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舅舅
赵妈妈不是不知道闺女的喜好，可赵蕊蕊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笑着点头。
赵茹茹在旁边，默默地低下了头。
心情很难过，但教养让她选择克制。
直到，李花一筷子过去，正好把赵蕊蕊按住的那块酥脆大饼子夹走。
众目睽睽之下，李花一脸少女的憨傻呆萌，“对，蕊蕊说的真对，赵阿姨做的饼子真好吃了。”
“不过。”饼子刚放进自己碗里，她就打了个嗝，“赵阿姨做的饼子太好吃，一不小心吃撑了，茹茹，你帮我吃两口行不？”
一块品相最好的饼子，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了赵茹茹碗里。
赵茹茹傻愣愣地抬起头，正好看见李花在挤眉弄眼，她立马反应过来，低头咬了排牙印子，“好啊。”
最大最好最香的饼子就这么归赵茹茹了。
赵蕊蕊气地肝疼，却又没办法，只能拿眼睛来回剜李花。
李花才不怕她，那么多长辈都在呢，赵蕊蕊再气也不敢蹦跶。
一顿饭有人吃的香喷喷，有人吃的食不知味。
等撂了筷子，赵蕊蕊就气呼呼地要回家。
赵叔叔没办法，跟哥嫂交代一声，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离去。
临走前，赵蕊蕊还不忘往李花身上扔刀子。
“小花。”赵茹茹一脸担忧，“赵蕊蕊心眼小，恐怕记上你的仇了。”
李花一脸不在乎，“没事，我不怕她。”
谁能有周翠可怕呢。
两个小姐妹说了会话，李花把书包拿出来，送了赵茹茹一个。
赵妈妈刚洗完碗，看到书包夸赞了一句，“真好看。”
“那也送赵阿姨一个。”李花蹭地取出另一个。
“这可不行。”赵妈妈摆手，“我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
李花笑容灿烂，“小花不也白吃赵阿姨的饭了吗？”
还挺有道理。
两个包到底都送出去了。
赵家两个女人拿着，全都爱不释手。
赵爸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慈眉善目地望着她们。
如果一定要给家一个定义。
那赵茹茹家，才是家。
天色将黑，李花才回了家。
周翠正在做饭，态度难得和善，见到她还招呼了句，“吃饭了。”
看来用海鲜粉赚到了钱。
李花一声不吭，吃饭刷碗，擦桌子。
收拾好所有，她坐在白炽灯下看书。
周翠转了转双眼，有心继续使唤她，可看了眼腰里刚刚焐热的五块钱，又忍住了。
第二天，李家要来客人。
几个不上学的孩子站成排，乖乖帮家里洗菜刷碗刷碗。
周翠难得大方一回，切了块拳头大小的肉，又拿调料煸香熟透。
李宝嘴馋，蹲在菜板跟前口水横流。
“不能偷吃啊。”周翠一边片白菜帮子，一边警告李宝。
李花有些纳罕，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周翠没给李宝开小灶。
家里究竟是来了什么大神。
很快，一辆小平车停在了李家门口。
那个年代，有点小钱的人家才能骑上二八大杠自行车。
穷人要么用腿走，要么推个小平车。
小平车是木板做的，上面能载人载物，下面两个轮子，最前面伸出两个扶手，人能站在扶手里，身后的平板车头上订个带子能省点力气，是当时农村最为常见的运输工具，经常被用来载送些农作物。
在李花贫瘠的幼年记忆里，经常推着平车来她家的，只有舅舅一家。
下一瞬，木板门被敲打，周虎的声音响起，“姐，姐夫，开门了。”
周翠赶紧把回锅肉盛出来，又留了点肥肉片在锅底，顺手把白菜片扔下去，加点水，加点粉条，又是一道菜。
“来了。”她合上锅盖，两只手在围裙上擦拭着，出了厨房。
周翠去外头开门，姐弟相见，难免要叙旧。
李宝蹲在回锅肉跟前，望着肥瘦相间的大香肉片子，实在是按耐不住，伸出手想要捏两块。
李花赶紧拦住他。
开玩笑，拳头大小的肉，炒盘回锅肉，再留一点炖白菜粉条，这一碗还能有多少。
让李宝捏两片，估计能去半盘。
周翠回来生气，舍不得打李宝，遭殃的也只能是她们姐妹。
“姐姐，我想吃。”李宝有点不高兴。
李花懒得理他，端着回锅肉就出去了。
肉香从厨房飘到客厅，再从客厅飘出去，一路飘到了门口。
周虎眼前一亮，“姐姐炒了回锅肉？”
“回锅肉，回锅肉。”他身后的小孩子也跟着跳。
周翠笑了，“快进来吃。”
一盘回锅肉，一盘猪肉白菜炖粉条，外加白白胖胖的六个大馒头。
周虎吃地狼吞虎咽，还不忘夸赞姐姐手艺好。
他的一双儿女跟他一样，大口吃肉，大口吃馍。
和他们形成对比的，是李花夹咸菜的动作，李草用水送馒头的行为，以及李叶的眼巴巴。
李宝身为唯一的男娃，倒是拥有吃肉的权力。
可他年纪小，一口下肚，别人早就吃完了半盘。
转眼间，回锅肉只剩辣椒，猪肉白菜炖粉条也只剩下白菜和粉条。
周虎砸吧了一下嘴，这才招呼几个外甥女，“吃啊，你们都吃啊。”
李花默不作声，李草冷哼一声，李叶怯怯不敢出声。
“她们不饿。”周翠一锤定音。
周虎有些惋惜，“那只能我们吃了。”
一阵风卷残云，辣椒白菜和粉条也都没了。
辛辛苦苦一上午，只剩了点汤在碗底。
周虎这才心满意足地抹嘴，拉着周翠去外头晒太阳唠家常。
碗当然要李花来刷，桌子要李草来收拾，抹布要李叶去洗。
“小宝，带着表哥表姐去玩弹弹珠。”周翠在外头说话，也不忘招呼外甥外甥女。
李宝应了，有些不情愿地把人带走。
剩下姐妹三个在客厅里干活。
李花捧着碗，慢条斯理地洗着。
李草擦完桌子进来冲洗抹布的时候，低声说，“大姐，我看见妈给了舅舅五块钱。”
李花洗碗的动作一顿。
“妈一直说家里没钱，一直让爸干活，还让大姐辍学干活，可她居然把钱给舅舅。”李草眼睛红了，“妈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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