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凶器
冬葵来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孙旭开门后，看见冬葵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请她们进来了。
“有我妻子的线索了么？警官。”孙旭面露焦急地询问道。
看到孙旭的表情，荣轩开始迟疑了。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种反应真的不像是一个能杀妻分尸的人啊，是不是弄错了，凶手会不会另有其人啊。’
冬葵轻声安抚说：“别着急，的确有了一些关于你妻子的线索。但我们还没有找到她的人，所以这次来想找你了解一下，你妻子常去的地方，或者一些生活习惯之类的。”
“可这些你们之前不是已经了解过了么？”孙旭面色不变地反问道，“现在还需要提供这些么？”
“是的，”冬葵说，“这是警方内部的消息，还望您不要透露出去。是这样，我们怀疑她可能与一起妇女拐卖案有关。”
“你的意思是我妻子她被人拐了？”孙旭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
“嗯，目前掌握的证据是这样的。”冬葵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们怀疑你的妻子可能凌晨出门的时候就被拐了，作案人手法娴熟。避开了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那，那我的妻子还能找回来么？”孙旭大声地质问着冬葵，“孩子们可不能没有妈妈啊。”
冬葵微微退后了一步，看着孙旭说道，“请您放心，我们重案组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所以现在能请您配合我们，更加详细地说一些她生活的细节么？或者我们在四处走走，看看这里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孙旭双手搓了搓，挺直腰板靠在了沙发上，他对冬葵说：“你们也知道，我跟孩子妈我们俩都有工作，所以平时生活中能接触的时间也就是下班之后。”
他认真的看着冬葵说：“我这个人啊，平时不怎么注意浪漫，跟她关系就属于那种相敬如宾的类型。所以我只知道她下班后喜欢去这里农贸市场买菜，别的喜欢去的地方，我也不太清楚。”
“那她有没有什么小习惯呢？”冬葵接着问。
“小习惯啊，”孙旭仔细想了想，说道：“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喜欢看综艺，睡觉前一定要喝一杯水，不然就睡不着。”
“这样啊，”冬葵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对孙旭说：“能让我们在检查一下这里么？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就当我有一点强迫症好了。”
“没事没事，”孙旭看着冬葵客气的样子，连连摆手说，“您随便看，随便看。我去一下卫生间，有需要您叫我便是。”
“啊，谢谢您，”冬葵说道，“放心吧，我也就随意看看，看完就走。”
“唉，好好。”孙旭匆匆忙忙地去了卫生间。
冬葵示意荣轩进厨房看看餐具，自己一个人则偷偷溜进了孙旭的房间。据之前民警的描述，妻子失踪后，孙旭就一个人住进了家里的另一个房间。这里原本是一个储藏室，后期被孙旭改成了卧室。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心里有鬼才住进这里的了。’由于是储藏室，房间里并没有窗户，显得尤为昏暗。因为冬葵是背着孙旭溜过来的，所以她并没有太多的搜寻时间，只在这里匆匆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冬葵径直走向厨房，用眼神询问荣轩有没有找到凶器。荣轩摇摇头，冬葵咬着指尖思索着，这个家除了厕所，我已经全逛了一遍了。而看孙旭的样子，如果现在无缘无故借用厕所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他把凶器毁了就全完了。
于是在孙旭过来的时候，冬葵就笑盈盈地告辞了。
在回去的路上，荣轩看了冬葵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冬葵老师，我们是不是弄错了。孙旭看起来真的不像杀人凶手啊。”
冬葵淡淡地看了荣轩一眼，轻声说：“现在我是相信你是被特招过来的了。”
“哎？”荣轩愣了一下，没听明白冬葵的意思。
“我问你，现在这具分尸案你有人证么？”冬葵问道。
“嗯，没有。”荣轩回答道。
“物证呢？你能找到什么呢？”冬葵继续问道。
“除了监控录像，什么都没有。”荣轩挠着头皮说，“监控录像我也查了，不存在删除跟覆盖的痕迹。”
“人证，物证都没有，”冬葵敲打着保温杯说，“我们相信的只是孙旭本人的口供与邻居的证词。可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可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中谁在说谎呢？”荣轩不解地问。
“我在上学期间，辅修了一门学科，是分析微表情的。”冬葵说，“这门课程我记得当年警校还做过相关的演讲，但你完全不知道，所以我确定了你是纯粹被看中技术能力特招过来的。”
