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这个时候，正值医院倒班。
值班室来来回回进出几个护士忙着交班工作，席栀怕自己突兀地存在而耽误到医务工作者，就没有久呆，轻轻关上门就走了出去。
医院内有专门设置的饮水机的地方，临近的椅子边儿，她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过了几分钟，只见周迦彦斯文沉稳地从走廊里走出来。
席栀一喜，正要起身，忽地看到他的旁边多了一位披肩卷发的女医生，女医生不知伏在他旁说了些什么，周迦彦微微弯着嘴角，就连说话的样子都耐心极了。
席栀按下过去找他的念头，反之支着下巴盯着他们的方向若有所思。
几乎是毫无预兆，洛凯的话清楚地响在耳畔。
“就迦爷他们科的月老主任，之前没少明里暗里撮合他和一个女医生，要不是……”
想到这儿，席栀轻轻抿了下唇。这微小的动作，根本没人发觉，只见周迦彦抬眸，俩人的视线不淡不咸地在空中撞个正好。
席栀最先别开脸。
她咬着嘴唇，自己慌什么。
“那是？”陈絮指了下远处，同为女生，她好像明锐地嗅出了什么。随后去看男人的表情，可惜无果。
周迦彦依旧朝席栀的方向看去，停下步子，半天才说，“哦，介绍一下，我高中同学。”
陈絮摸不着周迦彦在想什么，又观着看他们俩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心口不宣地告了别。
“想吃点什么？”周迦彦坐过去，移开她旁边放着的水杯，侧头问道。
“可能……吃不成了。”席栀指了指外头堆积着的闪光灯，干巴巴解释，“我已经被盯上了。”
周迦彦玩味一笑，“哦。这是私生活了属于。”
“……”
他又笑着问，脸上半开着玩笑，“和大明星坐了半天，会不会传出什么绯闻？”
席栀抿唇，事实上她和没看微博，现在的局势她也看不清，不过依照经纪人火急火燎的性格，如果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可能也按耐不到现在不找她质问。
“不会。”
好似这话是故意冷了场子，周迦彦淡笑了下，握着纸杯，临走处理在了垃圾桶内。
“地下车库会不会也有人？”即使跟在男人的后面，鬼鬼祟祟的她显得很生硬，她的表情动作一举一动没能逃过男人漆黑的眼睛。
“很有可能。”这句话好像并不是一颗什么定心丸。
停车场分为好几个区域，其中不乏有医院专门划给员工的区域，于是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鸣笛的喇叭声，还有一晃而过如柱子样的车尾灯。
尽管是车尾灯，可席栀还是不可避免的躲在了周迦彦的身后，他高大的影子完美的罩住了她娇小的身体，虽然她一米六七的个子在一众同龄人面前并不是很矮。
他微微侧着身子有意无意挡在她的面前，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狭长的眼眸直视前方。
高中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跟在周迦彦身后，他往哪里有走，她就不疾不徐地在后面跟着。
明知道他在生气，她还嘻嘻哈哈地故意逗他笑。
他明明不想看她一眼，却还是咬牙瞪眼地向她发出警告，“在跟着我试试看？”
“试试就试试。”她天真地掏出一根棒棒糖，狡黠地在他跟前比划，“一个棒棒糖就能哄的人，是诈不到我的。”
他的眉会头像个小老头一样紧紧锁在一起，席栀吐吐舌头，还在原地呆呆地举着一个棒棒糖，突然手心一空，周迦彦快速折了回来，居高临下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剥掉糖纸，“咔嚓”咬碎。
清脆的声响让席栀愣了下，还未缓过神肩膀就被他一把摁住，再抬眼看这位阴晴不定同学，他正面不改色地斜视着她，心跳一不留神猛漏了几拍，席栀踉跄地倒退了几步，捂着心口久久说不出话。
“知道错哪儿了吗？”
“…应该是，放学没等你？”
“道行很浅。这位席栀同学，我得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行为。”他眯眼打量着她。
“啊？”席栀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既然是我的小跟班，能不能别跟别人走。”
“可杭畅是你朋友诶。”
“那也不行，你只能跟着我。”
那时的少年一身傲气，他可以迎着光跑，渡着朗月归，在少年的世界，唯有热血和热爱不负昭华。
后来，周迦彦想通了，如果不负韶华算是人生，那么他不想辜负人生，即使用来孤寂地等一个人回头，他也曾觉得，光想她，就是一件浪漫的事儿。
一路无言送至她酒店附近，男人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熟练地弹出烟盒，咬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他偏头望向她，过了几秒，盯着打火机看。
打火机在她的右手边一个空槽里，席栀一伸手就摸了出来，金属质地的，还有一些螺旋状的花纹。而外表的空壳就很冰冰凉凉了，又沉又重。
她想了想还是递了过去。
周迦彦歪过头，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看着她身后的车窗玻璃，彼时，狭小的空间中静的只剩下彼此起起伏伏地呼吸声。
还从未帮人点过烟，可席栀的手法好像还挺会，“啪”一簇花苗幽幽地亮着，男人深邃的轮廓就在眼前。
时间很不凑巧，在他靠近过来的时候，席栀对着火苗轻轻吹灭，晦暗不明中他冷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你同事？”憋了这么久，这是她最想问的。
“你说是吗？”他反问，顺手抽走她攒在手中的打火机，金属盖响了声，他吐出一圈烟雾，将自己隐藏在薄雾中。
“想知道什么？”他笑了下，“还挺有趣呢，我高中老同学见面后居然开始关心起我的近况，你说她在想什么？”
