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妥协

汤婉目光坚定，有一种不依不饶的气势。
苏苏紧张的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掌心渗出了冷汗。
“汤助理……”
苏苏想要劝说汤婉，我却摇了摇头。
“我不是想劝你大度，也不是要和你们作对，我只是想救下这个孩子，至于赵思思和孙一天并不是我要保护的对象，希望你能想清楚这一点。”
我表明了我的态度，如果汤婉和她母亲在这一点上和我不能达成协议的话，那我也只能迎头而上。
谁都有各自的使命，汤婉和她的母亲想要为唐依报仇，而我只是想救下一个无辜的孩子。
我心中也有愤怒和懊恼之情，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在华天娱乐公司大楼里面无法和当地的土地神进行沟通。
用这种违背天伦的方式用一个孩子的性命换取另外一个孩子的诞生，土地神又怎么可能会出来接受我的沟通。
只可恨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赵思思和孙一天压根就没把实情告诉我。
也难怪为什么孙一天会对我的出现如此反感，原来几年前这两个人就用了邪法做了昧良心欺神灵的事情，怪不得会过激反应。
汤婉依旧死死的盯着我的脸，双手紧紧捏成拳头，肩膀微微抖动。
她咬紧了牙关，“一个都不能留！一个都不能留！不然我姐姐死不瞑目！凭什么他们的骨血能够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阿婉……”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后响起，公寓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那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我瞬间整个人紧绷，双手护着苏苏，往后倒退了一步。
怪女人，不对，这人是汤婉和唐依的母亲。
“妈，你怎么出来了！”
汤婉语气急促，着急的朝前走了几步。
怪女人摆了摆手，转头看向了我，近距离看清楚她的脸，我终于明白这几分眼熟是从哪里来了。
怪女人的脸型和汤婉以及唐依都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和唐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怪女人的眼睛短短时间内布满了白翳，浑浊的眼珠子不再像之前那般闪闪发光。
看来之前我用七星剑刺破了她的法阵之后，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反噬。
一想起我对她做的那些事，我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闷堵。
这个怪女人也只是为了替女儿报仇而已。
怪女人似乎瞧出了我心中的郁结，“小伙子，难得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的法术作为，我不想让我的唐依和我的族人将来一辈子和你作对……”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放过那两个贱人的孩子？这怎么可以！我们如果不对那个孩子施法的话，怎么能够让那两个贱人永坠无边地狱！”
汤婉着急的想要争辩。
怪女人却挥了挥手，打断了汤婉的话。
“那个孩子……”怪女人的语气有点低落，“那个孩子是用我孙女的命换来的，一命换一命才让那个孩子得以出生……”
我听出了怪女人语气中的不甘心。
换了任何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亲人的命被人当做筹码一般去换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又有谁能够做到完全甘心和释怀呢。
哪怕她是无辜的无心的，最亲近的人心中恐怕也难以放下。
我轻叹了一口气，“我有句话必须要说，虽然佳佳的生命是用你孙女的生命作为筹码交换而得以诞生的，但是佳佳却是福厚之人，不知道在你们南洋相不相信生命有轮回转世之说，佳佳这个孩子在面相上并不肖似赵思思和孙一天……反而有几分……”
接下去的话不用我说，怪女人自己都能转过弯来。
果不其然，怪女人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瞬间迸发出了几缕光芒。
“怎么会这样……竟然是这样……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怪女人身形一颤，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几步，汤婉赶紧扶住了怪女人。
“妈，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汤婉在一旁着急地问怪女人。
怪女人缓缓的摇了摇头，再次抬头看向了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你放过那个孩子，但是赵思思和孙一天，我绝对不会退缩……”
我笑了，只要他们能够放过佳佳，我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至于赵思思和孙一天，既然他们做下了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躺这趟浑水。
