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债主
男人听她这么说，又问“姑娘也给别家看过此参？”
“那倒没有，不过”白竹眼睛一转“若是掌柜的价钱不合适，我便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再说。”
“呵呵”掌柜笑着搓搓手“不急，不急，不如给姑娘这个数怎么样？”男人伸出一只手掌，五指展开。
白竹的脸沉下来，五十两也太少了吧。
见她不悦，男人赶忙又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七百两，再不能多了。”
啊？
白竹一愣，接着心花怒放，原来这东西这么值钱啊，她辛辛苦苦干一天活，也就赚个几两银子，真就差距这么大呗。
白竹与掌柜拉扯一番，最后八百五十两成交，男人仔细把人参收好，随后叫人取来银两。
还贴心的给她兑换成了金子，说这样方便携带。
白竹把金子放在荷包里出了门，看看时辰还早，想着再转一会儿，她没想到此行出来这么顺利，这些银子在钱塘给许仙娶个媳妇，买个宅子绰绰有余。
只是钱怎么给，她得好好想想。
她有些入神，沿着街巷转了一圈，一抬头又回到那个药店。
还真是，白竹忍不住笑了，转身要走，正好撞到一人，他正从铺子里出来。
白竹抬头一看，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
此刻她脑子里闪出一句不知从哪里看过的话。
人生四大恨之他乡遇故知－债主！
多么贴合眼前的场景，她心虚的看了一眼男子，急忙要走。
却被对方攥住手臂，力量很大“你怎么在这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嘛？她该怎么骗他？
这个人是曾经给她第一桶金的人，他有一把厉害的斩妖剑，想必法术也很高强，要是随意说的话，恐怕搪塞不过去。
男子见她眼睛转来转去，也不再追问，只道“你且跟我来。”
白竹松了口气，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要是贸然就走，他更加怀疑，若是被识破身份，只怕没办法脱身。
男子松开手，两人在街上走。白竹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抱着一个木匣，做工精致，看着大约装着贵重的物品。
又想到他从药铺出来，莫非？白竹下意识就联想到了她的人参。
“不知公子买了什么东西？”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冒失了，怎么能随便问男士买什么呢？
男子微微一愣，站定把木匣打开让她观看。
白竹探目一看，可不就是她的参？就这么会子功夫已经把它装裱在红色绒布上，根须各自展开，用金丝固定，看起来很高档的模样。
她示意男子合上盖子，斟酌一下问“不知这人参价值几何？”
“一千五百两。”男子说的云淡风轻。
白竹脚步一顿，同情的看向男子，心中感叹，好个财大气粗的冤大头啊。那个奸商，转转手就赚了六百多两，真是…奸商！
“那个，公子，你觉得这人参怎么样？值不值这些银两？不如…”给他退了？
“值。”
好吧，好吧。白竹把后半句咽下去，他想上当就上当吧，就是纯纯大冤种。
“我家祖母身体有恙，正需这人参来入药，我看过几家药铺，只有这株人参年份久远，还有纯净灵气相附，绝非凡品。”男子神色间有几分得意之色。
哦！是啊！
白竹忍不住敲敲自己的脑袋，她怎么糊涂了，这可是在医仙那里采来的，药老再怎么把它当成杂草一样对待，那也是仙家之物，比人间的又不知强出多少倍，她还真是有些仙境人间傻傻分不清。
既然男子没有被骗，她也轻松下来，只是这男子也不知什么身份，动辄就是金子，银子，千八百两满不在乎，看起来非富即贵，若然如此，这等人家的公子怎么会去斩妖除魔？
实在令人费解。
白竹脑袋一直没闲着，忽然男子停下来。
她四处看看，还是在街上，比方才的要偏僻一些。
“有妖气！”男子语气森凉，退后两步站在白竹身侧。
？
白竹低头闻闻衣服，有点紧张。
“不是你身上的。”男子看她模样，颇有几分无奈“附近有别的妖怪。”
是吗？那就好。
白竹冲着他嘻嘻一笑。
男子有微微愣神，低声说“不过你需得注意，少与妖怪来往，于你不利。”
“公子多虑，我身边可没有妖怪。”白竹赶忙解释。
男子不再看她，只轻轻“哼”了一声，听起来根本不信。
白竹微微皱眉，她也闻出来了，东北角那里有奇怪的味道，夹杂着腥气和人血的气味，她很不喜欢。
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们，没一会儿就没有了任何气息。
它逃了！
