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故事(2)
念恩进来大厅，无意间看见前台的边上安放着一块仪容镜。念恩倒退了两步，回到仪容镜面前，整理刚才草草扎的头发。
秉诚在短时间内找到了允希并带领他参观了南京市中心。两人走累了，在一家咖啡厅闲坐下来。一边品尝香浓的咖啡，一边谈笑。
允希转过脸来欣喜说：“没想到南京这么大……”允希本想说下去，可窗外的风景阻止了他说下去的欲望。
秉诚看见他认真注视风景的模样和父亲一样。
“南京具备丰富的旅游业，南京是我国第三个旅游文化名城。等你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就可以随意去你想去的地方。”
允希突然说：“我看过《南京大屠杀》这本记录，不知道这遗址还在不？”
“当然在，并且还设施了纪念馆，有空就去看看，是值得后人发人深省的。”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工作，其实，我觉得爸的想法不错，你可以先到工商局去工作。”
提到工商局，允希的眼前快速闪过柏蓉英严肃的表情。允希潜意识发觉柏蓉英不太欢迎他的到来。
秉诚感觉气氛冷不防地安静下来，抬头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允希，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哥，我已经有了明确的工作目标，你不用操心。”
“这样啊，那祝你顺利。”
“嗯。”允希故作笑了笑。
念恩下班去了服装店。
“欢迎光临！”服务小姐热情地招待客人。
念恩的目光被店里的各色各样的衣服给吸引了。
“您好，请问小姐你需要哪种的款式？”
“唔，你们店里有职业装吗？我要新款的。”
“有，才上的新款，小西装，很适合职业女性穿的。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谢谢。”
念恩来回试穿了好几套小西装，每件都令她满意。
“小姐，你身材好，正合适穿这些小西装，不如一起都买下吧。”
念恩对着镜子照了照，身上的赘肉早就甩掉了，一时兴奋过头，连连点头：“好吧，这几件我都要了，请帮我包好。”
“好，你请稍等一下。”
念恩穿着一套白色小西装，在试衣镜面前来回照了好几遍。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小姐，包好了。这三件小西装总计是4800块，您请到这边付钱。”
念恩顿时像是被棒头一击，整个头脑嗡嗡作响。
“啊……4800块？”
“是的，小姐。”
念恩如梦初醒，立即返身钻进了更衣室。
服务小姐纳闷地望着更衣室，只听见更衣室传来一阵劈哩啪啦整理东西的声音。
过了十几分钟，更衣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念恩换上原来的衣服，手里提着包，踟蹰不前地站在更衣室门口。
“我下次再来拿衣服，刚刚有个朋友发短信叫我去喝咖啡，所以呢，不好意思，下次……”念恩竭力掩饰脸部上快要溢出来的尴尬，强笑说，“我先走了，拜拜。”说完，笑吟吟地向服务小姐招了招手，随即飞快地跑出了服装店。
服务小姐手里还紧拽着那张刚开的单，手心直冒汗。
念恩跑来大街上，俯身喘着粗气。
“天哪，真是丢死人了，没有钱还敢去名牌店，这下可好了，就差皮没掉下了。”
下班时期，街上车水马龙。
念恩直到现在还能够听到自己咻咻的鼻息声。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街道对面的广告牌。在内心深处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三三两两的轿车疾驰地掠过她的视线，朝前方驶去，这时，她猛然醒悟过来，意识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没有钱的日子，做什么就不顺。工作了，还要等一个月才能得到工资，现在却连一件衣服都买不着。难道脱离了父亲这条经济水源，自己就是一条口渴的小鱼吗？
正在念恩琢磨之际，母亲打来电话。念恩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离开大街。
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挡住了秉诚的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垂直于桌面上。
周华笑吟吟走过来，见他专注地工作，敲敲桌子提醒他：“费检察官，下班的时间了，走了！”
秉诚抬头看他一眼，继续埋头说：“还有一会儿呢，你先走吧。”
