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4章 幻羽·夜问

皓月当空，莲池里一片寂静。云雁蹲在金红锦鲤的身子里，努力地聚集灵力，沿着转乾坤修行了一个大周天，才睁开眼睛。朝旁边的修罗王望去，但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十分专注。

        云雁有些吃惊，低声呼唤：“陛下？”

        “呃……”修罗王依旧瞪着眼，却有些懒洋洋：“何事？”

        云雁愕然：“原来你睡着了，却没有闭上眼。”

        “为何要闭上眼，鱼原本睡觉就不是闭眼的。”

        “可是我们附在它们身上后，可以做出某些小动作，比如……”

        “没必要。”修罗王微笑：“这样随着它们的天性，不仅可以让它们舒服些，也能让我感受在不同躯壳里，见到的世界。”

        对于她随遇而安的恬淡，云雁啧啧感概：“陛下在万华镜里的虚空旅行中，大概已见到了无数世界。”

        “嗯，对于我而言，反倒是快乐的事情。”丹顶锦鲤优雅甩尾，显得很轻松：“自幼我便被绑在王座上，抬眼只有屋檐围绕的四角天空。而进入万华镜里的旅行，头顶却始终是无垠广袤的。”

        她笑了笑：“我更喜欢这样，自由的旅行下去。”

        “可惜万华镜就要坏掉了。”云雁也笑了：“陛下只好坐回王座，将这一切埋在记忆里。”

        “虽然不甘心，但这也是我的命轨吧。”修罗王摇头感慨：“可惜我不是天境剑修，难以挑战它。”

        “其实人人都知道，天境剑域能够窥探天命，把握在剑尖。”云雁道：“可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状态，好像没人知道。”

        “它能够看多远的时空，控制天命又能持续多久，剑气形态会是怎样。所谓的天命绝杀，是近战还是远程攻击，或者是召唤术之类……”云雁举目望天：“就算我是天境剑修，也完全没有概念。”

        修罗王鼓励道：“加油，我希望你早一点修成，到时候，这世间便会有关于它的真实传说。”

        “我修行了天境这么久，直到现在，也无法踏入剑域之门。”云雁怔怔望着莲池前方的汐颜殿：“而那商红羽，却只在剑意阶段，便能驱动源力，窥天探命。”

        修罗王回应：“若是如此，她当真是个百世不出的奇才……可惜最后却堕入魔道，戾气之深，将这个浮世都化为了她的恶魇。”

        云雁道：“还未请教陛下，这种魇究竟是何物？”

        “俗话说九魔一魇，虽然酆州人人修魔，但真正抵达大魔境界的，非常稀少。”红白鲤鱼道：“而比大魔还要稀少的，就是苍隐那样的巨魔。”

        “可就算是巨魔，也比不过魇。”她继续道：“想要成为魇，需要屠灭至少万数生灵，以它们的怨气为源，才能生存下去。”

        “而且魇和其他人不一样，就连巨魔也会被酆州征召，鞍前马后地厮杀。”她望向震惊的云雁：“但恶魇却高高在上，任何人都无法驾驭，就连魔皇也不能。”

        “因为传说中，有资格修成恶魇的人，和魔皇拥有相同的某种天赋。”修罗王神秘道：“现任的魔皇就是炎魇，如果天下还有其他的魇，都是可以和她竞争王座的。”

        云雁全身一震，紧张地眺望高空，生怕看见那个美女的大头：“那么商红羽……”

        “她只存在于这个浮世里。你不是说，在进阶分神时，已经把她养在体内的那抹残魂，给彻底抹杀了吗？”修罗王道：“所以就算她再厉害，也无法去外面惹事，更别说去和魔皇争夺王座了。”

        她说此话时语气镇定，好像从三三念面前，突然跳出个竞争者，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这让云雁想起了帝释天那八部众，妖族果然对于王座战之类，早就习以为常。

        可魔族或许不一样，三三念占据着魔皇位，似乎很久很久了。而酆州部众们，早已在心理上，抛弃了那个吊儿郎当的王。他们崇拜着大司祭，听他们号令行动，马首是瞻。

        但他们却没有造反，把三三念从王座上踹开，而让她厚颜无耻坐在上面……这样想起来，竟觉有些古怪。难道历代魔皇，当真具备着某种难以复制的能力，所以魔族才不得不忍气吞声，供奉着那位大神。

        但商红羽有着和三三念一样的能力，这个信息就太难消化了……云雁有些苦恼地调用转乾坤，将运行千机变的灵络走向上，久久徘徊。难道这个召唤魔族魂魄的能力，就是当年她遗留下来，被自己继承的吗？

        三三念是知道的，否则她不会托君莫愁，带给自己那段偈言。

        “试把千机轻拨动，真炁魇时聚太空……”金红锦鲤在心中默念那段话，又因激动，用身体撞击着莲叶。

        这个鬼偈言，虽然让自己摆脱了束缚，却没有能让自己，抵挡住攻击！肉身和剑府还是毁了，现在只剩下九转开泰凝造的新剑府……等一等！

        新剑府还在！

        也就是说，再不用九转开泰，来遏制两个剑府共存的痛苦。以后自己如果恢复元气，将彻底摆脱那道禁术，可以完全地释放威能，不用藏着捏着。

        九转宇宙合晦朔，十六夜南辰入北，死地后生……三三念竟是这个意思吗？

        她其实并未告诉自己，如何躲过炎凤冰凰的致命一击。但她却在笃定地告诉自己，就算被论剑山搞死了，也和重生没有什么区别，会比以前还要自由。

        是安慰的话吧！混蛋！

        在三三念的偈言中，已经清楚地预见了自己必死，她根本没有想到救助。是为了神丹吗？那个人，毕竟还是酆州的皇，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一个剑修，站在大司祭对立面。

        此时此刻，云雁的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妖艳的女人。她正拿着羽毛扇半卧美人榻上，对自己抛来奸诈的笑意。好像在耳边，听到魔皇的调侃声音。

        “神丹还是被取走了，但是没关系，反正你有两个剑府呢……喂喂！你没事吧！一定没事的哈哈哈！什么？说我送来偈言，正经八百地迷惑你？”

        “别乱想，我怎么可能救你，我原本就知道，你一定会死的！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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