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7.第1067章 倾诉

“叮……咔。”

        厚重的束缚感，在这一刻牢牢涌上周身，冰晶四射瞬间将云雁牢牢包裹——黯晶守御！难以动弹！

        云雁在魔皇的术法之中挣扎，低头咬牙对竹篮怒道：“你要阻我？”

        “那是当然。”三三念笑嘻嘻地眨着眼睛：“剑修，我喜欢你这个人，不希望你有事。但你也别忘记我的身份，妾身是酆州的主宰，怎可能看着你动摇此地的大根基。”

        “即使我不阻你，也会有另外的人阻止你。”那魔女叹了口气，瞥向东面壁穴高空：“喏，如果你弟弟也要阻你，你还会这么凶巴巴的吗？”

        云雁顺着她的目光，从鲲吾牙缝中望去。果然已消失了的君莫愁，此刻正踩踏在断裂的血藤上，冷冷地俯视下方的大鱼。他手中凝出荧绿色的硕大光球，朝地底的血渠机关击打。

        随着机关震动，四周岩壁愈发朝内挤压，鲲吾的骨骼发出炒豆子一样的爆响，看来已有支撑不住的征兆。

        看来……驱动机关想要把自己压成纸片的人，正是这位少主。

        云雁暗暗叹息：他果然已是彻头彻尾的魔俢，容不得有人觊觎大司祭的秘地。从开始自己想要探索炼壶的时候，君莫愁大概就已定下了计划。借自己摆脱席空等人的危机后，再在此地，将自己抹杀掉。

        “记得他带你走过的那道彩桥围廊吗？”三三念在耳边嗤嗤直笑：“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在暗中削弱你的力量。”

        “若不是我及时叫你装病，那道围廊如果走到尽头，你全身便会聚集少宫主的秘蛊毒素。”魔皇摇动竹篮，腆着胖肚子问：“怎么样？现在你还想一心一意待他好，救他出酆州虎狼之地吗？”

        云雁竭力按捺下心中苦涩：“阿月早已发觉，我并非真正的怜生水。他不明真相，认为我心怀歹意，幻做他姐姐的样貌骗他……所以想要杀了我，倒也可以理解。”

        “好吧。”三三念又笑：“那么你现在就出去，对他言明真相，我倒想看看，你们之间能否有转机。”

        “时间不多了。”云雁握剑道：“我先将他制住，再行决意……枢夜。”

        她将手臂里的女修，推给已化为正常大小，垂手安静站立的少年，轻声道：“帮我唤醒她先……此女名唤乐巧，在问道坛与我相识，想不到也被俘来了此地。”

        “尽请放心。”枢夜接过女修，从储物袋里摸出各类急救物件，开始忙碌。他抬起脸对云雁温和一笑：“此地凶险至极，你也要使我放心才好。”

        云雁点点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律境分影一分为三，返虚至实，点崩撩刺直击君莫愁方位。

        “停下驱动机关。”这是她对那男子说的第一句话，接着又道：“跟我走。”

        斗法轰鸣瞬间响彻了阴阳炼壶的空间，君莫愁没有任何回应传出，云雁也再无话语。紫气与绿光纠缠，烟尘滚滚之间，四面壁穴发出脆响，突然静止下来，不再朝内挤压。

        “憋……憋死老夫了！”鲲吾此时才能缓出一口气，瞪起鱼眼对上空争斗的二人高呼：“云雁！给我痛扁那小子一顿！哎呀！我的骨头快散架了！”

        “看来她不会痛扁他。”鹏圣飞出他嘴巴，站在鱼头上摇头：“云雁的每个动作都轻手轻脚，好像在擦拭一个瓷娃娃。君莫愁就是她眼中的瓷娃娃，她连力气都不敢全力释放，连剑境也用最初级的。”

        “哼。”鲲吾咬牙切齿：“君莫愁那坏小子被云雁近身，是别想逃了。等他被逮住后，老夫就先给他个大耳刮子。”

        他话音未落，高空传来云雁的呼喊：“鲲吾，帮我接住阿月。”

        “机会来了！”大鱼龇牙咧嘴，高高扬起尾鳍，朝当空跌落的男子狠狠拍去。

        “不得伤他半分。”云雁的呼喊继续传来，冷冷清清：“否则待会我就请大家吃水煮鱼。”

        “嗷呜——！”鲲吾惊恐地垂下尾巴，改为阔嘴在上，探出一道金光，温温柔柔将君莫愁卷住，吞进肚皮，再裂嘴对云雁丑丑一笑。

        云雁白了他一眼，跟着金光摄入鲸吞之术，再从万华镜里祭出一道捆仙索，将君莫愁像个粽子一样绑起。她上前几乎要贴到他鼻子，散去幻容变为自己的五官，正色道：“阿月，你猜得不错，我不是怜生水。”

        “我是她的亲密挚友，平时阿水都叫我姐姐，几百年没有变过。”她凝视君莫愁：“所以你叫我一声姐姐合情合理，不要再纠结此事。”

        “她人呢？”君莫愁在捆仙索中挣扎，疑惑又恼恨地瞪向云雁：“你为何要变成她的模样，偷偷藏匿在酆州！”

        “我叫云雁，是你姐姐……在世时的好友。”云雁缓缓离开君莫愁，有些颓然地抱剑坐下：“来酆州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事，便是寻你。”

        “在世时……”君莫愁愕然又震惊：“姐姐……她……她？”

        云雁只觉难以启齿，点了点头，不掩哀伤：“自从你被虏走后，阿水没有一天不想着你。来此地救你出火坑，是她毕生夙愿。”

        她顿了一顿，抱紧了剑艰难道：“也是我和她的约定。”

        君莫愁原本的抗拒行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软绵绵瘫在捆仙索中。呆怔了很久，突然问：“她是怎么过世的？”

        云雁本不准备瞒他，索性将所有往事全盘托出，简略叙述，包括自己曾是紫姬持剑，也包括玉虚的身份，对阿水造成的伤害。说到最后，在大司祭的强大道术中，众人难以脱身，眼见着天璇星君就要落入敌手……

        云雁已很难再发出声音。

        她强按捺住情绪，犹如梦游一般，将怜生水最后的献身讲诉，接着深深吸了口气，满满苦涩。

        君莫愁安静地一字不落听完，低头思索片刻，接着用亮晶晶的眸子望向她：“那么……姐姐她……是为你而死的。”

        “是的。”云雁埋下头在膝盖中，疲惫地回答。

        阿水的确是为自己而死，但也是为了她一直的理想，守御神州的愿望去牺牲。这个话她不准备说出，因为有的怨念，需要人去担负。

        如果阿月能从对自己的抱怨里，宣泄哀伤的话，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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