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青
她想的有点儿入神，没注意底下有人发现了她。
不远处有几个巡街的捕快速向这边跑过来，并不时的大声吵嚷着。
人群都向这边涌过来，人声吵闹吸引了白竹的目光。
有什么热闹发生了？她准备去看看，才发现人群汇聚的中心是自己所在的这条街道，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挤在一处，抬起头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
“姑娘啊，你怎么在那么高的地方，赶紧下来！”一大婶高声说着。
“是啊，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快下来。”
人们纷纷猜测劝说，看他们苦口婆心的模样，白竹怎么觉得她就像个要轻生的怨女，这场景似曾相识。
这可怎么下台来。
这时几个官府的捕快硬是从人群外围挤到中心，白竹一眼就能看清他们焦急的嘴脸。
其中一个身影高大魁梧的捕快，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他顾不上整理衣衫就冲房檐上的白竹大喊“姑娘，你上那么高干什么？还不快点下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哎呀，怎么能想不开跳房呢，你，你给我下来，有什么事我给你解决。”
真是个有责任感的官差！白竹心中赞叹。
“哎，我说头儿，你说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儿傻，坐那不动弹。”旁边有个衙役对方才那个捕头说话，声音不大，白竹却听见了。
脑中一亮，她举目四顾，远处是泛着波光的西湖水，近处是高矮交错青砖瓦房，酒旗飘扬，清风拂荡。
这里可是白蛇传中的钱塘县，许仙的家乡，那么，她把目光转向底下，那个捕头不就是姐夫吗？
“姐夫！”白竹脱口而出，站起身踩着瓦片准备跳下去，可是众目睽睽，心念一动，脚底打滑，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倒在房顶，顺着斜坡状的屋脊像个陀螺一样滚落下来。
“乓”砸在一个人身上，随着“啊”一声痛呼，原本散开的众人又围上来。
“头儿，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呢，你们都跑了就我在这儿，可疼死我了，快，看看这位姑娘怎么样了？”
“没事，头儿，好像晕过去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抬我家去，让你嫂子看看她怎么样…哎，等等，来扶着我，腿砸狠了，走不动。”
慌张张，吵闹闹一群人架着捕头，扛着白竹离开了这里。
街角处站着一名黑衣男子，看着人群散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竹躺在床上，听着外边嘈杂的声音和凌乱的脚步，有个女人的声音分外清楚，指挥着人叫大夫，又倒茶倒水招呼众人。
想来这就是许仙的姐姐。
有大夫过来替她诊了脉，表示她并无大碍，人们这才放了心，一一散去。
许姐姐热心肠的把她留了下来，端水倒药的细心照料，白竹第三天就活蹦乱跳。
倒是姐夫一时半刻还下不了床，白竹心中内疚，趁没人的时候，用了法力给医好了。
第二日，姐夫吵着要去巡街，许姐姐拦着不让去“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待着吧。”
姐夫一下蹦的老高，表示受伤的腿能这样跳？
许姐姐也挺为难“我已经叫了汉文回来，让他看过之后再说。”
“好吧，好吧，就听你的，哎，那个…姑娘”姐夫把目光落在白竹身上“我还没来的及问你，为什么在那么高的地方坐着，你是哪里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这就来了！
白竹这几天已经打了几遍腹稿，刚要开口忽觉不妥，差点儿又把“姐夫”两个字说出来，她想不起许仙的姐夫叫什么了，略思忖“大人，小女是汤阴县人，姓白名竹。几月前跟随母亲探亲，半路遇见强人劫掠，与家人失散，迷失了道路，才走到此地来。”
“这么远，你怎么过来的？”捕头有些怀疑。
“大人，小女原有护卫十几人，谁料遇见妖怪，他们为了保护我被抓走了，这才一人来到这里。”白竹心想，既然有千年蛇妖，必定也有别的什么妖，这么说多半没有纰漏。
“真的？”捕头激动站起来，对着许姐姐说“你看吧，还要拦着我，上次那个妖怪都快要跑到城里来了，我得带人去灭了它！”
“你以为你是谁，就你那三脚猫能杀的了妖怪？”许姐姐气的跺脚。
白竹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误打误撞，原来近日确实有妖怪在附近出没，已经伤了不少的人命，县里这才派人去剿灭，正好捕头就在这些人里面，所以他才急着去上府衙。
捕头性子直，轻易相信了白竹的话，还答应帮她办理暂居钱塘的证明。
白竹高兴的点点头，这下身份问题也解决了，她就是合法的古人了，好像一下有了归属感一样。
在身份证明下来以前，她暂时住在捕头家里，吃人嘴短，她得要为他们做点什么，比如保证捕头的安全，如果真像他说的有妖怪，凭人类根本奈何不了吧？
刚想问问，许仙来了，他从门口进来时，白竹觉得整个屋子都亮了，有了辩识度之后他头上的字也没有了，真贴心啊。
许姐姐拽着许仙去给捕头把脉“你姐夫怎么样？”
“姐，姐夫身体好的很。”许仙自信满满，许姐姐这才松了口气，嘱咐捕头小心点。
“磨磨唧唧，我知道啦！”捕头跨上刀出门去。
许姐姐又问了许仙一些生活的上的琐事，这才想起来白竹还不认识许仙。