“微表情分析学？”荣轩迷茫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简单来说，你可以当成读心术的一种，只不过没有读心术那么厉害。”冬葵不耐烦地解释说，“在我们问话的时候，我故意告诉他，有了他妻子相关线索的时候，他抿了抿嘴。这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动作。”
冬葵拧开保温杯，灌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简单来说，他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不认为我们能找到他的妻子。”
“可这有什么怀疑的么？”荣轩问，“我们也没有带他妻子回来，怀疑会很正常吧？”
“可他下面的反应，你还觉得很正常么？”冬葵继续说道，“我问他妻子有什么习惯的时候，他的双手下意识的搓了搓，这是典型的自我安慰的姿势。而且他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告诉我他们夫妻关系不好，所以一些生活习惯知道的不多。”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对别人的喜好了如指掌的啊，”荣轩说。
“这就说明，我们的第一位证人没有说谎的可能。”冬葵斩钉截铁地说。
“您说的是那个女学生？”荣轩想了想说道，“可她的信息没有多少用处啊？”
“我们能知道，楼道里剁饺子馅的声音是真的，孙旭夫妻不和也是事实。”冬葵说，“孙旭本人在讲述的过程中，很认真，全程都在盯着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冬葵老师您就直说吧？”荣轩挠着头皮说，“我适合电脑方面的知识，这些分析我都不知道。”
“唉。”冬葵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在观察我的反应，或者说我们的反应。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在我说，想要重新看一遍房间的时候，孙旭做了一个动作。”
“您是说，去厕所？”荣轩说。
“对，”冬葵问道，“如果是你，在陌生人来家里，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会选择这个时候去厕所么？哪怕这个人是警察。”
“嗯，”荣轩想了想，“不会，一方面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警察，另一方面，丢下陌生人一个人去参观房间，真的不太安全。”
“所以，我才说孙旭有问题，”冬葵说道，“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一定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可谁会往厕所里放重要的东西。”冬葵冷笑说，“呵，除非那东西见不得人。”
“你的意思，是凶器？”荣轩在与冬葵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车开回了警局。
“八九不离十，”冬葵说道，“哪里我唯一没有找的就是厕所，而厨房你也查了找不到任何凶器的反应。我才他大概分尸也是在厕所分的。”
“唉，”荣轩拍着大腿说，“要是当初分局的民警直接去厕所检测血迹反应就好了，这样当初就应该能抓住他！”
“你别忘了，这个案子是以失踪案为源头查的。”冬葵凉凉地看了荣轩一眼，心里不禁开始怀疑，为什么杜衡的重案组所有人都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方面，降智？‘这难道是传染？’冬葵想到杜衡有时候不靠谱的样子，大龄巨婴的时候，‘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我们应该怎么在不惊动嫌疑人的情况下，去检测血迹呢？”荣轩追问道。
冬葵看了看荣轩的后面，没有回答。
就在荣轩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小荣轩，你能耐了啊，还要去检测血迹。”
荣轩身体一僵，心里一阵哀嚎。‘我的妈呀，凌薇她们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他咔咔的僵硬转过头去，不禁凌薇回来了，队长他们也回来了。荣轩欲哭无泪，这下完了，明明说好了带冬葵老师留在这里，不乱跑的。
场面一下子静下来了，荣轩几次想开口，都被杜衡的冷脸吓了回去。
“我们大概发现了凶器的具体地点。”看不下去这尴尬的场面，冬葵主动说，“大概在孙旭家的厕所里，你们可以让民警看住孙旭。虽然我觉得他不会转移凶器地点，不过还是谨慎点为好。”
“好的，我知道了。”杜衡示意韩京墨去盯着孙旭，然后转头看着冬葵说，“冬葵老师，下次还是不要这么做了。毕竟那是一个疑似杀人分尸的嫌疑犯，很危险的。”
“嗯嗯，我知道了。”冬葵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那表情一看就没有把杜衡的话，当一回事。
“回去写三千字检讨。”杜衡板着脸说。看见冬葵惊讶地看过来的表情，补充道：“我不希望我手下的任何人在查案中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我知道了。”冬葵听了杜衡这句话，沉默了良久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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