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季节(3)
秉诚站在阳台上,身前摆放着一架古董式的照相机,任由他摆弄,将整个马场的风景尽收眼底。
念恩骑着马纵情驰骋。马蹄蹬踏声和甩动鬃毛的声音,刺激得她心跳加快。
奔跑的感觉似飞。念恩此刻将整个身心都绽放开来。潜意识地发现自己已很久没有这样开朗了。脸上便豁然明朗,洋溢着笑容。
马蹄声拨动了秉诚静默的心随即跳跃起来,像节奏一般连绵起伏。秉诚垂下头,不禁发现镜头里出现了一位醒目的女生——她笑容明朗,似乎想要纵情地绽放。
“好新颖的画面,你是快乐的使者。”秉诚对着镜头充满笑容含蓄地说。
念恩兴奋过度忘了自己是初学者。在转角处,因失足摔下了马。
秉诚呆呆地站在那里,踌躇不前。忽然一个闪念,促使他拔腿跑了过去。来到念恩身后,先是俯下身,又觉得太高,干脆蹲下身。
“你还好吧?”他侧着身子望着念恩,声音低低的,目光里却带着深沉。
念恩抬起头来接触到他的目光,一刹那间就像被什么新事物抨击了心房,接着,一股暖流涌出循环流淌在心里。像惘然若失了一样,两人怔怔地望着对方。
“还好。”念恩缓缓地、清楚地回答他。
“以后可要小心一点。”说着,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和刚才一样侧着身子望了她一眼。之后,离开了。
“是。”念恩淡淡地却是羞涩地回答,脸上泛着苹果红。
秉诚走进昏暗的走廊。走着走着,突然止步。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迷惑不解。
“哥。”黛莎像冒失鬼一样突然出现在秉诚的面前。
秉诚惊呼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刚刚和谁在一起?”黛莎严密地审问。
“刚刚?哦,不认识。”
“是吗?”黛莎半信半疑。
“当然。”秉诚斩钉截铁地说,“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
秉诚审视黛莎,发现她今天穿得好成熟,一点也不像学生。
“你在外面就穿成这样吗,浓妆艳抹的。”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你不觉得挺有魅力吗?”说着,摆了一个惊艳的动作。
“回家还是脱了。竟然是学生就该穿本分一点。”
“哥,你什么时候变得比我妈妈还爱唠叨了,我可是得到妈妈的许可才穿的哦。”
“是吗?你又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打动你母亲了?”
黛莎被驳得无言以对,只得撅起嘴。
每当黛莎想要做什么就会说一些漂亮的话引诱她母亲,之后,她母亲就像受了催眠似的乖乖地就擒,什么事都依她。秉诚对这些事早就一清二楚。
念恩脸上泛着红晕,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父亲的身上。他抚摸着马的脖子,用鼻子蹭着马的耳朵,同时把目光投向对面一位倚门而立的年轻女人。那位女人的脖子上系一条艳丽的丝巾。不知是谁的女朋友,还是独自来骑马的客人?突然父亲朝她粲然一笑。那女人正款款离去,一步一回头地朝父亲这边张望。
念恩悻悻地回过头,念诗骑着马正过来。
念恩故意咳嗽几声,提醒父亲。李建贤立即改变脸色正色起来。
回家的路上。念恩对着车窗外的风景发愣。和妹妹相比,就属她胆子大一点,偶尔会在尴尬,静谧的时候开个玩笑调和气氛。今天却显得格外的安静,使坐在她旁边的念诗感觉好不适应。
秉诚在念恩的印象里很清晰:白皙的皮肤,穿着整洁得体。虽然不是帅的类型,但有种说不出的魅力,总有一股冲动想要接近他。
奔跑,仿佛成了念恩每天的“早餐”。昨晚想得太多了,起来晚了。抱着书包紧追公车。
“请等一等!”
秉诚在按下按键的瞬间,仿佛听到了呐喊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她。
“麻烦司机请停一下车。”
公车停下了。念恩本来打算放弃了,没想到公车还是给停下了。
上了车,在前面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秉诚看着她上的车。她的脸红润,白里透红的效果;头发端庄的梳在脑后,着一身白领衬衫衣配黑色休闲裤;手里拽着一个格纹包。整个人看上去健康的美丽。
一位老大爷步履蹒跚地经过念恩跟前。
“老爷爷,你请这边坐。”念恩赶紧让出了座位。
“谢谢你,小姑娘。”
“应该的。你坐好。”念恩话音刚落,一个急煞,使还未站稳的她朝前猛扑了过去。
“呀!小姑娘你有没有怎样?摔着哪儿了?“那位老爷爷关切地问。
旁边的乘客帮忙搀扶起念恩。
“谢谢各位,我没事。“念恩弯下腰拍去身上的灰尘。
秉诚的视线停留在念恩身上。没有心思看书,合上书本,望着窗外擦肩而过的风景。念恩滑稽的样子浮现在他脑海,不禁笑了笑。
念恩走在秉诚的前面。边走边捶捶腰板,刚刚可是摔痛了的。上课铃响起了,念恩赶紧跑向教学楼,包里的证件掉了下来。
秉诚上前拾起证件。
“高二五班,李念恩同学。”
惠茹最近在挑战一个高难度动作“外开”。
“惠茹,还在排练啊。”菁菁微笑迎来。
“嗯,你怎么又回来了?”
