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暴风雨前总是歌舞升平

能够连接狂欢的，通常并不是直接完蛋。
  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总是一片风平浪静，又或是歌舞升平一样。
  在温水里煮久了的青蛙，已经不会感到不适了。
  它甚至会开始享受温水带给它那熟悉又温暖的感觉，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
  而我，就是这只青蛙，呱~呱~
  你说在井底看天那只青蛙会觉得无助、可怜、被束缚、被欺骗、被捆绑、被限制吗？
  当然不会，因为它根本就对一切一无所知。
  它根本就不知道它在井里。
  它以为它拥有的就是完美的整个世界。
  我已经成功的度过了那个，看到股票涨就焦虑，涨幅越大焦虑越深的阶段了。
  我已经完全适应了，适应了现在这个大干快上，快进快出，重锤敲响木的节奏。而且，我经常会因为我的智慧完美踩点儿，而感到骄傲自豪。
  我每日的选择很单一，就是进进出出，长袖善舞，在市场里舞着我自己认为绝妙的舞姿。
  就是舞着，没有计划，没有算计，甚至没有考虑成本。
  我依旧，在我那朝九晚五的“神仙PLUS”版工作里，怡然自得。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接的项目越来越少，我手下的人干的项目越来越多。
  原来，现在他们已经可以独立完成项目了，只是偶尔会遇到一些复杂的问题，也会通过各种询问我或者其他行业从业者来解决，从而保障推进项目的顺利进行。
  后来，他们都纷纷另起炉灶，组建新的项目小组。
  是啊，勤劳的人和努力的人一起搭伙，总是那么的其乐融融，那么的前途无量。
  大家干得很明显的红红火火，欣欣向荣。
  随后，公司极大力度改革了薪金制度。
  为了激励公司人员，工作的薪金变成了基本工资加项目提成的结算方式，一种更加符合市场经济的成果分享方式，既有效果，又有激励。
  其实，这也说明，实体经济还是稳步市场化，更合理，更长青，更持续。
  可怕的是，我现在手里的项目，已经寥寥无几，我的收入根本上不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做的项目体量难度在下降，项目运营规模在减小。
  也可能是我躲项目躲得多了，项目自然也开始躲我，自己就开始寻找自己新的归宿吧。
  对于工作，我早已，变成了木头人。
  而且，是我自己选择的。
  对于工作，变成这个局面，其实是背离了我的初衷的。
  原本，对于这个工作，我觉得是上天命运的安排，我们有很深的缘分，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我曾把它当做自己的事业在做，我希望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所以，在表面看起来再春风得意，工作再平平无奇的时候，我都从来没想过不做这份工作，不论我的经济来源于哪里，工作始终在我内心，都由它固定的位置。
  再疯癫的时候，我也不会全职干豪赌。
  从内心来讲，我很尊重这份工作。
  可我也不知道这一切起源于哪里。
  可惜。
  现在不仅自我价值实现不了，连工资都实现不了超越状态。
  这些我自己都深深的了解，知道，明白。
  选择就是会像这样。
  有所得，必有所失。
  在公司每天我依旧摸鱼。
  每天，我还是日常复盘，工作量在不断加大，观察范围在不断扩宽。
  我的时间精力金钱被这个可怕的赌局占满了，没有一丝一毫缝隙，留给我去实现不同的价值，不一样的人生。
  我成了时间的奴隶。
  而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剥削我，压榨我。
  无意义的剥削我，无感情的压榨我。
  何以解忧，唯有付出。
  但现在，我已经看不出任何问题，也捕获不了任何不稳定信号了。
  当交易已经变成买大小，买什么都能赢，单单只是赢多赢少的问题罢了，你就会丧失对这些问题的理智思考。
  你会开始追求赢更多，赢更大。
  你会变得不去思考会不会输。
  你会变得根本不去考虑输会给你带来什么。
  可怕的是，每天上涨在我的心里已经变成理所应当。
  更可怕的是，每天上涨日日增幅，在活跃在这个市场的人心里已经变成理所当然。
  我记得那时候的具体时间，好像是2015年的五月底。
  市场在一片歌舞升平里日日新高。
  已经没有人在乎，狂欢过后那偶尔出现的失重感了，在这个交易市场跳舞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我投入，又敬业。
  甚至开始考虑技巧问题，想跳更多舞，想得更高分。
  追求更多，永远是人类的天性。
  市场里所谓的专家、证券分析师  、证券专业投资人、机构发言人、公募基金管理人、私募基金管理人等等，形形色色，不分类别，统统看好后市上涨。
  当时，有实力强劲的上市公司，发了季度半年度业绩预告，配合行业分析师的背书，一些市场理智派保守派也纷纷更改自己的看法，变得激进起来。认为后市动能强劲，有业绩作为后盾支撑后市行情。

  市场情绪，被再度点燃。
  在一场豪赌的盘子里，同时盘子又足够大，吸引的人又足够多，真的会被风口，推得节节升高。
  几乎市场情绪完全趋同了。
  这就好比，一个童话故事太美好，所有人都被说服了。
  王子和公主最后一定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美女和野兽苏醒过来的王子会幸福到永久；
  白雪公主再也不会遇到任何问题，她就该拥有最好的。
  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反对，没有对立面的声音。
  日子一天天在过，正向的声音越来越大，反向的声音渐渐消失。
  一些以前市场评议上有名的名嘴评论也变了。
  他们开始改变自己的判断，开始认同。
  因为每一天那些反面的声音都在被现实打脸，
  被金钱收益和散户们打脸，甚至出现各种讥讽、谩骂、嘲笑。
  这个很好理解，当你对一件人事物上头的时候，任何人说一句反对声音，你都会觉得这就是故意的，纯纯唱反调，纯纯看不得你好。
  反面的声音就这样，被一点一点吞噬着，直到完全吞没。
  想想看，这种情况出现在这么大体量的市场交易上，是尤其可怕的。
  每天都有新人入场，每天都有新的歌舞火爆登场。
  所有人都是局中人，没有看客，都入场跳舞。
  越跳越疯狂，越舞越上头。
  一句老话说的好。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那好吧，
  那，就让我们欢迎我的朋友，
  欢迎来到股海沉浮歌舞剧的下半场。
  也许已经是尾声了，
  很快就会落幕散场。
  可谁又知道那一天，
  是哪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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