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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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把窗户稍微拉开一条缝儿，凭借风系魔法师对空气震动的敏感，便可以听到巷子里的对话。
那个被环重家族守卫押着的女人，见到上位者便惊恐地求饶：“环、环重大人……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其中一个黑衣守卫恭敬地禀报：“大人，此人和死者有恋人关系，凭借这个身份做走私药品的生意，在她家里我们查获了干制大丽春叶。”
而另一个守卫却有些犹豫地补充道：“但是……她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并没有作案动机。死者是医生，又是草系魔法师……不太可能轻易被外行人毒死。”
环重乐英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那女人面前，伸出了那只戴着红宝石护甲的手。
那嫌犯惊恐万分，拼命躲避着，却被两个守卫强行押着按到环重乐英身前。
戴着护甲的手指按住了那嫌犯的额头，只过去了一秒，她便收回了手。而那个可怜的女人像是被抽尽了筋骨般瘫倒在地上，已然昏迷了过去。
环重乐英只是平淡地说：“不是她。”
两个黑衣守卫连忙鞠躬道歉：“属下失职了。”
而就在此时，黑色的车厢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很轻的声音，以毫不介意的语气说道：“算了吧，不过是死了个庸医罢了。”
两个守卫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半跪下行礼：“家主大人。”
没想到那个轻轻柔柔的男人的声音，竟然是来自那位极少露面的环重家主。
而那车厢里的人也没有搭理两个守卫，只是对环重乐英说道：“快走吧，不是说好了一起去黎明广场么？我可好久都没出过门了。”
环重乐英示意两个守卫起来，却稍微抬头，目光正好与楼上的新月相对。只是一刹那，却吓得新月后背发凉。
不过这位环重乐英大人毕竟是她的上司——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新月还是整了一下儿自己的衣服，打开窗户用风藤蔓拉着自己跳到地面上，向这位环重乐英大人行礼：“大人，贵安。”
积了一层雪的地面很冷。
其中一个守卫介绍道：“她是镇上的医生——另一个医生，魏新月。”
镇上注册的魔法医生都隶属于环重家族，不过这些纷繁琐事，从来也不是上位者会关注的。
“另一个庸医。”车厢里的环重家主有点儿不耐烦地说。
环重乐英没有对新月读心，只是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她重新回到飞马车的车厢里，黑色的飞马车前面又出现了一个火元素传送法阵，而后便在这安静的巷子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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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连忙走过去查看那晕倒的女人的情况。
“没事儿的，魏医生。”其中一个黑衣守卫是认识她的，虽然新月对他没有印象了，“环重大人只是对她用了一下儿读心术。”
新月摸到那女人的呼吸没有问题，脉搏也很正常，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魔力强大的魔法师才能够施展读心术，而如果读心术不加控制，魔力过强的魔法师在读心的时候，会对读心对象的意识造成巨大的冲击。
新月用风藤蔓抬起那晕倒的女人，把她送回了旁边公寓楼的楼道里，以免她在外面体温过低。
而后新月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个认识她的守卫回答道：“就是那个陈邻安医生，昨天夜里被发现在家里死了。因为他血液里检测出了大丽春的成分，我们才怀疑是他女朋友杀的。”
新月颇为惊讶，陈邻安她是认识的。镇上的魔法师本就不多，当医生的魔法师就更是稀少，只是那个陈医生和她不熟，也就是泛泛之交罢了。
像是新月这样经常去偏远地区巡诊的医生，是不被镇上的同行认同的。有钱才能看得起魔法医生，而同行们赚着富人的钱，也都成了富人，自然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新月作为风系魔法师医生，却还一直“维持”着工薪阶层的生活水平。
可就算只是泛泛之交，新月也没料到那个陈医生会突然死了。这实在匪夷所思，她也没听说过陈医生近期有什么误诊的病例或者医疗事故，谁会去杀一个专业水平很不错的魔法医生？
要说情杀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乐英大人已经对那陈医生的女朋友读心，确认不是她杀的了。上位者没有必要包庇那个女人，这一点倒不用怀疑。
此时另一个守卫有些犹豫地说：“倒也不能排除……是陈医生自己吸多了大丽春。毕竟我们找到记录，他这个女朋友经常给他送烟。邻居也说，这俩人一个周末就能抽掉一斤多的烟叶。”
