧异,萧年演讲稿写好后他是过了目的,明明题目是《从容不迫成就人生》。

        可眼下,偏偏又变成了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题目。

        燕承站在台下,按理说这次被要求到附中的人里并没有他,试问谁敢让燕家的子孙受这般教育,这是其一,其二,燕家教育严苛,最是注重下一辈的素质教育,但对于成绩这样的问题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人都是被迫,他因为兄弟里有一个前天打球崴了脚,自愿顶替罢了。

        学校与学校间的竞争屡见不鲜,他还从未将此放在心上。

        直到站在这里,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女孩站在台上,一身宽大的红白校服略显单薄。束起的马尾衬托出纯粹干净的小脸。似是有些紧张,他看见她咬了咬唇,垂下的手握成拳。

        冷风下的声音有些打颤,萧年将手里的稿件塞进口袋。

        “我们生活在一个多元化的时代,多元以平等为基础,平等为世间之基石。”

        “大家都知道的一个传闻,附中与三中的距离。明明只是一条马路,说鸿沟的大有人在。所以,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个金字塔,金字塔尖还是金字塔底,大多人会下意识的对号入座。但我觉得,很多人心里不该有金字塔,应都该有杆秤,该是称称自己。”

        “学校之间已经是按成绩去划分,那么人就不再需要了。”

        “我不想根据一个人成绩的好坏去判断他未来是否精彩,我只是想说,在成绩之上有更重要的环节,那里可以有你们大胆去追逐的一切。”

        “我很庆幸自己能够站在这里,以年级第一这样的头衔。终是没有辜负我那些挑灯夜战的夜晚。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付出了,与时间做了交换。”

        这般演讲让整个操场为之寂静。那些大家心知肚明的点滴就这样被摊平,晾晒在阳光下。萧年握紧话筒,场下目光齐聚。

        从刚刚沉浸式的讲话中脱离出来,萧年还未习惯这般安静。

        左右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了出来,但说不清此刻心里的复杂。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就这样吧。

        不知场下谁先起了头,掌声逐渐由点及面,整个操场上还夹杂着叫好的欢呼声。

        这是,成功了?

        萧年悬起的心落下,总算露出了轻松地微笑,场下欢呼叫好,她明白,或许这里面有人会觉得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明明已是年级第一,所以可以不在乎,觉得没那么重要。你要允许,总有人为你得到的这些正在努力想要得到。

        从台上下去的时候,路过教导主任时看到了对方铁青的脸。萧年抱歉一笑,说到底也没有针对他的意思,老早就想要表达这样的看法,只不过,今天他在场上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刺耳。

        “啊啊啊啊!年年你太帅了。”

        还没进班里,徐姿彤一把揽住了她,不仅如此,从操场走回来这一路,时不时有人向她报以微笑。

        “有多帅?”

        “帅死了。”

        这样的反响在萧年的意料之外:“我没想出风头的。”

        萧年清楚,怎么可能一篇简简单单的发言稿就能改变大家心里的成见。如果这世上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用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那么那些陈旧的观念早就消失殆尽。

        徐姿彤毫不吝惜自己的崇拜。萧年知她夸张,但有那么多人认同就说明自己所做事情的方向是对的。方向是对的,比什么都重要。

        一整日,萧年好似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报以目光。

        她很是不习惯,但又一想,热度只是暂时的,来的快,去的也快,索性顶着压力就由它去吧。

        燕承沉默了一路,任身边人讨论刚刚主席台上的那段发言。

        怎么有种被保护的感觉,这么想着便不由弯起了嘴角。三中距离不远,从附中走出后没两步就到了,燕承回头看了看,身后附中的红楼一座座并立,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距离真短。

        萧年顶着目光熬到晚自习下,终于可以解脱了,作业基本上都做得差不多,只剩个数学大题没解出来,她想了想还是装进了包里。

        校门口聚集了太多的人,乌泱泱的,路灯下遍地的影子。

        租住的房屋很近,原本就是看好那座老小区的地理位置,萧年的上下学可以省不少时间,何恙说这样的话早上她就可以多睡一会儿。

        走到门口,萧年看到回家必经的路口有那么一抹身影。雷打不动的休闲装扮,高挑的身形,路灯下,冷峻的眉眼,利落的短发。站在一众人群之外十分抢眼,单手插着口袋,视线却投了过来。这般嚣张的气场也只有蒋岸无二了。

        “你怎么在这儿?”

        好赖也是认识的人,萧年实在做不到忽视他走过去。

        “接你放学。”

        萧年怀疑的口气:“接我?”

        “你哥的吩咐。”

        蒋岸说得轻松,落在萧年耳旁却变了味。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蒋岸懒懒地眼神扫过来:“啧啧啧,好吗?不见得。”

        “那怎么他说什么你都听。”

        “把‘都’字取了,我是有选择的听。”

        有什么差别?对蒋岸来说,能听别人的话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更别提什么听多听少的差别。

        萧年刻意在走路时稍稍慢他一个脚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蒋岸下颌线清晰分明,鼻梁挺直。曾经没觉察出的帅好像一瞬间迸发出来。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身高,以前就觉得他很高,可是这几年中自己也长了近十公分,看他还是很有距离感。

        收起打量的目光,萧年开始回忆起刚刚被难住的数学大题。不只是因有人同行还是想题想的太入迷,感觉很快就到了家门口,萧年礼貌的道了再见。

        今晚思路很清晰,没多久就将那道题做了出来。洗漱之前又照常和何恙说了几句,然后萧年早早关了灯。

        许是今天睡得太早,意识一时半会还进不了睡眠状态,索性任由思维去了。

        不知道到了几点,萧年迷迷糊糊的处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没一瞬就又安静下来,过一会儿又传来这样的声音。

        萧年意识清醒过来,因是老房子,屋与屋之间不隔音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闹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这个时间,还能有什么动静呢?