男子放下准备拔剑的手“我们走吧。”
白竹跟着男子穿街过巷，路越走越宽阔，这里的行人渐渐少了，更多的是轿子和马车。
最终男子停在一栋高大豪奢的门前，白竹抬头看了眼牌匾，上书三个鎏金大字“瑄王府”。
正惊诧间，红色大门缓缓打开，有几个穿青衣的小厮迎上来，低眉哈腰的喊“世子可算回来了，老夫人急着见您呢。”并用眼光快速扫了白竹一眼。
“走吧。”男子回头对白竹说。
“嗯。”她跟着男子走进去。
很快就有不少的仆人引着他们一路穿堂过院，绕过回廊，拐过花园，越过富丽堂皇的居所来到深宅后院。
男子派人将白竹安排好，独自去往另外的地方。
真是没想到，原来他竟是王府世子，怪不得出手阔绰。
只是，白竹看着精致的房间，有点发愁，男子把她带回来是想好好盘问她的事情，该怎么说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何必等着他来审呢，反正又不在，直接离开不就好了。
你看看，凡人的思维局限了她的行为，她差点又忘了身体是条蛇。
白竹使个身法离开王府，未免夜长梦多，她决定回到钱塘，反正事情已经办完。
她隐在云间看了看繁华的京城，双手结印。
等等，她方才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白竹看见一阵黑气在城东闪现片刻又消失了，她向着那个方向过去。
这里是一大片青色瓦房，看起来衰败破旧，有穿着朴素简单的行人在其中走动。
附近有一条细长的河流，弯弯曲曲流向城外。
这里感觉不太对劲。
她变幻成这里人的装扮，顺着街向前走。
此时她身穿青灰色的布衣，挂着补丁的灰裤子，脚上是旧布鞋。身上背着竹篓，俨然一副农夫模样。
这周围都是民房，与热闹的坊市不同，居住的人看起来形色匆匆，或是焦急忙碌，或悲伤愁苦，想来是贫民住宅区。
这条街又窄又长，地上是坑坑洼洼的青色石板，到处湿漉漉的好像刚下过雨。
两边是斑驳的深青色墙，有的大片的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灰白色的泥土。而且这里味道难闻，腥臭带着腐烂发霉的潮气。
白竹本能的不喜欢这里。
但是，她能从乱七八糟的气味里面嗅出血液的味道，还很新鲜。
继续走了有十几米，拐了个弯，面前又是一道深巷，里面黑乎乎。
刚走两步，就见墙边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白竹在这街里遇见过好几个，但是这个似乎不太一样。
她细细打量，只见流浪汉裸露的脚踝部位看起来又干又瘦，还带着灰败。
白竹轻轻掀开他头上盖着的烂斗笠，心中一惊。
这个人呈现出一种正惊恐的看着前方的形态，但是他的皮肤已经皲裂，像是枯干的树皮一样。
他被吸了血！
白竹冒出冷汗，她害怕。真的，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死人，但是其实心底又能接受，甚至都没有颤抖。
她也不知现在的自己，究竟是身体还是灵魂在起着作用，又或者两者正慢慢融合，作为普通人的她有了原本没有的胆量和勇气。
老实说她有点担忧，不知未来是否会变成连她都陌生的人。
眼下来不及深想，现在这里出现了一种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那东西很狡猾，专门在这样的地方攻击人类，这里有大量的乞丐流浪汉，尸体混在其中根本就不容易被发觉。
它很会混淆视听，也许，它就隐藏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寻找下一个目标，或者正在扑杀猎物！
继续向深处走，这里好像是个流浪汉聚集地，他们在角落或是墙边，躺着，坐着，蹲着，有的睡觉，有的歇息，还有的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说的什么。
再前边是个木屋，里面很空旷，到处是蜘蛛网和厚厚的尘土，地上铺着乱糟糟的干草。
这里面也有不少人，都是蓬头垢面，灰头土脸。
白竹目光扫了一圈，向着边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老人家，向你打听个事儿。”
老人低着头画圈圈，无动于衷。
白竹又喊了几声，因为怕太显眼，尽量是放低声音的。不过老人看起来不愿搭理她。
“喂，你是个傻子吧，他是个聋子，听不见。”旁边突然窜过来一个人，脸上都是黑灰，头发上插着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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