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抓人
说干就干。
李花趴在小蜜蜂上，找老板要了跟比和白纸，依着从前在书包厂的记忆，画出了几个书包的草图。
简单一点的就是圆筒书包，外形像水桶，里面和两侧加两个插兜就行，难一点的则是拉链包，有带翻盖的，不带翻盖的，外头好多层小兜兜，虽然不实用，但架不住孩子喜欢呀。
对李花这种缝纫长老手来说，制作和草图都不难，最难的反而是书包上的烫画。
以前有厂子生产烫画，用高温熨斗烫一下即可，什么小花，迪嘶尼公主，奥特曼小怪兽，风靡了数十年都不曾衰竭。
可现在，她还没在p县见过这样的烫画。
李花一边皱眉一边做，水桶包简单，熟手半小时就能赶制出来一个，拉链包就复杂多了，一个多小时才能勉强完成。
但效果是惊艳的，布店老板爱不释手地反复查看，末了蹦出一句，“五块，这包我要了。”
他家闺女要是背上，肯定好看，肯定拉风。
“还没完成呢。”李花无奈，指着拉链包的最外侧，“这里要是有个画，是不是更好看了。”
布店老板端详了一下，“还真是，这块就显得空，画个小花，画个小猫小狗，都好看。”
他家闺女背着肯定更好看了。
“可是，我没有画。”李花摊摊手，“我也不会画画。”
上辈子会干活会做饭会抗水桶，唯独不会任何高雅的技能，比如画画，比如音乐。
她用期翼的眼神看向布店老板，得到的却也是一摊手。
“我只会卖布，可不会画画。”
没办法，李花只能先把拉链包放在一边，又赶了几个扁平的帆布包。
眼看着天色不早，她把几个包的定价跟布店老板简单沟通了一下，“小帆布包就卖一块钱一个，吸引人，拉链包先不卖，挂着以后卖，水桶包我换了样式，你就按照两块卖。”
布店老板消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李花这才抓起草图纸，往家走。
虽然在缝纫机跟前坐了大半天，腰有些酸痛，但只要想到制作出的成品能换成钱，未来是有希望的，她内心就充满了勇气。
路过菜市场，李花拐进去，挑了半斤猪肉，又买了点胡萝卜和木耳，打算给李草炒点鱼香肉丝。
想想李草这几天喊着腿疼，她眉头一皱，又走到了小卖部门口。
这个年代，牛奶还是稀罕货，一瓶足有一块钱，李花舍不得钱，只买了两瓶。
饶是如此，她也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这其中，就有一个熟人。
他刚开始看见李花还有些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跑过来，看见李花在买牛奶，更是惊地眼珠子都要下来。
“小花。”他张嘴喊了一声，被菜市场嘈杂的声音盖住。
李花什么都没听见，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拎着肉菜牛奶，脚步匆匆地回了小区。
李草已经在烧稀饭了，看见李花回来，小姑娘双眼亮晶晶地冲过来，欢喜地接过肉和菜，当发现还有两瓶牛奶时，她惊讶极了，“牛奶，竟然有牛奶喝了，大姐，真好，我们也能喝牛奶了。”
李花鼻子发酸，维持着笑容。
“等姐以后赚了大钱，咱们天天喝，顿顿喝。”
李草认真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没想那么多，只要每天不挨打挨骂，就这样平静地生活，她就知足了。
这几天，可真快乐呀。
晚上李花果然做了鱼香肉丝，还煮了两个鸡蛋，又用煮鸡蛋的水浸泡牛奶，等温热以后，拆开吸管，一人一盒。
吃完饭，李草刷碗，李花扫地，姐妹俩齐心协力做完了家务。
接下来的时间很自由，没有了周翠的颐指气使，李草可以安心写作业，李花可以安心画书包草图。
画到晚上十点，李花感觉累了，伸个懒腰站起来，才发现李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卧室。
她没当一回事，信步走到客厅，才发现李草蹲在炉灰跟前拿着碳夹子在比划什么。
李花好奇上前两步，借着昏黄的光，她看见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花，和凌乱的小草。
“大姐。”李草被人影吓到，抬起头看见是李花，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你在做什么。”李花抿了抿嘴，“在画画吗？”
地上的花草实在是太过凌乱，李草不好意思地用脚涂掉，羞赧道，“就是随便画画。”
“随便画画？”李花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李草还以为她是质问，涨红着脸解释，“小花是姐姐，小草是我，我们现在……现在是相依为命。”
