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她已经死了(四)
“这几日将自己关在栖和院中，想必定是闷坏了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南街上卖的梅子糕，从前我还带你去过的，你还记得吗？”
阮氏极力挤出一抹慈爱的笑，想看到颐华再变得像从前一副歇斯底里癫狂的样子，可还是失望了。
颐华还是温柔的笑，就如同最开始的那副模样，永远都是这么温柔的笑着。
穆谦猜不透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妻子和母亲的对话有些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对。
无论如何看着颐华还能够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当然记得，南街卖的梅子糕很好吃，吃了一次便念念不忘…”
颐华又笑着转过身，看着穆谦。
“过几日夫君陪我一同去南街吧，就像从前一样，带着音儿安儿，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也很久没有一起出去逛过了。”
“好，我们一起去。”
穆谦有些激动的扶着颐华的肩膀，就仔细瞧着她平静温柔的面容，再也没有了从前那般发疯癫狂的样子，而是如同初见时的模样。
殊不知他们这副夫妻情深的样子落在了阮氏的眼里，觉得实在是碍眼极了。
怎么突然就变得性子了？
明明已经确保做到万无一失了，明明已经在暗戳戳的刺激颐华了，怎么还能够这般的平静？
难道将自己关了这么多时日还真等能想清楚，将从前的那些事都忘了不成？
不可能！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忘记那些侮辱！
“若真是喜欢梅子糕，我便让着日日让府里的下人去南街为你买来，若说起来，南街处的风景也是极美的，你来京城也有这么多年了，应当也是喜欢南街的吧？”
“母亲说的是，我当然是喜欢的。”
若是从前听到这番笑里藏刀的话，颐华定然又是会想起那不堪的往事，而被刺激的发疯发狂，可现在的她还是那般的平静。
这倒让阮氏有些不知所措了，目光上下打量着颐华，总觉得这一切有几分的怪异，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哪里变了。
“大哥一回府怎么就来这个疯子的院中，难道不怕又被这个疯子抓伤吗！”
穆怜本来听闻这几日兄长就要回府了，心里头可是极为欢喜的，可没想到左等右等却是听到兄长去了栖和院的消息，顿时心里就沉下来了。
本来就跟随母亲一样不喜欢这个嫂子，只不过是一个出身乡野的孤女，还配做她堂堂将军嫡女的嫂子，哪一点能和临安公主相比了？
“阿怜，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许颐华不敬，她是你嫂嫂，从来都不是什么疯子！若不是因为陛下下旨我此去云州，有我陪着颐华能好起来，而不是被你们私自做主关在这院中！”
其实看着这屋里的情形，穆谦还有什么能不明白的，屋里的气味这般的难闻，一看便是关上许久的了。
在看到堆在一边腐烂的吃食，更是心疼，颐华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竟要吃这些腐烂发馊的食物？
更别提方才进来时看到颐华手里捏着白绫，简直是一阵阵的后怕，若是再来晚了一会儿，真做了傻事可怎么办！
头一次被兄长这般严厉的训斥，穆怜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嘴唇，怯怯的站在阮氏身后，方才来时一路上憋着的所有怨气也都不敢发出了，只能将这些话全都憋到肚子里。
还用手里的帕将鼻子使劲捂住，这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是难闻，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开窗通风了，尤其是那吃食腐烂的气味，简直是让人做呕！
“阿谦，你不必这样，阿怜还小还不懂事，我不会计较这些的。”
颐华温柔的笑着，其实她现在真的不在乎这些了，若是从前听到这些话定然觉得整个人生都无望了，可现在确实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不痛不痒，没有任何的情绪了。
穆谦心疼的握住了颐华的手，眼里已经有了些许了泪光，这几日本来就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想到看到的却是心心念念的妻子在家里受苦。
妹妹在自己面前都能对颐华这般的不敬，更别说这些时日他不在府中的时候了，还不知道做了多少过分的事。
真的是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爱的人，实在是无能，枉为男儿！
“不要生气，我不想你生气…”
颐华柔软的手指轻轻摩擦着穆谦粗糙的手背，透过对方的身体好像又看到了坐在窗边上的丹儿，丹儿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又消散在了空中。
她知道，丹儿这是在让自己不要再害怕，也没关系，本来就不怕了…
穆怜悄悄的扯了扯阮氏的衣袖，一脸嫌弃的环顾了下四周，尤其是看到那已经腐烂的吃食时，更是要吐了出来。
“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不疯了？”
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复，穆怜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家母亲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有些害怕的吞了口口水，继续将手帕捂着鼻子低着头。
其实方才大哥的话表面上是在训斥她，可那最后一句却是对父亲母亲的不满，觉得不该将嫂嫂关在栖和院中的。
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
嫂嫂发起疯来本来就丢人，若是大哥在还好起码能安抚住，大哥去了云州，府里又没有人能够安抚住嫂嫂。
两个孩子又这般的小，若是靠近这个疯子般的母亲被伤了怎么办，便只能将嫂嫂关在这里了。
其实大哥心疼嫂嫂也没什么，但千不该万不该在母亲面前心疼，这下子定然又会让母亲更加对嫂嫂有意见的…
阮氏静静的看着眼前夫妻恩爱情深的样子，看着自己儿子是那般的心疼他的妻子，看着那个贱人长了一张让她这么痛恨的脸，心里的那股火越烧越旺了。
这个贱人当真是不知羞耻，以为发生的那样的事情就可以当做做了一场梦吗，真以为装傻装糊涂就可以糊弄过去了？
想都别想，永远都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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