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怪
白竹拿起字据就要上衙里找人评理，对方看她不好糊弄，只得做罢，她哪里肯依，硬是砍下来几十两银子的钱款。
对方理亏也无话可说。
白竹将字据收进怀里，背着手在商铺里转了一圈，心中最感谢的就是那个黑衣少年，多亏那块金子，本来她只打算租房，没想到金银兑换差很大，让她有足够的钱把这里整个买下，简直意外之喜。
白竹看着这个属于她的地方，突然觉得无比的踏实，仿佛有了根一样，比平白多一千多年的妖力还要令她兴奋。
这里原本是成衣铺，上下两层，有四间房屋还带着后院，院里有一口水井，很好的格局。
白竹在纸上简单把房屋布局画出来，她决定把楼下房间打通，当做大堂，二楼几间房屋打理一下当做雅间。
这时候很多做饭庄生意的多半兼顾住宿，白竹不打算那样，她就想单纯打造吃饭食的地方。嗯，主要，她毕竟是妖，万一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也不太容易被发现。
另外后院水井边她想种株葡萄树，想想夏天绿叶缠满架子，坐在摇椅上伸手就能就能摘下葡萄放进嘴里，就感觉好幸福。
后院还有几间平房，她选了东边的房间做为卧室，特地在纸上画了几款简单家具，是她比较喜欢的样式。
约十来天白竹脑中的设想全部变为现实，她看着宽敞明亮的大堂，干净不染尘的各种家什，真真觉得有钱真好！
接下来她就要努力赚钱还债，还要报恩，让穷小子许仙变的有家有业，安乐富足。
白竹觉得这样对尘世中的凡人来说是最好的。
定好开业的日子，她特地带着些礼品去了李捕头家，除了感谢还希望许姐姐找几个可靠的人帮工。
她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制做香料。
这个时候常用的调味料都已经应用在厨房，除了一些用来提鲜的复合型香料。
她思来想去决定把鸡粉和蚝油做出来，如此，她的饭馆就能有独特的味道。
前者还好说，用老母鸡和香菇炖煮后熏干磨成粉即可，后者，就有些难度。
这里并非近海，没有那些海鲜供应，白竹决定去一趟海边。
她用了一个身法，直接御风而行，也就大半日时间，就能看见无边无际的大海。
比她曾经看过的更辽阔蔚蓝，雪白的浪花一层层卷上岸边，很快又退回去，在沙滩上留下波纹的痕迹…
真美啊！
白竹想着等到她的任务完成，就在海边找个地方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找人打听一番，原来，这里的鱼市分为早市和晚市。
现在时间已近黄昏，正是晚市开始的时候。
说是渔市，不过是一块平地，附近的渔民将捕捞的海鲜聚集售卖的地方。
一走近，鱼腥气铺面而来。白竹打量着各种各样的鱼类，想来是因为这时候各方面都不太发达，售卖的种类并不是特别丰富，比她曾经逛过的海仙市场差的多了。
渔人们衣衫破旧带着污渍，皮肤由于阳光的暴晒显得黝黑发亮，他们将渔货放在筐里和地上供人挑选…
有不少身穿绫罗绸缎的富人们，掩着口鼻在此中挑选。
白竹转了一圈，在角落里看见一位老者正在卖生蚝，还有半筐，有些少了。
上前询问一下，老人让她且稍微一等，他的儿子很快就会带着新鲜的海蛎子来市。
“嗯”
白竹点点头，又去别的摊位转了转，买了几斤鲜虾。
这时有几个人匆匆跑到老人所在的地方焦急的说着什么，老人忙忙托人照看摊位，跟着几人慌慌张张离去。
白竹好奇地跟上去到了海边，只见那里围着一群人呼天抢地，还夹杂着哀哭之声。
她上前去问询“可有什么事发生？”
人们转头看过来，只见地上躺着一个青年，他衣服破烂还带着血污。身体裸露的地方有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老人抹一把眼泪，抓着她的手臂“噗通”跪在地上“贵人，老朽就这一个儿子了，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大约是病急乱投医，也许是看白竹穿着打扮不一般，老人似乎认准了她能救命，不住的磕头，很快额上就渗出血来。
白竹扶起老者，走近青年。边上围着的人都散开，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她。
青年腹部胀满，显然是溺水，好在还有微弱气息，白竹用力按压他的胸腔部位，很快青年就吐出不少海水，只是，他的伤口…有几分奇怪。
青年被水呛咳醒了过来，人们赶紧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
“爹，有妖怪！”
