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委屈
两条巨兽在海水里拼死纠缠，搅得风云变色，洪水滔天。
最终怪物吃痛，开始不停翻滚，将白蛇甩下身来，啸叫着潜进海底，向东南方向游去…
乌云被风吹散，海浪也逐渐平稳。
天空又恢复了蔚蓝，偶有几只海鸥飞过，水面平静的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白竹浑身湿透，紧紧抱住一块破碎的木板，在海面上漂浮。
可能是水的缘故，她受伤的腿特别疼。头也晕乎乎的，她有点儿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强出头，也不会这样狼狈，而且…
她看看怪物逃走的方向，事情还没有完！也许，它还会回来报复。
白竹几乎可以确定那是一条龙，它有长长的身体和鳞片，四爪，锋利的尾翼，还能催动风雷云雾。
这海上就是龙族的地盘，她个陆生的蛇类怎么能斗得过它们呢？
胡思乱想间，已经有村民撑着船赶过来相救。他们淳朴善良，七手八脚将白竹从海里拽进船舱。
担忧的神色让白竹动容，她深吸一口气，也罢！既然管了这桩闲事，无论如何都得负责到底。
她的伤算不上重，只是特别疼。待回到岸上，那里已经围满了人，乌泱泱的。
渔民都无比崇拜的看着白竹，“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哎，不要，她的腿更疼了“大家不要如此，妖怪只是暂时逃走了。”
此话一出，人群一阵兴奋躁动，他们激烈的讨论着，认为有仙女在这儿，妖怪一定不敢回来，以后就能安心打鱼晒网了。
“你说，妖怪还能不能回来报仇啊？”这时有村人发出疑问，大家安静下来，想到确实有这种可能，窃窃私语一阵，又把殷切目光转到白竹身上。
“这个，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把妖怪抓住为止。”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要不怎么办？
于是，她被抬进了村长家里，由其家人帮忙照看。
村长受宠若惊，把主卧腾出来让她居住，还特地买了新的铺盖和家什，白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看着村人们在院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老担心会辜负他们的期望。
因为那条龙或许很快就要回来，若是重返只怕更加不好对付，不行，等明日，她得动员附近沿海的村民，先聚在一处再说，太过分散，她实在分身乏术。
天色渐晚，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既然睡不着，干脆起床来到海边，看着海浪一波波的卷上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她觉得得回去一趟，把事情交代处理一下。她认为那条龙受伤离去，大约不会当日返回。
当下用了法术，腾云驾雾不过几个时辰便回到钱塘，先是留了封长长的书信夹在账房先生的账本里，上面说清楚她短时间不会回来，所以把从今天起到她回转之日店里所有的利润，由店里几个人平分，还写了几道私家菜谱让厨娘学习。
又去后院看了看葡萄苗，浇了些水，还在椅子上坐了会儿。
忽然就想见小青，也不知他学的怎么样？
白竹去到她的地盘，穿过结障来到大树下。
“咦？”她的湖呢？
树旁边那个湖泊不见了，只剩下一大片的深坑，底部大层的淤泥里有不少鱼虾蟹在扭动，看着可太惨了！
“小青。”她大声喊。
远处的池塘里有道影子飞快的窜过来，少年在她面前站定。满脸得意之色“怎么样？我成功了！厉害吧。”
少年的高马尾摇来晃去，无比欢快的模样。
“嗯，真好。”白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记得把这里的水给我填满哦。”
“这…”少年一脸为难，哪有那么容易，他把水引走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引回来，只怕…
少年忽然眉头一皱，凑近白竹猛的嗅了嗅“你受伤了？谁打的？！”
白竹本来还有点儿生气，听他一说，鼻子一下子就发酸，感动的搂住少年叫“小青”声音委屈至极。
少年的身子瞬间僵住，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手臂抬起又放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任由其抱着，在耳边嘟嘟囔囔“小青，只有你关心我，我好怕啊，今天差点就被吃掉了，小青。”
白竹本来就是想跟人说说，不知怎么的，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心酸，眼里竟真的泛满泪花“小青，这里太可怕了，都是怪物和妖怪，我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不用承担那么多的事情，我想回去。”
