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间游戏
你活着的地方,你出生的城——罪都。
该怎么形容呢?美好而光彩夺目,喧闹极致乃至窒息寂绝,像是盛极了的花,边缘的瓣开始发皱,透着血气的香,这香便是罪。
呼吸是存在,你逐渐地,放缓自己的战栗。
落地窗外是对面的楼顶。
夜,有什么在阻挡视线,似黑暗,似某种诡秘而恐怖的物。远距,于是使其上的标志模糊,仔细分辨,能看出是某种钢铁巨兽,银泽灰亮,狰狞中显出秩序的美。
自然的力量是多么大,庞大。
古久的不述于现今的历史中,有统治者建筑空中花园,现今,不可想的如科幻的时代,人征服了这世界,便以科技标记。
然而,惶惶大势下的众者如蛛网里的猎物,被缠的紧紧的,麻木,漠然,和光同尘。
往日如梦似幻,是真吗,是假吗?
黑衣如丧服,伞如鸦羽。
出门,步行在夜晚的街上,接近零点。
你心情舒畅,回想起某个时间,你的生日。
犹记得,暴雨转作淅沥。
你不觉入梦,沉梦不醒,便将不轻不重的时间睡过去,意识的终点是黑暗。
噩梦追逃,生死间有大恐怖。
世界仿佛笼罩阴寒迷雾,你是光怪陆离中孱弱的蜉蝣,也是贪婪目光中的猎物,充当着被绑缚杀害的身份,一次又一次。
那着实是个很不好的梦。
很幸运的是,你最后挣扎着醒来了,不幸的是那已经过去了一周——你快死了。
饥饿吞噬理智,身躯不明地战栗。
但这比不上你察觉到的,自己的异常。
或者说是,世界有异。
你忘记曾经的那些梦境了,但此梦一过,曾觉真实的景物如砂,模糊又诡怪。怎么会觉察不出呢,那么明显,拙劣的伪装
多么虚假。你知道为什么。
那是本不应知晓的维度,但,不知何因,不知何故,你窥探门缝,认识到了所谓真实。继而觉得难以接受。还不如告诉你一切都只是幻觉。
那也的确像是幻觉——你发现己身困于游戏。
说得更清楚些吧,你的友人,你的父母,教导着你的老师……它们是“怪物”,是数据,生活在一与零的维度里,把虚假作为真实。
而名为你的存在是一位无名小卒。
你是设定里随意安插的的npc。创造你的安排你乏善可陈,比普通更普通的人生,令你沉湎于零碎的任务。你驯然地度过一日又一日,破壁的言语无法使你疑惑,你无法违背设定。
但这个梦,仿佛天降的梦——它改变了你的人生,使你觉察到自己,认识自己。
不然,你怎么能知道,自己原来是npc呢?你的那些梦,梦见的就是游戏中被杀死的人。
你在梦中,与他们,与所谓的npc共感。
稍作介绍——
npc,是可有可无的数据,是随意增减的颜料,是填充游戏的背景……它们可以是任何人,动物或者植物。如果世上只有这一类存在,是单调而平淡的。它们没有灵魂。
或许是命中注定,亦或者你的世界本就为他们而创造。而无人觉察。某日,你的对手,敌人,你所服务的存在——
即“玩家”。
他们来到了你所在的世界,游戏人生,将你的现实打击又收拢,毁坏又建立。因你的真实(即使它的确是假)在他们而言是虚假。
你们也许并非对立,不是吗?事实总有许多解读的方法,但本质的不同也让你们——多数时候特指你对他们——难以交付信任。
对你而言,玩家像怪物中的怪物。
不知何时开始的雨已经停了,它的余味是滴水兽的淅沥流涎,是寒意来袭的空气,潮湿的,水洗过,于是那香气便覆上一层清凉。
【略】
你杀了“玩家”。
玩家,游戏者,泛指游戏的用户,参与任何形式游戏的人,也包括gm和游戏开发者。
至少在你所在的游戏中,玩家没有真正的死亡,在兴趣消失之前,他们都可存在于你的世界,如若身躯毁灭便寻觅赁体,可寄居的躯壳以金钱或是信用便可购买,涂抹,肆意打扮。
可你呢,你那些被认作怪物的同伴呢?