周华双手伏在办公桌上，开始喋喋不休：“近年来，各级人民检察院要求坚持‘从严治检’，加强廉政建设，坚决纠正不正之风。话虽是这么说了，可权力胜过一切。我看，这市长寇振明和前任市长寇振标还真是一家人，两兄弟相辅相成，把这市长的宝座可坐得真稳啊。他们惹得人民群众不满，却还照样过得舒适，”说了这么多，周华最想说的是：“所以我们该下班就下班，该吃饭就吃饭，少插手这些跟我们利益撇不上的事。”
秉诚忍辱负重地说：“所以我们要为了人民的利益，必须坚持检察下去。认真查处依法办案，以案谋私、以权谋私等违法违纪行为。到时候，他们的罪状，就算是冰山一角，我们也要追查到底。”
“最快的办法就是去接触人民，从群众那里获得的消息会更多吧。”
秉诚眼前一亮，笑着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到人民群众去。你跟我一块去吧。”
周华满脸荣幸：“那是当然了，我们可是搭档啊。”
“呵呵，我们走吧。”秉诚笑着说。
念恩去了妇联，见了母亲。
“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念恩啊，你都这么大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交男朋友了。”
“啊！”念恩惊讶，“妈，我才工作耶。再说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两手空空，对方会瞧不起我的。”
“等工作了一段时间，你的经济条件会好转的。”
“那倒不见得，我现在连一件喜欢的衣服都买不起，还想着谈恋爱。”
“什么？你身上真的连一分钱也没有吗？”肖珍置疑地问，“不是说实习的时候有一点费用吗，怎么会这样啊？”
念恩感到惭愧，在母亲的面前这样的丢脸。
“妈，竟然你了解到我的实际情况，那就不要干涉我的事了。等我稍有了点点能力再谈感情的事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现在这年头，还是打着门当户对的招牌，你一点经济也没有，嫁条件好的，过去也是人微言轻说不上话。这事我们暂且就不谈了。”
“妈，再等等吧，我会努力的。”说到这里，念恩忽然想起她刚刚还持消沉心态，现在又变得信心十足。
肖珍琢磨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说：“我看你还是到你爸那里去吧，你爸经济条件优越，社交又广，你待在他身边什么好处都有了。也不用天天为衣服的事情而犯愁。你这丫头，就是不知道享福。”
念恩听母亲这么一说，再加上迫于生活的无奈，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了。在她心里很清楚，以前跟在父亲的身边出席过各种盛大的派场，长了不少见识，也风光过。
夜深宁静，书房里的灯光微暗。
费秉诚站在书柜面前翻找资料。
林文岚蹑足走到书房门口，看见秉诚背靠在书柜上，倾斜着身子在看书，只是微暗的灯光让她看不清秉诚的脸庞。
林文岚顺手拧开了大灯，昏暗的书房豁然明亮起来。
费秉诚意识到连忙抬头朝门口这边望过来，看到了林文岚，咧嘴一笑：“阿姨。”
林文岚关切地说：“看书的时候就把灯开大一点，不然会影响视力的。”
“我知道了，阿姨找我有事吗？”
“就是来看看你。允希回家也快一个月了，对这里的环境都还很适应，这都要感谢你，允希有你这么体贴的哥哥是他的福气。”
“阿姨，允希是我的弟弟，我照顾他是理所当然的，以后不要再说这么见外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
“好，我不说了。我这心里就是高兴啊。”
“允希回来了吗？”
“回来了，听他说今天还找到了工作。”
“是吗，那我一会儿过去看看他。阿姨，没什么事，你去休息吧。”
“嗯。哦，记得把灯开大一点。”
“我知道，阿姨请放心。”
秉诚一时觉得好温暖，虽说是阿姨却像母亲一样关爱他，他回味了一会儿，方才转过身继续找资料。在他取下一本书籍的瞬间，一枚硬币滑过他的指尖坠落在地上。
秉诚听到震耳的声音，埋头一看，原来是一枚硬币，弯腰捡了起来，随后又把硬币高高举起，在灯光下观察。
“怎么会有一枚硬币呢？”秉诚心生疑惑。
允希手里拖着毛巾，从浴室走出来。他刚洗过头，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颈子流下来。他走到床边，将毛巾扔在沙发上，随后倒在床上，平躺着。
“唉～今天可真是忙碌的一天啊。不过，工作总算找到了。”允希替自己感到高兴，随即扭过头去，看见了床柜前摆放的照片。透过玻璃，他仿佛看见了念恩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瞬间进入了幻境。
“恩，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他在心里默默念道。