这么久以来，她的心事从来都没有说过，也不敢想起，一直压在心底，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她其实是个胆小又怕事的普通人，也会无助和仿徨。
少年静静地听着她哭诉。
等白竹都发泄完毕，这才后知后觉的脸红起来，赶紧放开小青，退后几步，嘻嘻一笑“那个，不好意思。”
少年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告诉也没用，你又不是它的对手。”白竹随口说道。
少年的脸色霎时变得又红又黑，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忽然手臂像泄了气一样无力垂下。
“你伤哪了，我看看。”少年声音无精打采。
“这儿。”白竹坐下来，指了指小腿，并把裤子卷上半截。
在月光映照下，能看见她的腿上有手掌那么大的划伤。
七八道割痕，每个都很深，看起来还很密集，伤处红肿起一片。
少年从身上取下一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用手碾碎成粉末，敷在白竹腿上。
凉凉的，也不怎么疼了。
“是药老给的吧？”
“嗯”少年老实的点点头。也坐在她身边。
虽然少年不说话，白竹心里却是暖暖的。她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并告诉小青一时不能回来，要他好好练习法术。
“我也去。”
“不行，你法力尚浅，等你什么时候练成“引水诀”，再打破结障去找我吧。”白竹说完站起身，挥挥手离开这里。
气的少年在身后乱挠，结障很结实，他打不开。
看看天色不早，白竹立刻回到渔村，如她所料，很平静，并无事发生。
正好也有些累，她便在床上睡下。
村长的家人早早就过来拜访，白竹见他们端着丰盛的饭菜和一大盘的海蛎子。
“听说仙女娘娘喜欢吃。”村长搓着手笑道，生怕她不满意的模样。
她只得欣然笑纳，同时告诉村长去把附近的人都召集起来，包括其他沿海村落，她有话说。
“哎，好的。”
村长效率很高，约摸中午时分，就号召了上千人。
白竹站在修了一半的高台上，看着底下黑乎乎攒动的人头，大声说“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她的声音像石子沉入海洋，人们有的抬起脸看她，有的彼此说话讨论，谁的声音也不大，但是架不住人多啊，于是这里就都是“嗡嗡”的，好像蜜蜂炸了窝，啥也听不清。
白竹脸上一阵发热，其实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在台上讲话，她有点怯场，现在她好怀念曾经的大喇叭。
哎？她不是有法力，不如试试看。
她清清嗓子，手在背后捏个诀，心里想着喇叭的音效，说道“大家请听我说。”
她的话音陡然升高，瞬间盖过了所有人，硬是在宽阔平坦的海滩上带出了回音来。
众人诧异的抬头望向她，整肃又安静。
一下子上千双眼睛直直盯着，白竹有点慌，她定定神，继续说“海里有一条恶龙，昨日它受伤逃走，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此时底下一阵乱响，人们又开始喧闹起来，她只好提高音量“大家现在都回家去把重要的东西带上，回到这里。等我把它擒住之后，再离开。”
底下立刻哗然，毕竟要举家搬迁，可不是小事，如此劳师动众，对渔民的影响实在太大。
他们都犹豫不决。
人们开始有了异议，比如，有人说“仙女娘娘在这里，恶龙也许就不敢来了。”
“它都受伤了，肯定怕的不行，不能来作恶吧。”
“要是咱们都过来，家里的东西咋办？”
“万一恶龙一直不来，我们就永远在这里住下去吗？”
“你不是仙女娘娘吗？去请天上的神仙把它收走吧。”
…
这也是白竹最为担心的事情，但是她只有这个办法，这么多人命来赌妖怪不会来，她不能，也不敢。
“大家听着，我已算出，半个月内，恶龙必会回来报复。所以不要犹豫，立刻回家收拾物品，来这里汇合，大家要想清楚，若是命没了，一切都没了。”白竹的声音嘹亮，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反正就是这个道理，她也不想多言，只腾空而起向着大海飞去，在海面上盘旋几圈，用法术织出一幅天幕，画面上是洪水泼天，恶龙吞噬人类的情景。
如此逼真的影象，村民们无不信服，争先恐后散开，各自回家收拾行李…
白竹孤独地坐在空荡荡的台上，忧心忡忡看着大海，其实她方才是用了障眼法，用电影的方式描绘出一幅可能会发生的景况，具体是否会发生，怎么发生她其实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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