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45
严清又在心底补了一句:那是不是做偶像的,都瞧不起blues呢。
唉,一看到blues身处这样的处境,挨到这一天,牺牲自己的尊严,还没有解散,严清就觉得难过。
要换做他,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在顶端时急流勇退,没错,就在九年前的那个颁奖典礼上,宣布退出演艺圈,就没有后面那些恶心的事。
如果真的那样,说不定自己现在早成家立业,老婆儿子热炕头了,走向人生巅峰了。
就是啊,费什么劲呢,往上拼什么呢,撞什么呢?!
非要挨到最后一个爱你的人都要放弃你,非要撞到头破血流,流干最后一滴血?!
清醒点吧,年轻人。
作为过来人,衷心地告诫各位,千万不要做傻事,还做一辈子。
blues上台了。
那几个歇够了正要走的人,闻声看向台上,叽叽喳喳议论了几句。
因为广场空了出来,即便是很小的声音,也会产生回声,而且台上的他们正在调试乐器,空间静的出奇。
连严清也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虽然他们好像也意识到了,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这谁啊?”
“哦,好像是过气偶像,咱们走吧,待会不好打车了。”
“怎么还没解散,浪费大家的时间。”
“哎哟,我还没歇够呢,要不再听听?再听一首再走?”
“恩,那就再听一首吧。”
可是他们并没有面朝舞台,而是依然自说自话,嚼着零食,相互说笑,仿佛是在饭店吃饭,而舞台上的不是真人,而是有些让人嫌弃的背景音乐。
严清觉得难为情,如果可以,他真想阻止这场表演。
他觉得,如果是真心爱blues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偶像遭受这样的羞辱呢?
试想,视若神明的偶像,要眼看着他一点点坠落,和那些作品没有任何品质的人一起同台,被那些自以为是,根本还没了解就急于否定的垃圾观众无视,嫌弃。
换一种可能不太恰当,但是能充分表现粉丝心情的说法就是,你能想象刘德华去乡下走穴,给人伴唱的场景吗?
blues当然比不上刘德华,blues给华哥提鞋都不配,只是说blues虽然是个糊的不能再糊的破团,可是在blues粉丝心中,那些真正爱着,并努力付出,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他们,如晓梨这样的人心中,也算是独一无二,不可亵渎的存在。
要让粉丝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分明是硬生生地撕扯开他们诚挚热烈的心脏,撕成碎片。
连严清这个假粉丝都不忍心继续观看下去了。
他看向旁边的晓雪他们,他们似乎无视外在的一切,不管人多人少,正如他们所说,哪里只要有他们的偶像,哪里就是星光大道。他们脸上依旧绽放着纯洁美好的笑容,热情的如同太阳,让人只要一看见,就充满了力量。
这是多么强大的粉丝啊,拥有着比他们偶像还要强大的心脏。
严清一下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也小看了他们。
他看着他们像打了鸡血一样,明明刚进来的时候都累得举不动牌子,现在却恨不得将灯牌举到天花板,他们是那样期待着接下来的表演,那样的心无旁骛,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表达着对blues的喜欢。
专属于小孩子的一种,直接,霸道又浓烈的喜欢。
严清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心里暖暖的,笑了,可是又像是要哭。
完了,年纪大了,太爱多愁善感了。
他也获得了力量,没错啊,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事情,弄那么复杂干什么。
他错了,所有的大人都错了。尤其是爱自以为是,窝窝囊囊,胆小怕事的大人都错了。
他们考虑的太多,计较的太多,太在乎得失,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那个无论如何都不该被隐瞒或压抑的大事,那就是爱啊。
单单喜欢这一个理由,就可以冲破一切阻碍,何必浪费时间去关注别的人和事,趁着时间正好,好好的,认真的,表达自己的喜欢,不就够了。
瞬间,他觉得轻盈又充满力量,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要明白,这对于一个早已被社会,人情世故轮番暴虐的,又一无所有,正处在人生低谷的,还自命不凡,超级自负的大高个子严清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他之前好不容易将自己封闭,清空,恢复出厂设置。只为别再被那些脏人脏事污染玷污了他干净的灵魂。
那是他一点一点清理出来的,如果把他的精神世界比喻成一间房间,那不久之前还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干净的连个灰尘都没有。
严清无数次坚定地想着,要抱着这样的房间,保持这样的纯净,直至死去,直至终老。
好,现在清空了,被迫重新回来,反倒更加敏锐了。所有的东西,包括情感,都像是暴风一样的灌入他的精神世界。
他常常共情到认为自己病了,怎么这么矫情,怎么这么自作多情,怎么想的这样多。
他以为他是闲人,是过客,是微不足道,下一秒就会被人遗忘的背景板,谁知他常常泪流满面,连他自己也惊奇,病了,疯了,肯定是病了,疯了。
沸腾,沸腾,每滴鲜血都在激动地冒泡。他们的喜欢,他感同身受,终于,无法抑制地呐喊出声:“我喜欢你!”带着少年时紧张羞涩的颤抖。
?!!!