秉诚来到允希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秉诚推门走了进去。允希已经穿好了衣服，看到是哥，欣喜地走过来。
“哥，请坐。”说着，又转身去给秉诚倒水。
秉诚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茶几上摆放着的一本杂志翻阅起来，“听说你找到工作了。”
允希将茶杯递给秉诚，秉诚伸手接过。
“是啊，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翻译顾问，月薪还满意。”
秉诚进一步问：“你来南京也快一个月了，对这里的路线都熟悉了吗？”
“还差强人意吧。”
“慢慢来嘛，待久了就会熟悉。”
“我不急，再说了，我明天就要上班了，走顺了就好了。”
秉诚笑笑，别过脸注视这屋子，突然，他瞥见了床柜上立着的一张相框。
“这是你同学？”秉诚指着床柜上摆放的相框问。
允希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念恩害羞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哦，不是啦。”
秉诚转过脸来看看允希，发觉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开玩笑说：“是大学时的女朋友吗？”
“不是，她很照顾我。”
“是那次你跟我说的那位你倾心已久的女孩吧，能够把照片留下来，想必，你很思念她。”
“嗯，其实，是喜欢她，我就差一步了，却被小小的状况给搅合了。”允希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可能有缘无份吧。”
秉诚对允希的故事产生了好奇，回头定睛看那张相框。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照片上的那位女生有些眼熟，不知不觉就看愣了。
允希稳定了情绪，转过身看秉诚，他见秉诚看着照片出神。
“哥，怎么了？”
秉诚惊醒过来，看了时间有些晚了就迅速起身，说：“哦，没什么，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
“哥晚安。”
“晚安。”
秉诚慢步走在走廊上，回想刚才那张照片。越想越觉得照片上的那位女生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一大早，念恩就起了床。在母亲的再三叮嘱下离开了家门。
肖珍站在窗前，满怀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李念恩渐渐远去。
念恩乘坐公交车前往父亲的住宅。几年没有坐公交车了，她感觉有些不适应。
“哎，老伴，我们去郊外那片林子里去拍照，那里风景可好了。茂密的树林，厚厚的土壤，有泥土的气息。”坐在念恩身旁的一位老大爷对他的老伴说。
“不要啦，我要去公园。”
老大爷微笑着顺从她：“好好，我依你。”
念恩看着身旁坐着的两位老人，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
“树林？”念恩猛然想起了什么。
允希乘着出租车来到公司。神采奕奕的他步入大厅，径直向电梯门口走去。
“这位是我们广告公司新任的一位翻译顾问，费允希先生。大家表示欢迎。”总经理介绍说。
允希恭谨地起身向各位工作人员点头问好：“谢谢各位，初出茅庐，还望各位指点。”
念恩沿着小径走进树林，边走边环顾四周，葳蕤的树枝缠绕在一起略做了编结，此刻，她特别激动，感觉前方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她加快了步子，尽快走到前方。
经过层层树林，眼前为念恩呈现的是一棵高高耸立在阳光下的大树。
“这难道就是？”念恩快步走上去，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枝干，“好茁壮，没想到在这五年的时间里长这么高了。”念恩粲然一笑，突然又怀疑说，“这真的是那棵树吗？”时间过了这么久，她害怕自己记错了。
李建贤和客户一道来到饭店。在饭店门口遇见了正左顾右盼的念恩。
“念恩，你怎么在这里，进来啊。”
念恩听到父亲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顺理成章地叫他一声“爸爸”。
李建贤带领客户步入大厅。念恩尾随在他们身后。
李建贤带着念恩来到办公室。
“你在办公室里等会儿，我和客户谈完就来找你。”
“好，你忙吧。”
李建贤返身去了会议厅。
念恩转身参观办公室。门没有关，服务员端着点心和一杯奶茶走了进来。念恩打量着服务员把点心和奶茶井然有序地摆放在茶几上。
“念恩小姐，你请慢用。有什么事请吩咐我。”
念恩笑笑说：“谢谢你。”
“应该的。”服务员恭敬地退离了办公室。