“东西拿下了。”
柏蓉英走来,两手交叉挽着胳膊,一边提醒:“为了达到很好的‘外开’,必须通过每天勤奋的练习,如大踢腿、往里或者往外划圈等等。”
菁菁本来已经躲过这一劫,没想到给教练撞上了。只好服从命令。
“知道了,教练你放心吧。如果你没事可以先去了。我们会好好的排练的。”
“怎么,想撵我走然后又偷懒?”
“不会的,如果教练不离开正好可以留下来指导我们一下。”菁菁佯装微笑,别过脸望着惠茹。
“好了,你们继续练,我走了。”
“教练您慢走。”惠茹恭敬地点点头。
柏蓉英离开了。
“天哪,应该没穿帮吧?”菁菁拍拍胸脯说。
“还说,演技也太差了吧,”惠茹严肃地说,“好了,你还是打消出去的念头跟我一起排练。”“不行,我和男朋友已经约好了。”
“男朋友?”惠茹惊讶,“你才多大啊,就交男朋友了?”
“我都十八了,正是美貌的季节得好好珍惜这段岁月。”菁菁一边说一边摸摸自己娇嫩的脸蛋。
“随你吧。”惠茹反感地转过身去继续练习。
黛莎闲得无聊溜进了秉诚的房间,不小心被堆在地上的书籍给绊倒在地。
“哎哟,哥,你这里堆的是些什么?”
“怎么了?”
“看看你房间里,到处都堆着书籍,光顾看着就快压死我了。这么多,你看得过来吗?”
“慢慢看啊,日积月累嘛。”
“哥这是准备考清华北大了吧?”
“这不是我梦想之所。”
“那是什么?”
“等我大学后就出国进修法律,将来做一名检察官。”
“检察官?做这项工作岂不是会很累,哥不想做个自由的人吗?”
“有些事得接触之后才会有深刻地体验。”
黛莎成天除了贪玩,功课也不好,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秉诚也只是对牛弹琴。
“哥,该是吃饭的时间了,我们下去吧。”
“嗯。”秉诚随意答应了一声。
黛莎转过身看见书桌上的身份证,拿起来一看,惊讶道:“这个是?”
“噢,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这个女生不是那天在骑马场的那位吗。”
“嗯。今天她跑得太快不小心掉了。”
“李念恩。好别扭的名字,就和她人一样。”
“好了,搁下吧。我们下去了。”
柏蓉英拂拭了一下头发,说:“明天舞剧要公演,你们有空的就过来观看。”
黛莎殷情地说:“大伯母,我明天一定准时到。我对你的舞剧拭目以待了。”
费承德问:“秉诚预备考哪个大学?”
“哥想做检察官。”黛莎抢先回答了。
“唔?”费承德思忖着。
秉诚笑着说:“是的,我想做检察官。”
“挺好的。”林文岚微笑说。
柏蓉英瞅了她一眼,林文岚无意间也瞧见了她,尴尬地低下头去,像做错了事似的害怕指责。
“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你喜欢就好。”费承德插上一句,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秉诚就是我们费家的骄傲。”邱瑾雯笑眯眯地说。
黛莎吃醋了:“妈妈,你不要尽夸哥而忽视我的存在吧?”
“你?”瑾雯质疑地说:“你成天除了给我惹事,还能做什么?我奢望你能够安分守己就差不多了。”
费祥和不能容忍,赶紧辩解:“你这是哪儿的话,我们黛莎学习不好,可弹得一手好琴,你会吗?”