        仔细听发现动静来自于门外。

        萧年睡觉有锁卧室门的习惯,她蹑手蹑脚下床,趴在门上,伸手摸了摸门锁,确定自己已经锁好了,正准备安心上床睡觉。可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声音,真真切切是从客厅传来的。

        隐约伴着轻微的说话声。

        不好,萧年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了贼。

        萧年听力很强,从门缝判断出外面只有两人,又或者,还有其他人在屋外放风也不一定。

        脚步声一直绕着客厅打转。萧年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眼下这般,慌张只会平添恐惧。

        卧室只有一扇窗,这里是三楼,不说有多高,但是从这里爬下去也是十分冒险的事。

        萧年没有手机,外面的客厅里只有部座机。

        冷静冷静,萧年打量着自己身边能用的上的东西。

        床头柜里还有一盒图钉,萧年取出,将它们洒在门口。说实话,并不清楚外面的人会不会在找了一圈之后发现无所获,随后就将视线落入唯一的一间卧室。

        并没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一门之隔,门外人伸手转了转把手。

        萧年慌了神,此时她站在窗口,似是下定了决心。

        床下的抽屉最里面有何恙存下来的钱,萧年背上包,将存折现金装进包里,蹑手蹑脚打开窗。

        凌晨两点多,外面寂静无声,好在昏黄的路灯还亮着,倒不至于一片漆黑。

        临近窗户的左边是个阳台,是西户的阳台,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阳台连着蒋岸的卧室。从自家窗口到那个阳台的距离很近,萧年爬上窗户目测了距离,心里还是没底。

        “蒋岸,蒋岸”她轻声唤着,时不时看向门口,生怕门口的人听到屋内的动静。

        女孩小声的呼喊被夜风带走,就好像从未有过般归于平静。

        那边没有动静,这个点了,肯定早都睡了,萧年心想。

        回头再跟他解释吧,先过去再说。

        萧年这么想着,便站起身,双手扒着窗框,小心翼翼迈出左脚。

        搭在阳台护栏外时,萧年的心开始紧张了,暗示自己不要往下看,三层楼高的距离看着有些渗人,那些一不小心就会导致意外的结果不由自主的钻进大脑。

        确定踩稳了之后,萧年又尝试用左手抓住阳台上的栏杆。

        就在快要抓住的节骨眼上,卧室内的门突然发出一声重响。

        萧年心惊,那是门锁被撬的声音,一时间担在窗户上的右脚不慎滑落,萧年惊呼着立马抓住了护栏,脚下踩空,身体顺势悬空掉落。

        此时,所有重量的支撑都在双手上,萧年咬紧牙关,生怕一个不留意就会坠落。

        许是动静有些大,卧室里的门被人试图开了开。尝试着爬上去,但萧年胳膊没什么劲儿,稍一使力就又会向下滑落。她目前能做的是将自己保持在这样的状态下。

        “蒋岸,蒋岸,蒋岸”

        自己都已经置于这般境地了,卧室的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而眼下的自己比预想的结果还要糟糕。还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吗?再这样下去,不等天亮自己就会因脱力坠楼。

        自从袁炳刚入狱之后,蒋岸百思不得其解,当初电话诈骗后,袁炳刚并没有第一时间逃离登临市,就好像是挑衅自己般,在自己查到他头上的时候还带着一伙人上门挑衅,这实在是不像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做出来的事。

        这段时间,蒋岸每天入夜都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曾经忽略的细枝末节。常常都是带着问题入睡,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几点才入眠。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个时间点,八成自己又是幻听吧。于是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还没回到卧室,只听阳台上传了一阵声响。随后,唤着自己的声音一遍比一遍急促。

        蒋岸过去查看,竟看到手堪堪只握住栏杆,整个身体悬空的萧年。

        萧年觉得自己快要脱力了,手臂的力量越来越弱,肩颈处是拉扯的疼。

        凌晨的冷意是刺骨的。刚刚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离那两人越远越好,却没注意自己衣着单薄。单单只穿着睡衣。此时整个人冷的打颤。

        她闭着眼不做挣扎,试图保存点体力,这时,手腕处被人握住。

        “抓紧。”

        是蒋岸的声音。

        萧年抬头,蒋岸此时紧抿着唇,下颌因用力而绷紧,神色慌张。

        萧年只觉整个人被那股向上的力拽离了危险境地。

        她轻喘着气,抬起眼看向蒋岸的眼里溢满了泪水。

        “怎么回事?”

        蒋岸托着她的腰,轻轻放在地上。刚一松开手,失去力量的支撑,萧年软绵绵地滑了下去,整个人靠着护栏,话语间有气无力地:“腿软。”

        蒋岸双手掐着她的腋下,就这么将她抱起。肌肤相贴,只觉怀里的女孩浑身散发着凉意。

        他将萧年抱回屋内,放在床上,用被子包裹着,只露出个小脑袋。

        萧年轻拉着他的袖口:“我家进了贼。”

        蒋岸向上扯了扯被子:“在这等我。”然后随手套了件外衣,拿出手机边拨号边往外走。

        “蒋岸。”萧年叫住了他,“报警。”

        蒋岸转头:“别怕。”

        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会过去查看情况。萧年知道拦不住:“我在卧室门口洒了图钉,你小心。”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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