“你们去黑山岛了？二牛他们呢？”另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焦急的摇动青年。
“他们还在那儿，船沉了，二牛让我回来报信。”
“啊呀！”一声，汉子直接跌坐在地。
还有其他家人还未回来的渔夫们，叫了村子里的人准备登船去救。
受伤的青年被抬走医治去了，老人对她千恩万谢。
看着二十几号人带着钢叉，尖刀和绳子就上了船。
白竹皱眉，既是妖怪，去再多人恐怕也于事无补，她把虾交给老人，随后上了船。
渔人们虽然奇怪，也没人赶她下船，只是都心急火燎的扬起风帆向黑山岛赶去。
这次下海的有三艘，比不得她曾经见过的大船，在茫茫大海里，小船如同漂浮的树叶随着海浪起伏…
海上有风，船行的速度很快。白竹站在船头看着远处浮现出的海岛轮廓，那里确实有妖气缭绕盘旋。
离岛越来越近，渔人选了个海湾准备登陆，三艘小船收了风帆，慢慢靠近。
却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的鼓起滔天巨浪，刹那间将船掀起倾覆在水中。
白竹腾入半空，见水底有个花花绿绿的巨大生物来回游动，一时看不清是什么。
落水的人呼喊着在海里浮浮沉沉，眼看一张深渊巨口就要把他们吞下。
白竹一头栽进海面，入水瞬间化成一条巨蛇，冲着怪物就扑过去。海里的生物没料到有此变故，急急沉进深处，白蛇也不示弱，跟着潜到水底，张着血嘴尖牙就与对方缠斗起来。
渔人擅长水性，彼此照应着游向岸边，船已经被打烂翻沉，只看见海面时而鼓起丈高的水波，时而搅成巨大的漩涡，海水像沸腾一样翻滚着，不时有沉闷巨响从海底传来，仿佛远古凶兽猛烈的咆哮…
而身后的岛上氤氲着青色的烟云，看起来十分的不详。
众人进退两难，面面相觑。
约摸过了几个时辰，夜色黑沉，只有繁星布满天空。
海风带着浓重血腥气令岸上的人瑟瑟发抖，他们一时不知发生何事，只是眼巴巴等着天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的时候，渔人们惊骇的望着海上。
只见离岸不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蟾蜍，猛然看过去像是一座小山。
它身上有青绿相间的花纹和凸起，有殷红的血像小溪一样从蟾蜍身体涔涔流出汇入海里。
它周围的水面已经晕染成红色，远远看去好像血海一般。
众人哪见过此等怪物，吓的腿也软了，其中一个大汉“噗通”跪在地上放声嚎哭“我的儿啊！”
原本这些人都是出来寻找未归的亲人，见此情景无不痛哭流涕，他们心知，再也无法找回家人…
白竹一直坐在怪物背上，见人们抱头大哭心中难受，从它身上几个跳跃踏上海滩。
众人惊惧感伤之后，见到毫发无伤的白竹，只剩下呆滞。
不知是谁先开口大叫“多谢仙女救命之恩。”
“多谢仙女搭救。”
“谢谢仙女娘娘…”
这些人跪地纳头就拜，白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
只好将人们都搀扶起来，她看看云开雾散的海岛，决定去找怪物的巢穴。
人们紧紧跟上白竹，在崎岖的路上向山里探进去。
味道越来越浓烈，白竹示意众人停下来保持安静。
她悬在半空，找寻洞口。她能感觉的到这里还有怪物的气味，或许在巢里还有其他妖怪，只是这里杂草遍野，怪石嶙峋，真看不见入口在哪儿。
她想了想，依稀记起曾经在书上看过蟾蜍的习性，它们一般在泥穴或是潮湿的草底下造洞居住，那么…她看着不远处一片低矮的草从，那里泥土的腥气更重，应该是了。
用一截树枝搅动一番，地上露出个硕大的洞口，里面黑黝黝的，不知有什么？
众人围上来，其中一人打算壮着胆子进去看看，被白竹制止，让他们好生等在外头。
她慢慢走进去，洞壁湿漉漉黏糊糊，不时有水滴下来。
白竹此时挺矛盾，她其实讨厌这种潮湿沉闷的地方，而且心中忐忑不安，害怕有奇怪的东西隐藏着伤害她。
不过她的身体很兴奋，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想进去看看。
也罢！
既然如此，她就直接化形成蛇爬行进入泥洞里，果然，感觉好多了。
洞穴深而广，弯弯曲曲，一直向地下延伸。
最深处像个小型宫殿，又高又宽阔。中间是一片水塘，周围是一堆堆破烂的木材或是大小不一的残缺船只，有的只剩个木架子，有的还带着破旧的帆布。
白竹幻成人类走过去，还发现不少的铜铁器具和渔网，看来大部分都是出事的船只和打渔人用过的物品。
就是蟾蜍怪的老巢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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