于你们,死亡只有一次。你必珍惜。且寻觅食粮,体味美好,维护身体与精神双重的成长。
你是特殊的,因为你知道更多。
你尝试过将你所知告诉他人,尝试打破牢笼。
可空气会压迫你的感知,谎言会束缚你的口舌。规则造就了窒闷的隔阂。无法沟通也自然做不到改变,初拟的计划几近瓦解。
那么,先从自己开始吧。
超越自我,改变自我,追逐更深入的知识,从质到量。你变得不像是曾经十七岁的自己。
子曰,三十而立。
高维过去了多久呢,也许是一年过去了,是属于外界的一年,你从玩家口中听见了版本的更新。游戏里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久到你养的变异猴变老,你的身份从学生变为教授,再是更多。
“少年天才”“妖孽”“暴君”。
人与人总是不能理解,但绰号总是对的。他们这样称呼你,循序渐进。
在属于你的领域,科研上,无论如果,你已是站稳跟脚的人物。你在私人研究所和南极隐藏起来的钻研甚至可以被称为非人了。但你至少在表面上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清白。偶尔还会有警方盯着你,没有把你关进监狱只是利令智昏。或者还有别的。
玩家亦听闻你的名号,为你所安排的棋子一员。因为你所展现的能力——
通晓,字面意思。
这不是很不错嘛,你知道很多事情。
自那次实验后,或者说,那次实验事故——
南极来的样本是透如玻璃的冰,意外,疯狂,背叛,导致冰融化水。
当时实验室里不止有你。
但你绝不同于他人。
它选中你,起初只是体感的战栗。
而后是痛苦,痛苦击中你。
你感到眼睛仿佛刺入了刀子,直穿入脑,然后搅动。可怕的眩晕准确敲击意识。你抽搐着,感官陷落,嗡鸣和光迷困了你。
你所遭遇的约略可如此魔幻般表达——
童话里冰女皇的碎镜使人心冰封,死亡如斯吻你,然后你感到冷。很冷,很冷,之后是平静,无法挣脱也不必挣脱的平静。
那之后你不会做梦。你明白自己也许终身都不会做梦了。痛苦却纠缠你,如影随型。许是古神兽中的白泽剥蚀了能力的些许皮毛,就将这皮毛剥落的痛苦与你共感。
只是共感的时间长久,久至如今。
也因此,偶尔会觉得十七岁之前的故事是那样美好。命定的痛苦还未到来,精神游荡着的是另一种平静,更加温暖,温暖得近乎虚假。
也许本是虚假。也许不过是构筑“你”所需填塞的必要。
你却是榨取般回忆。
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清明与疯狂的界限。
无论如何,过去的总不会回来。
你对自己说,现实与理智才应当是你的选择。
你不敢说是因旧梦还是实验样本赋予你超凡樊登超凡的道途,或许后者只是使前者成为一个固定道途,锚定特质属性。
作为游戏原住民中公认的强者,能力的升级与恢复是在许久后你才琢磨到的。
汲取心魂,血肉,他人的魔力,通过吻。吻取的受控者所属智商越高,知道的越多,精神越强大,你所得到的也越多且精纯。反之得到的就会驳杂零碎。所以从各种意义上而言,一个好的脑子简直是享受,是珍宝,而非丑石。
但你不拘于此。
你无所谓数或者质,你注重必要,隐藏自我,因这太过——太过邪恶。在堕入此道(其实你一开始没发现这个办法)之前,你已经杀过许多人。但杀人终究不能与这相比。
但你终究堕落,成为“暴君”,成为反派。
你算是个好人么当然不,你只是无力改变世界于是改变自我的觉醒者,你期待着挣脱被操控着的风筝线,又隐忍地仿佛懦弱。
坚持是一种信仰或是习惯。
但,你逐渐疲倦,直至心生毁灭,抛却自我——
那相当于是献祭,从域外泄进的黑雾笼罩你存在的世界,它的力量污浊阴秽,如潮吞噬生命,而这时据说有个通关的办法。
你无法看着世界崩塌,于是义无反顾地投身。
计划名为——拂晓。为了见证光明。
你不知是否救了那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应当是救下了。
想来,他们会生活地很好吧。
满目的黑暗里,你步入最后的一段时光。你没有不满,也并不觉得难过,激情消耗后你只觉求生的欲望寡淡如水。你以为自己会死,真的。
你曾经塑料般存在着,燃烧、呐喊,发出刺鼻的气味。不被理解和认同。
可你最终成功了。
离开游戏,放弃自我与愿望却偏偏得到你满心希冀的一切——
拥有自由的意志,和自我掌控的人生。
对,你是“人”。
社会承认你的身份,医院的病床接纳你跌落楼层的身躯。你在蓝白的房间躺卧良久,并察觉能力失效,数据造就的超凡仅是你一人所知的虚妄。
且观你的现在,身躯甚至比常人孱弱,你容易流血、容易生病,也容易不为人感知,存在感薄弱得像是“谎言”。
没事的。一个声音安慰你:曾面对的时候本以为是注定的死亡。
但你还活着,这也不能算是坏事不是么。
……
“可是,他是否真正活在现实”
……
在那沉梦不醒的最后一日。
梦里你身处的不再是游戏中的世界,而是所谓真实。你有着另外的一个身份,但当你醒过来的时候,你忘记了绝大部分。
就如你忘记最早的,游戏中的记忆。
所以,你的回答
……
“我不知道。”
静寂中连呼吸也清晰,你闭上有些干涩的眼睛,你把声音放得轻缓,直至像醉酒后的噫语。
“医生,我还有许多、许多话要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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