现场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看向严清。
严清低下头,心想,完了,不知道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只是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浑身燥热,脚却动不了。胳膊终于恢复了知觉,酸麻的厉害,像是无数只蚂蚁在爬。其实,心里也有好多蚂蚁,上蹿下跳。
他瞥见眼前的那个人,白色的球鞋,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白色的阔腿裤,长长的盖在鞋上,只露出半只脚,长长的黑色电线在地上拖着,直到他跟前。
同样白色的,没有发出声音来时,严清分不清那是个吉他还是贝斯,总之很好看,白白净净的,反着光,太光滑了,像是精心擦拭过无数遍,像月亮一样,不对,还是像白玉吧,月亮那么疙里疙瘩的,才不是。
没错,像白玉,很有质感,太光滑了,以至于可以当镜子,可是倒映在上面的那个人为啥那么颤颤巍巍,还红彤彤的呢,真难看,像个丑八怪。
诶,等等,那该不会,该不会是-
几乎是同一秒,严清意识到映在乐器表面那个红彤彤的丑八怪就是自己时,已经蹲下的高柏伸出了手,盖在严清软乎乎,毛躁躁,发烫的脑袋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下,又极尽温柔地说:“我知道,可是签名要等表演结束哦~”
声音像月光一样,凉凉的,闪耀着光芒淌进严清火红的耳朵里,也淌进他沸腾的心间,将那些不安分又狂躁的蚂蚁,净化驯服。
严清触电一般,本能地站直了腰,这一挺直,猛地一高,恰要撞上高柏的鼻梁,幸亏高柏躲闪及时,才没有受伤。
不过这一下,两个人都回过神来。
严清难为情地将头撇向一边,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再走,更是有理说不清,说了也白说,且八成会越描越黑。
高柏收回手,站起身,回到应该的位置,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表演进入了倒计时,那微微发烫,仿佛蒸腾着热气的触感,此时让高柏的指尖发麻干涩,平常这个时候,他是要擦手的,用消毒湿巾反复擦拭几遍。
可以假装擦拭琴弦再借机擦手,可是表演开始了,算了,就这样吧,熬过这一场再说。
指尖微妙的感觉在一点一点消失,像是春风吹落的海棠,落了一地,沾了一地,粉粉嫩嫩的,细碎柔软的,又一阵风,一片片,一张张,顺着空气飞走了,飘远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唱着他们的歌,看着那些细小若尘埃的花瓣,片片翻飞向遥远的黑暗,干净的琴弦清除安抚着指尖,他在一秒失落后,彻底地投入表演。
第一首歌,是以乐队的形式进行的演唱,没有浮夸的动作,也没有唱破音。
这是他们上一张专辑里的一手还算卖好的歌曲,但是现在听起来,太中规中矩了,听完都不知道唱了些什么,是那种听过就会忘的歌。
无论旋律还是歌词都毫无可取之处,在发行当时可以畅销,可以说是极其幸运的,搁在现在,恐怕连发行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四人的演唱,没有让人惊艳的音色,也没有飙高音,也没有特意炫技,就还是中规中矩。
至于四人的演奏,可以看得出来,乐器们都是摆设,没有多少技巧,并没有给乐器配备专门的话筒,完全就是装个样子。
这样的表演,果真是靠着blues多年来的虚名,还有东乐这个靠山,才能换来压轴的表演机会。
说的更加现实一些,那就是,这样的实力,到livehouse表演,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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