“你放心，我的职责只有佳佳那个孩子，并不包括赵思思和孙一天。”
看我和怪女人达成了协议，汤婉还想再说什么，怪女人却不由分说的拦住了汤婉。
她从宽大的袍子底下拿出了那个粉红色的襁褓，极为疼爱的把那只婴儿干尸抱在怀里，“乖孙孙，有阿婆在，阿婆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苏苏站在我身后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能够感觉到苏苏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
我抱住了苏苏，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掌心，趴在她耳朵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别害怕，有我在。”
苏苏点了点头，紧紧的依偎着我。
怪女人把婴儿的干尸放在了桌子上，又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那种带着奇怪味道的草药，按照特定的顺序摆放在了干尸的头顶手心胸口和双足的位置。
摆放好之后，怪女人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从瓶子里挖出一些气味可疑的油状物，涂在了干尸的身上。
苏苏一脸好奇地看着我，似乎想要知道怪女人手里的那些东西。
我心想这些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怪女人手里的那个瓷瓶，想也不要想装着的就是孩子身上练出来的尸油，苏苏要是知道这玩意是尸油，恐怕以后都要留下心理阴影。
我装作没有看见苏苏好奇的眼神，把她往我身后拉了拉，故意遮挡住了苏苏的视线。
汤婉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却不敢在怪女人做法的时候打断怪女人。
怪女人做好准备工作之后，拿出一串念珠开始念诵古怪的咒语。
那些古怪的咒语从他口中念诵出来如同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屋子里面飘出女人的哭泣声。
是残留在这间屋子里唐依的灵魂在哭泣。
汤婉捂着脸，眼泪透过手指缝往下掉。
口中喃喃自语，“妈妈……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不报仇了吗？”
怪女人没有言语，她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手指着桌子上的干尸，小小的婴儿的尸体瞬间干枯萎缩，最后萎缩成了拳头大小的一块黑色固体。
屋子里面女人幽幽的哭泣声经久不散。
唐依残留下来的怨魂依旧对这孩子恋恋不舍。
怪女人抬起头对着天花板缓缓的说道，“阿依，你的孩子已经往生了，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你的仇人，等报了仇，阿妈带你回家。”
怪女人的话音落下，屋子里面幽幽的哭泣声终于消失了。
我对怪女人抱了抱拳，“多谢。”
说完我拉着苏苏快步走出了那间公寓。
直到离开公寓大楼，苏苏终于缓过神来，“阿晋，我们就这么走了？不需要再做什么吗？那两个人会放过佳佳吗？”
我知道苏苏还有许多许多的疑问没有解决。
“附身在佳佳身上的怨魂已经被遣散了，南洋的巫师但凡答应下的条件绝不会反悔。”
我刚说完这话，赵思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赵思思不冷不热的告诉我佳佳已经恢复正常了，后续不需要我继续给她女儿驱邪。
我根本不想接赵思思的电话，一想到这个女人和她老公对唐依和唐依的孩子做出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就觉得恶心想把电话给丢掉。
我不耐烦着说了两句客套话，终于挂掉了电话。
“佳佳已经好了？”
苏苏在一旁听到了我和赵思思的通话，我点了点头，心情却并不明朗。
自始至终，我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
苏苏张开手臂抱住了我，我身体一僵站立在了原地，低下头又闻到了苏苏头发上飘散出来的那股清新的花草香气。
“阿晋，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已经尽力了，既然佳佳能够活下来，你也没有辱没你们周家的名声，至于赵思思和孙一天会怎么样，都不是你的错。”
苏苏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他特有的清新花草香气，一点点地抚平了我心头上那些毛刺。
我忍不住用力的拥抱住了苏苏，深深的吸了一口苏苏身上好闻的味道。
“苏苏，你让我亲一口好不好……”
我把脸埋在苏苏的头发里，又想起在盛水村时品尝过的那种味道。
苏苏脸蛋发烫，轻轻的推了我一把，“哪有人会这么说的……”
苏苏害羞了，低下头不去看我，我忍不住捧起了她的脸蛋，趁她不防备，快速的亲了一口苏苏的嘴唇。
我俩四目相接，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改变。
“苏苏……你愿不愿意当我的……”
话还没说完，恼人的电话声再一次刺破了寂静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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