她们的确是相依为命。
李花眼眶微红，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上前两步抓住李草肩膀，语气有些激动，“小草喜欢画画？”
李草咬着下唇，“是，是挺喜欢的，不过我知道学画画很贵，我没想过去学的，我就自己画画就好了。”
她不会给大姐增添负担的。
“不，要学。”李花一锤定音。
也许老天真的是不薄待她，瞌睡了便送了个枕头。
“小草，你好好学，知道吗，以后姐姐还会需要你帮忙呢。”李花望着李草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姐姐想让你学好之后，帮姐姐在书包上画画。”
李草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大姐说需要她，她就学。
“好。”
第二天，李花就去买了绘画用的纸笔，比牛奶还贵的价格让人心疼，但为了以后，她还是咬牙买了。
至于绘画老师，李草说不用特意花钱找，小学里的绘画老师人很好，经常免费教学生。
中午回家吃完饭，李草就带着纸笔画材上学去了。
李花则再次去了老板的布店，询问一下中午的销售战果，以及往后的商务合作。
她循着昨天走过的路，照例路过菜市场门口，被蹲在附近的周虎看了个正着。
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下子蹦了起来，想要追赶过去，奈何菜市场人太多，李花又一头冲进了复杂的二手市场，让他根本追寻不到人。
不过没关系，知道了这丫头要路过菜市场门口，还能找不到人？
周虎一把大腿，扭头去了李家。
李家，自打两个劳力离开，整个院里就陷入一片愁云惨淡。
周翠心底不顺，又要干活，成天骂骂咧咧。
没办法，指挥李叶，李叶年纪太小，洗三个碗，摔两个盘子，实在是干不下去。
至于最小的李宝，周翠才不舍得，只能咬牙切齿自己干。
一边干还要一边骂，“两个□□，龟孙，没良心的白眼狼，亲爹娘都不要了，在外头饿死你们，饿死你们，等哪天你们跪着求我，我都不让你们回来。”
李宝听不懂，没心没肺地玩耍，偶尔累了没人抱才会问一句，“大姐呢？我想让大姐抱。”
“你大姐死啦，死外面啦，跟野男人跑啦。”周翠继续骂。
李叶吓得瑟缩在角落，等周翠不出声了才小心翼翼道，“爸爸说，姐姐们走了。”
“走了，去哪了？吃好吃的吗？怎么不带我？”李宝急了，“她们凭什么不带我，她们应该先给我才对。”
李叶傻了，她也回答不上来。
李宝最烦这个姐姐，伸手一推，看李叶摔倒在地，才抱着玩具跑了。
李叶想哭，不敢哭，抹着眼泪站起来，就看见舅舅周虎推门而入。
“舅舅。”小姑娘奶里奶气地喊了句。
“哎，哎。”周虎一边应，一边往里闯，眼神都没瞟李叶一下。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李花，以及李花买牛奶大方的样子。
自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闺女居然有钱买牛奶？可真是太不公平，太气人了。
周虎冲到周翠跟前就开始嚷嚷，“姐，你还刷碗呢，你知不知道，你那大闺女都有钱买牛奶喝了。”
暴起的声音吓了周翠一跳，她手一滑，家里仅剩的两个盘子又碎了一个。
“你……”周翠刚想发脾气，抬起头，听到这话，呆在原地。
“姐，你的大闺女在外头买肉买牛奶呢，那样子可大方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周虎说话时多少带了几分个人情绪，“你弟弟都快揭不开锅了，两个孩子学费都还没凑齐，李花居然有钱买牛奶，姐你也不管管啊。”
“我咋管？”周翠捏紧了手里的钢丝球，目光呆滞，“两个丫头离家出走到现在，根本就没回来过，我能怎么着？我能管得了什么？”
买牛奶？看来这丫头撒的谎不小，手里肯定攒了不少钱。
“哎，你是孩子妈，生了她们，一把屎一把尿给她们拉拔大，还能管不了了？”周虎一拍大腿，“你要是管不了，不还有我呢，我可是亲舅舅。”
周翠呆滞的目光转动到周虎身上，突然有了些许生气。
她是管不了两个丫头片子，但她还有娘家人啊。
“管，咋不管的。”周翠来了劲儿，“你说她们在哪儿，我这就过去，好好管管她们。”
周虎喜上眉梢，“我不知道她们住哪，但我知道李花会从哪过，姐你跟我走。”
把李叶和李宝关在家中，姐弟两个气势汹汹地朝着菜市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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