李建贤开完会就径自去了办公室。
念恩看着忙碌的父亲匆匆赶来办公室，连忙起身把沏好的茶搁在他面前。
李建贤口非常渴，端上杯子就畅饮下去，待父亲休息了片时，念恩才开口说话。
“爸爸，我有个事要问你。”
李建贤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白烟。“什么，你说。”
“就是在高中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见了那位费局长，你还记得吗？”
“费局长？”李建贤左思右想了一会，猛然开悟，“哦，是那位工商局的局长，你怎么提起他了？”
“你知道有关他儿子的消息吗？”
“他儿子？谁啊？”
“就是你常夸的那位，费秉诚。”
“哦，知道啊。我和他舅舅有十年的交情了。对了，我们昨晚还在一起吃晚饭，听说他这位侄子是检察官，是他们家的骄傲啊。”
“检察官？那他是在北京还是在南京？”
“说来怪可惜的，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待在北京的，可他却选择了南京。他舅舅和他家人都为他感到可惜呢。”
“他在南京，那么……”念恩喜形于色。
李建贤对李念恩的兴奋感到惊异：“你和他很熟悉吗？”
念恩扼住兴奋，矜持地回答：“哦，见过几次面。”
李建贤对刚才的话题没有做过多的猜测，继续问：“你今天来就是为这件事？”
“啊？”念恩这才意识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钱，没想到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建贤发愣地望着念恩，对她善变的举动丝毫不解。
念恩举目看了父亲一眼，又把头埋下去。稍稍犹豫了一会，手一时不知搁放干脆就把衣角给拽住。“爸爸，我……”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开口说话就紧张起来了。
李建贤定睛看着念恩，试图从她的眼神里找出答案。
念恩左顾右盼，迟疑着不肯开口。当她挪回目光和李建贤的目光相撞，她慌手慌脚地站起身来，坚决地：“爸爸，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掉头就走。
李建贤张口望着念恩迅速离去的背影。
念恩提着包不容喘息地向楼下跑去。
“我怎么了，跟爸爸谈钱很丢脸吗？”念恩琢磨着她认为可笑的举动，“我是他的女儿，为什么总是会这样不好意思呢？”
天黑白蒙蒙，雾气浓厚。秋风像霜刷在念恩红润的肌肤上。
念恩轻轻推开门，肖珍就凑了上来。“念恩，你爸爸叫人来送给你一张信用卡。”
“信用卡？”念恩惊疑道，“不，妈妈，我没有向爸爸提出钱的要求。”
肖珍立即反驳她：“你当我没用过是不是，这真的是信用卡。不信，你瞧瞧。”
念恩半信半疑地接过来一看，惊讶道：“真的是耶。”
肖珍逮着机会循循善诱：“你呀，这次可不能像以往那样把得来的钱又给退回去，就算你发过誓不再用你爸的钱，可再怎么固执，人总是要生活的，不要总跟你爸的事过不去。把你爸的感情事就暂且搁一边，安安心心地过你的生活。”
念恩细想临走时有没有留下可疑的迹象，为何父亲会送来信用卡呢。
肖珍突然说：“你每次拒绝的钱你爸又偷偷地给了我，你以为，你没有钱也照样可以过日子吗，”接着又沮丧地说，“要怪就怪我没有能力照顾你的生活，一个月的收入就够自己开销。”
念恩一听到这句令她辛酸的话，转过身，“妈，你在说什么呢，你这样说，我这心头难过，身上感觉肩负着重担。”
“好了，不说了。我出去散步，饭菜给你搁微波炉里，你热一热再吃。我走了。”肖珍匆匆走到门口换好了鞋，之后把门带上。
念恩听到关门的声音，心怦怦直跳，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时仿佛有什么东西靠近她的身旁，使她感到压抑，感觉透不过气来了。
转眼快过去一年了。冬天过了将近一半，南京的温度依然没有转变，非常的寒冷。
街上，摩肩接踵的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衣一个劲地往家里赶。
念恩隔着车窗注视街上的行人。
李建贤亲自开车去机场接李念诗回家。念恩坐在父亲的身旁，打量着他，发觉他今天格外的开心。
今天机场来往的乘客和迎接亲人归来的家属特别多。
李念诗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箱款步走到出口，伸长脖子四处打望。
机场门外，一辆轿车靠边停放。秉诚走下车来，为二叔和二婶打开车门。费祥和和邱瑾雯知道女儿今天回来心情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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