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两个字
秋风起秦淮,烟雨满两岸。风卷云动人未动,剑意破苍穹……
也许是石桥上那二人的剑意令这天地不满,一道闪电划破了这天,仿佛这天也被一分为二。
雷鸣震天,剑气冲霄。伴着雷鸣朱雀桥上两个人同时出了剑,便见那绵绵细雨被剑气斩开。
浪滔天,这一刻由解不修使出,虽然少了拓跋迥那份排山倒海的气势,却也足矣让这风雨黯然失色。只见解不修手中剑,一闪再闪,便是数百剑,便是一浪接着一浪,滚滚而出。
枣红剑匣出两剑,一剑纯钧,化作天地最重一剑“千钧”破开雨幕迎向那滚滚而来的剑气怒浪。一剑青玄,如那电闪“雷音”后发先至,穿透层层剑幕刺向解不修……
不动则已,动则惊天动地,可见桥上二人出手皆无情。
一直低头看书的秋意浓,忽然抬头瞧了一眼,便又埋头看书。对于秋意浓来说,书中藏着天地间最大的道理,眼前的剑道便不值一看。
崔明道回头扫了一眼远处那些惊诧咋舌的看客,不由暗叹可惜,若是自己能是那桥上人该有多好!该是多么威风凛凛的一件事。崔明道一直认为,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便拉了拉正聚精会神观战的慕品山衣角,低语道:“一会他俩打完,你也陪我打一场可好?”
慕品山很是嫌弃的挣开崔明道拉着衣角的手,瞪眼道道:“姑奶奶可没心情陪你演戏,想要出风头,去找花船上的厉夏去。”
船头上,厉夏笑的很僵硬,像是强行被人挤出来的笑脸,只见其无奈的笑道:“比东都时还要强上一分,你昨晚真应该出手!”
“出手?若是他不死,我这个花魁的身份还能保得住,亏你说得出来!”
听了诗幼薇的话,厉夏苦笑道:“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期盼解不修的剑能给我们带来些惊喜了!”
只见诗幼薇忽又嫣然一笑:“明日我便北上大兴,这南边的事老祖会另交他人。再说那傅青蛇也是拓跋家出银子雇的,事情成与不成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所以此人生死对我来说也就算不得什么!倒是厉大公子,前前后后折在这小子手里好几名高手,也不知那宫不二已后还能不能拉弓射箭了!”
被诗幼薇一顿冷嘲热讽,厉夏很是恼怒,却拿这个女人毫无办法。一旁的小侍女见状,小嘴一撅说道:“幼微姐姐,你虽然长得好看,可心肠不好,比那狐狸精还要差上许多,看来是没有机会嫁于我家公子了!”
扑哧!
诗幼薇被小丫鬟的话气乐了,笑道:“也就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会把你家公子当个宝!”
诗幼薇说是不在乎李太平死活,当剑气碰撞之时,却也要瞧个究竟,再没心思和那小丫鬟斗嘴……
“雷音”的速度很快,穿透力很强,只是霎那间便突破剑幕,来到解不修眼前。却见解不修毫不慌乱,右手控长剑继续挥出一道道剑气巨浪,而左手则打身后抽出一柄短剑,迎向那青玄雷音。
解不修以子母剑为兵器,多年来从未双剑同出,今天算是为李太平破了例。只见那短剑刺出,精准无误的命中青玄剑尖……
剑气炸裂,只见那青玄剑身震颤不已,却剑势仍在,一时间与解不修手中短剑相持不下。而此时千钧才与那滚滚巨浪相撞,只见千钧每破一浪,由剑气铸成的巨大剑身,便要被剑气巨浪削掉一层。
李太平脚下猛然炸裂,身若离弦之箭,刹那间出现在纯钧剑后,狠狠一拳击出。李太平再次使出对付金身罗汉的路数,每击出一拳,千钧剑势便暴涨一分。
面对金身罗汉,李太平如此打法也只能算是拖延时间,但是此时面对的是解不修,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见千钧剑势不断破浪而行,同时那巨大的剑身再李太平的不断加持下,变得越发厚重,宛如山岳。
解不修左手短剑猛振,一瞬间便是百剑,百剑汇聚一点,终将青玄击飞。下一刻,解不修手中长短二剑同时荡起剑气,便见一道数丈高的剑气巨浪呼啸而出……
面对解不修的全力施为,李太平无暇再出青玄,双方已到了一击定输赢分生死的时刻。那巨浪若吞噬千钧,他李太平将被数百到剑气淹没,哪怕他以脱胎换骨,硬接解不修的浪滔天恐怕不死也要重伤。反之若是千钧突破巨浪,解不修将会被剑气撕得粉碎。
千钧如怒龙出渊,携风带雨气势惊天,仿佛要将这天也捅个窟窿。怒龙撞破层层怒浪,终于要面对那铜墙铁壁一般的最后一浪。
混江湖的讲究的便是个“混”字,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生死相见,总要想想办法即找回面子又不伤和气。可今天不一样,解不修要为兄报仇,无论他们兄弟感情是真是假,他都得生死相搏,让世人知道他解不修有情有义有担当。