她笑咪咪给许仙介绍“汉文，这位是白竹姑娘，白姑娘，这是我弟弟许汉文。”
白竹礼貌的冲许仙行个礼“见过许公子。”抬眼看过去，却见许仙正保持着半行礼的姿态怔怔的看着她。
哎？！
白竹心里“咯噔”一声，她忘了，许仙对白蛇可是一见钟情的，看着模样有□□分了，可怎么办？
她有点儿懊恼，决定以后还是少见许仙为好。
许仙也是知礼公子，瞬间失态之后又恢复如初，向她行了礼“在下，许仙。”
白竹借口离开房间，转身去寻姐夫，顺便看看到底是什么妖怪，另外，县太爷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让凡人去对付妖怪，那不是送死吗？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变了个身法先在城外等候，约一个时辰之后，一群衙役骑着马出了城，一行有十几人，姐夫在前面一脸大义凛然。
白竹坐在树梢上看着他们向着东北方向奔去，她注意到人群里有个面孔似曾相识。
行了约三十多里，已过了午时，马队进入一大片竹林。
这个气味…
白竹还没细想，林子里忽然弥漫起一阵雾气，像是从地底腾起，夹杂着潮湿的怪味倏忽间将林子淹没。
就像面前遮了一层纱，马儿受惊嘶叫，将衙役们甩落在地。
“啊，噗通…”痛叫之声不决于耳，捕头招呼大家背靠背聚在一处，纷纷拔出刀来无助地对着白雾，不知该砍何处。
此时只有一个黑衣人还稳稳坐在马上，白竹看见那个人就是西湖畔帮她付过茶钱的男子。
男子紧紧握住长剑，似乎在辨认妖怪的位置。
白竹在雾中并不受影响，她看见西南角一截青色的长影“嗖”一下就到了近前，是冲着黑衣人去的。
她忙结个印，银白色的亮光化作半圆的防护罩把众人都包裹在里面。
青影带着飓风与白光相撞，瞬间电光四溅“滋滋”乱响。
这声音就像利爪摩擦金属，尖锐刺耳，那群衙役捂着耳朵倒在地上。
黑衣男子目光扫向白竹，猛然抽出长剑，向着青影刺去，快疾如风。
一声厉叫传来，不知怎的，白竹莫名的眩晕，等她稳定心神，赶上去时，只见一大片的竹林被齐齐削断，只留下半截竹桩，而那条树干粗的青蛇奄奄一息堆在地上，蛇身上的鳞片黯淡无光，有的脱落大片，殷红的血流了一地。
雾逐渐散开，黑衣男子走近青蛇，举起带血的剑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白竹忙化作一团旋风，卷起青蛇慌张逃开…
好歹同类一场，她做不到看着青蛇去死。
不过这家伙可真沉，身体僵直，好像马上就要挂了一样。
算了，白竹看看没有人追上来，停在一处山谷里，找了条河流将青蛇放了进去。
原本清凉的水被鲜血晕染的红了一大片。
伤的真重。
白竹只好跳进水里用法术替他医治，她千年修炼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青蛇身体，伤口逐渐止血，鳞片慢慢修复，生出丝滑的光泽来。
好累呀，白竹直接躺在水里，此番起码耗费了她一半的力量，估计得用几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青蛇就在她身边，长长的尾巴随着水流摆动，蛇头位置正好在白竹肩膀处，一双巨大的眼睛慢慢张开，黑色的蛇信“斯斯”的吐出来。
“你好了？可多亏我救了你啊，你得记得我的救命之恩，知道吗小青。”白竹抚摸它的鳞片嘱咐道。
谁知本来安静温顺的青蛇突然啸叫一声，昂起头，张开大嘴咬向她的脖颈。
“哼！”白竹一拳砸在蛇头上，从水里飞上岸边“恩将仇报！你好生在这儿修养吧，我走了。”
看着远去的白色身影，水里的少年怒气冲冲…
白竹回到捕头家时，已经快晚上，许姐姐正在门口焦急的张望。见到她才松了口气问“你上哪里去了？”
“我，我出去转了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活。”
“哪有女人家自己抛头露面去找活计的，你告诉我你都会什么，我让相公去问问，比你这样要好多了。”
“嗯，夫人说的有理。”白竹诚恳地说“捕头大人回来了没？”把小青救走之后，剩下的事情她也没管，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
“什么大人，叫他李捕头就行，他也是刚刚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弄得一身泥。”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房间，李捕头坐在桌前等着她们吃饭“快点儿，我都快饿死了。”
“来，坐下吃吧。”许姐姐给了白竹一双筷子，她也没拘束，开始吃饭。
不得不说，许姐姐的手艺真的相当不错，菜肴色香味俱全，虽然比不上她吧，那是因为有些香料不全。
哎！她知道该干什么了！
吃过饭白竹主动收拾碗筷，拾掇清楚了才去房间。
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运行气息，慢慢填补流失的力量。
身体慢慢散出云气来，呼吸吐纳缓慢均匀。
约摸运行几个周天，白竹这才收拢灵气于丹田，整开眼睛起身倒了口水喝。
嗯，比方才好多了。她喝完又倒了一杯放在桌子另一边。
过了片刻，窗户被一阵风冲开，一个影子飞快地窜进来，将茶水一饮而尽，不服气的说“你知道我要来？！”
“刚知道，你进院子我就嗅到了你的妖气。”白竹笑呵呵“小青，你修炼的不到家哦。”
少年原本不善的脸色直接变成暴怒，黑亮的眼睛成了竖瞳，看起来极其危险。
他忍无可忍踹翻了一只板凳，甩下一颗嫩绿的草就从窗户跳出去，随后又返回来蹲在窗楞上怒道“小爷是步青霄。”
白竹点点头“知道了，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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