席栀莫名紧张地不行，手心都渗出了潮/汗，她轻轻咬着下唇，思索道，“我说，你可不可以等我几天，就几天。”
“哦？”他绕有趣味，只是脸上再无笑意，“时间不是用来等人的，就比如今晚，没有你的在场，那位大伯可能会错过“黄金四秒”，一秒之差，改变的不止是一秒。不可否认，你很勇敢，甚至超过了高中时的你自己，了不起。”
这话席栀听不出味道，她很难想象嘲讽和夸奖会集中在一句话以内，让她无地自容。
高三是她无望生活中的一根稻草，也是她向死而生中的一段童话。
从小她就明白，只有成为优秀的人，才可以获得更多的喜爱。她生来就不像别人，有着父母给予厚望的宠爱，老师同学善意的眼光。在父母离婚时，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收留，一个人像个小叫花子去上学，被不同的人取笑，好不容易换了一个无人问津她的环境，又遇上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她不过就是想努力些，在努力一些，不想依偎在他的一旁，她只想和他一起并肩同行。
席栀低头，抓紧自己的衣服。
随之而来电话不可控制地响了起来，她看了周迦彦一眼，接通了电话。
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无非有俩种情况，一种好事，一种坏事，问她先听那个？
“坏的吧。”她小声说，“反正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沮丧了。”
经纪人没听清，“啊”了一声说，假期取消，明天复工。
据说有一个年度直播邀请了她，柯怡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谈了下来。明天一早就安排了人给她编舞。
席栀听话点头，心放了回肚子。
“好事呢？”她问了一嘴。
珂怡笑得合不拢嘴，忽地代表公司关心起了她的身体。
“挺好的，暂时没有被气死。”席栀说完，珂怡没来得夸了几句，剩下的让席栀自己翻微博看。
电话挂断，席栀正要拉开车门。
“等一下。”
席栀回头，只见男人掐灭烟头，哑着嗓子问，“什么意思，等几天。”
————
“见过会说话，没见过会把话题聊死的！”孟泫实在是太为她丧失道德的行为急到跳脚。“啊，你一个大美女说出这话，简直就是迂腐，男人就是自己上钩的，你钓来钓去，不见得他会专心上钩。”
“那你说该怎么办？”席栀无辜地在浴盆里洗泡泡澡，因为心烦抿了一口边上的红酒，在看屏幕里自己的脸蛋像一只油焖大虾，红的厉害，微微阖着眼睛，思绪混乱。
说了这么多孟泫终于抓住重点，问道，“真打算追周迦彦？”
“想。”
后来席栀就打了瞌睡，起身向卧室走去，地毯毛茸茸的，每走一步就好像离开时周迦彦的表情，挠在她的脚心上。
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席栀忍不住打开了两个人的聊天页面。好友联系方式早在高中毕业时，班级同学专门建了高中群，她一个个顺着列表把那人加上的。
有句话是这么说来着，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每个人。
为了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她还真就加完了班级里的每个人。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高中没几个人会经常联系。
看了一圈，倒是困得厉害。翻了翻行程，最近就是一个直播活动，公司的舞蹈老师把课程安排在了上午，以防第一天就迟到，席栀睡前特意上了几个闹钟。
她有晨跑的习惯，即使起来不耽误上课，但也有足够的时间用来在跑步机上晨跑。
一边想着昨天的热搜一边想着公司目前的操作。
出于意外，能够在第一时间及时帮助到老大爷做苏醒急救，这点是席栀想不到的，以前拍戏有拍过这样的戏，专门的老师来讲内容和知识，她只是感兴趣爱好钻研，没想到网络上热浪朝天，都是夸赞她的人，连之前一些明里暗里大v居然都不见踪迹，可见，这次的影响力足够大的。
去公司时，正巧撞见许瑾从办公室出来，满脸的愠色，先前的伪装倒也不必粘在脸上，她熟视无睹地从席栀身边经过。
“她怎么啦？”后面有人小声嘀咕。
“一进来就和老板闹腾，这不人刚走，估计老板也没给她什么好果子吃……”
席栀挑眉，直径往更衣室走去。她比老师先到，于是在镜子面前多练了一段舞。她会的舞种很多，其中包括她从一而终所热爱的街舞，毕竟当初成为女团一员，她走过的路，可所谓一路披荆斩棘。
老师过了会儿才来，是个外国女老师，褐色的头发扎着辫子，一双湛蓝色的瞳孔好像一个洋娃娃，是那种她小时候非常喜欢的一类布娃娃。
席栀进度很快，老师好夸了她身体的柔韧度，既灵活又轻巧，是个可塑之才，如果不去当演员，在舞蹈这个行业里也能某一条很好的发展。
席栀笑笑，打趣道，“耀眼一点，想被人看到。”
“你太有野心了。”
舞蹈练了几天，很快全都熟练了。对于席栀来说，她只需要不断地巩固加如何掌握舞蹈的氛围。
这天下午，宇年能拆线了。预约到了别的专家的号，那天她正好手上没事，就带着宇年去医院拆线。
路上，宇年说，要回学校去了。
席栀点点头，认真交代他下次不许这样，后又说，不打算回家看看？
宇年摇头，“你不是也没有回去？”
“我？”提起这个席栀就一个脑袋俩个大，方女士多次催促，都快成了她梦里面挥之不去的阴影了。
“过段时间吧。”
取上号以后，他们就在外头等着，宇年说，“我找了别的医生，不是上次的周医生。”
“嗯。”
席栀看了看上午发去的信息，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屏幕摁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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