秉诚配合大家开玩笑说:“黛莎会弹钢琴吗?我还是初闻。”
“哥,家里的闪光点怎么会被你一个人夺去呢。”
“这孩子。”大家都笑了。
“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哥当然是替你高兴了。谢天谢地,你总算有正经事可做了。”
黛莎说:“唉~哥真会给人台阶上。”
秉诚去了高二五班教室,没有找到念恩,把东西给了她的同学帮忙转交。
前线歌舞团。
秉诚和黛莎来到后台。
“伯母,准备好了吗?我好想看看舞者哦。”
“在排练厅,你们去看看吧。”
黛莎和秉诚一路找寻来到排练厅。
秉诚迎面看见了惠汝,她的眼里依然未改变,始终保持这份神秘感。
惠茹转过身不经意发现远处伫立在栏杆旁的秉诚竟然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的眼神,分神失了足。
秉诚风驰电掣地冲上去,张开了双臂。
刹那间,惠茹感觉自己像轻飘的丝巾在半空中飘拂最后落进他宽大的怀抱里。两人的眼神在虚空中交融。
黛莎和舞者都惊讶地注视着这幕。
念恩今天遭受了致命的打击,成绩单像铅一样沉重的吸进她的身体。都快没有脸去见母亲了。
“你舍得回来啦,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回家的路了呢。”
“妈妈。”念恩尊敬地叫了她一声。其实有一半是为了接下来的局面能够有个好的印象。
母亲一个转念,反问道:“对了,你这次成绩如何?”
“还是你自己看吧。”
肖珍似乎早已有了不祥之感,手有些哆嗦地拾起成绩单,慢慢打开来。
“噢,天哪!你在做什么?考这么差还好意思拿来。”
“你说过,分数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人要诚实。”
“我……你真是气死我了。去了你爸爸那边,成绩就大幅度下降,是不是你爸爸又做了什么影响你的事?”
母亲总是这样会把事情间接地牵扯到爸爸身上。
“没有。学习不好是自己的因素,跟爸爸没有任何关系。”
“呵!还袒护起他来了。这才半年的时间,你的心就被他彻底的收服了,一心一意只向着他说话。”
“妈妈说的话简直无可理喻。这半年来,爸爸也在努力付出,我们不能睁眼说瞎话。还有,请妈妈不要转移话题,就事论事吧。”
肖珍惊异地望着念恩,奇怪,这转移话题不是正好给她做当箭牌吗,她就这么诚实?
念恩冷静下来,忽然心一惊:“我这是怎么了?好傻,这不是自讨苦头吃了吗。”
“你这什么态度?跟你妈妈还讲什么道理吗,如果你真有这本事还会考这点分数?不自量力。”
念恩酸楚地跑了出去。
黑暗的舞台亮起一束强光,一排身穿白纱裙的少女立于光束的中央。
音乐响起的刹那,黛莎拉着秉诚跑进了会场,他们坐在台下,兴高采烈地为她们鼓掌。
台上,少女们笑容柔美,舞姿轻盈。
舞蹈渐入高潮,少女们翩跹起舞震撼着全场,华丽的灯光下白裙飞舞。
长江大桥。念恩扶住桥边上的灯柱站在了桥墩上,迎着拂面的凉风。忽然,身体战栗,不免有些畏惧。她双手紧紧抱住了灯柱。
“原来在临死之前的感觉是这样子的。”说着,泪水滚滚而流。连她也不清楚这泪意味着什么。
远处一辆汽车缓缓地驶来。
车内,黛莎拿着手机在秉诚的面前晃来晃去,嘴里念念有词:“啊,这个画面好精彩啊,哥,你快看看啊,看看嘛。”
秉诚清楚,手机显示的视屏是他刚刚抱住的一位舞者,被黛莎给拍下来了。
黛莎逗乐秉诚,觉得今天好开心。
秉诚不耐烦地别过脸去,望着窗外擦肩而过的风景。
“哥,你在看什么?”
“黛莎,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秉诚惊慌地挪动了身子。
黛莎不解:“你怎么了?”语音未落,秉诚下车,跨过公路朝那边走过去。
念恩随和风闭上了眼睛,想让整个身体融入空气里。
“这位女生,你可要想开一点。其实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秉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把他所想到的一起都用上。
念恩猛然一惊,怔怔地望着江面泛起的涟漪。心里吃惊:“别人竟然误会自己是要自杀!”
“你快下来吧。”秉诚不厌其烦地劝告。
念恩也从容不迫地:“哦,谢谢你。我不会跳下去的,我的人生还没有起步呢,我只是吹吹风。”
“那也快下来吧,站这么高很危险的。”
“我知道。谢谢你,你先走吧。”
秉诚不想成为令人讨厌的人,便转身离开。
念恩这才回过头来,却连人影子也没见着。“搞什么,哪有这样的人啊,至少也要看着我安全下来才离开,看来只是应付了事的人。”
肖珍思考了良久,蓦然发觉自己的孩子竟然懂得了做人的道理,应该值得高兴,暂且不追究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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