这种说法看似有道理，但实际上不太可能是事实。普通人吸了大量掺大丽春的烟叶，可能真的会因为呼吸麻痹致死，但以草系魔法师的代谢恢复能力，正常抽烟是不可能被毒死的。
“行了，别说了。”认识新月的守卫拍了拍他的同事，这些案情的细节不便透露给无关人士，“总之……魏医生你也知道，大丽春这玩意儿本质上是毒药，少量怡情大量伤身，因此环重大人才要严格控制大丽春的买卖。我们得去调查陈医生生前医治过的病人了，先走一步。”
看着两个黑衣守卫消失在传送法阵中，新月也不禁有些担忧。如果因此大丽春限制变得更为严格，她自己种植大丽春提取麻醉药，想必也会不再安全。
但是在找到更便宜的麻醉剂之前，她去乡村巡诊还是要用到大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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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的死让新月有点儿惴惴不安，然而第二天这跟案子便有了结果，还上了当日晨报的头版。
那个陈邻安医生，竟然是被镇上另一个医生所杀。
报纸上说杀人者叫王悯心，和陈邻安一样也是一名草系魔法天赋的医生，和他还是曾经的同学。因为是同学加同行，医术水平也不相上下，但王悯心近几年总是不如陈邻安赚得多，长期的病人也被他“勾搭”走了好几个，因此心生怨恨才下此毒手。
在普通人的警察上门调查时，这个王悯心攻击了警察试图逃走，一名警察因此丧命，幸好之后赶来的环重家族守卫按住了她。面对比她力量更强的魔法师，王悯心大概是知道自己无路可走，干脆地招供了毒杀陈邻安的全过程。
而王悯心被魔法师行会逮捕，镇上损失了两名魔法医生，新月的重要性一下儿就凸显了。
还在冬假期间，就有好些陈医生和王医生之前的病人上门来拜访新月，给她带了名贵的礼物，以求跟之后长期合作的医生搞好关系。
对于这些有钱人的礼物，新月自然是欣然接受。当然她也会尽心地保护这些富有病人的健康，毕竟她是医生，病人无论有没有钱，也都是她的病人。
至于她接手了原先陈医生和王医生的病人，就没有时间去乡村巡诊了——新月明白，这也就是暂时的事情。
毕竟她当了几十年的医生，完全清楚魔法师行会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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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冬假即将结束的时候，医生杀人案的判决结果也出来了。王悯心只是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三年缓刑。
也就是说，正好在冬假结束之后，她就能从看守所出来继续接诊了。
比起案件侦破时登上报纸头条，判决结果只是在第二页占了一小块儿地方。看来大家也对此并不怎么关心。
倒是在新月吃早餐时，站在一旁给她倒茶的小男仆好奇了一下儿：“那个，主人……为什么杀人才判了两年呀？”
对于魔法师行会这样光明正大的偏袒，新月身为魔法师也不禁觉得羞愧。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但凡是懂点儿人情世故便会知道，魔法师犯案是很难定罪的。如果是魔法师杀了普通人，那多半儿会被认定为“意外事故”。而王悯心是杀了同为魔法师的陈邻安，因此才会被“酌情”判了两年。又因为镇上需要医生，还给了缓刑。
她只能从好的一面稍微解释道：“王医生么……她毕竟是医生，镇上的人们需要医生。而且她又是……积极认罪，这确实是可以减刑的。”
这说法感觉还是很让人难以接受，新月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评论文章。里面有一种观点认为，之前出现的数起和大丽春有关的意外死亡案，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陈医生和他女朋友非法走私药品。因此王医生把他杀了，属于是为民除害。
虽然这不是魔法师行会官方给出的理由，但确实有几分道理，于是新月也这么对她家小男仆讲了。
似梦听过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大概是被魔法师的世界里这样不公平的现状震惊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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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没有再登上报纸的是，在得到判决结果的第二天夜里，也是重获自由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王悯心在看守所里服毒自尽了。
因为没有检查出犯人携带的药品，看守所的警卫受到了处罚。王悯心的死讯没有对外公布，魔法师行会声称她移居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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