李太平则不同,他无需证明什么,也不用给五剑盟任何交待,他只是想用他的剑告诉拓跋家,这世间不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你拓跋家要以力压人,自然会有人以力正道,讲这世间道理。
拓跋平川赶到朱雀桥时,便见到了这最后一刻,他并不在乎谁输谁赢,他在乎的是生死,只要这二人不死,便是拓跋家最大的收获。
在拓跋平川眼中,这世间没有什么仇恨是不可调和的,更何况他李太平和拓跋家也无杀父之仇,夺妻只恨,只要他处置妥当,这世上便可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拓跋家想要谋天下,就得先谋人,因为只有人才是这世间的根本。
拓跋平川想要出手分开二人,可他九品的修为若是出手,很有可能将他也卷入那剑刃风暴之中。拓跋平川知道,这江宁城中能在此节骨眼上将二人安全分开的只有他的父亲,可他的父亲不会这么做,解不修现在他父亲眼中还算不得棋子,只有解不修过了这关,才能成为他父亲的手中棋。
既然无人出手阻拦,那么桥上二人便要见输赢分生死。
只见那怒龙咆哮着撞在铜墙铁壁之上,由剑气凝聚的剑身寸寸炸裂,如刀劈斧砍在这朱雀桥上留下一道道抹不去的痕迹,而那铁壁也在剑气对撞撕扯下支离破碎。如此孤注一掷不留丝毫余地的对拼,是要付出代价的,只见二人被同时被反震之力伤了肺腑,口角染上了鲜红……
伤了肺腑,气息便乱了,二人的剑势也随之崩裂。只见漫天剑气胶着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旋,变得更加狂暴猛烈不受控制,随时都有可能炸裂。这是集两名九品全力一击而形成的剑气风暴,一但爆开将会把二人连同朱雀桥一起搅得粉碎。
如此诡异危险,那桥上二人却没有后退,而是继续持剑向前,因为退便是死。现在二人可谓骑虎难下,谁也不敢收剑,随也不敢赌对方会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只要判断上出现偏差,便会被对方的剑无情绞杀。
说时迟那时快,剑气风暴猛地向中心坍塌。一旁观战的高手,不由暗叫不妙为桥上二人担忧起来。
画舫上,厉夏笑得很开心,正满眼期盼的望着那剑气风暴,希望那风暴来得更猛烈些才好。
看热闹的端木万象,此时也被那剑气风暴所震慑,他暗自衡量了一下,得出一个他很不想承认得事实,那就是凭他宗师修为,也无法在那剑刃风暴下全身而退。
慕品山手握剑柄,正要腾身而起,却被一旁早就留意其举动的崔明道拉住,只见崔明道脸色冷厉的说道:“你想陪他一起送命?他若真的活不了,也要有个收尸的人才成。”
崔明道按下慕品山,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脚下却骤然发力,扑向朱雀桥……
澹台紫衣见状,惊呼一声,便冲向朱雀桥……
正在作画的谢颜之,见状不由满头雾水,一时弄不清状况,便自然而然的求助于秋意浓。
“意浓大哥,你看——”
谢颜之一声大哥,将秋意浓打书的海洋中生生拖了出来。秋意浓抬起头,忘了那剑气风暴一眼,不由惊疑出声“这两个小子,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只见秋意浓眉头微皱,伸出一只手指着那剑气风暴,口吐真言……
“镇——”
随着秋意浓“镇”字落下,那猛然向外爆裂的剑气风暴宛若被一口金钟罩住,四溢的剑气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却见此时秋意浓再次口吐真言“分”,便见李太平和解不修倒飞而出,摔落在朱雀桥两岸。做完这一切,秋意浓又再一次的将注意力放倒了古书上,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秋意浓所作之事,谢颜之弄不明白,只是大概猜到了一些。而一旁的大长老和端木万象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由心中惊诧,这书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见这时,两道苗条身影同时飞落李太平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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