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你知我知他不知

“不必花时间修复了，现在就拿出来给我看看。”萨拉查一眼洞悉店主的小心思。

        博克干笑，一幅听不懂的样子，“您在说什么呢，诚信做生意，我干不来欺骗顾客的活。另一张壁毯确实不在店内，保存程度也很好，只比面前这张差一点儿。”

        “这种毫无魔法的麻瓜制品，你难道想卖很高的价钱吗？你收购的时候才用多少钱。坐地起价的话，我没看出你的诚意来。”萨拉查接着说。

        “不不不！”博克把壁毯取下来，从怀里掏出魔法放大镜，“您看看这工艺，这是绝世无双的艺术品啊！我相信如果您喜欢的话，多贵的价格都不足以衡量！”

        萨拉查轻笑，“我说错了，没想到并不能算毫无魔法。这、这里、这儿，都用魔法修补了。”随着萨拉查手指点过，那些地方的魔法丝线都自动松散开，摊在毯面上闪着不符合羊毛质感的光。

        博克脸色唰地青了，他强颜欢笑，“您这，也不必拆穿我不是。您稍等，我去仓库把另一件拿出来。”他健步如飞地走进柜台后的门，生怕这桩生意没得做。

        萨拉查低着头看面前的壁毯，他轻抚着中央妇人的脸，神情是一贯的温柔。罗伊纳走之前毁掉了所有存在的画像，但他们俩都没想到还能有挂毯记录着她件件的生活。

        “来了来了！”博克嘭地撞开门，“先生，请站过来点。”他松开一卷厚重的毯子，毯子漂浮在空中缓缓展开。

        博克确实夸下了海口。第二张毯子完全不同前一张的精致秀美，风格是简朴的线条。场面是宏大，但不足以让人惊叹，严苛地说这分明是简陋，毁坏的程度也严重得多，遍布被老鼠和爬虫咬出的坑洞。

        画幅上边和下边都用丝线勾勒出条栏，编织着日月星辰和几何图案，代表着穹顶和土地。

        毯子上空白的地方远比绣线多，但绣出了举办婚礼的宫殿的柱子与蜡烛，还有用金线绣的短短一行古诺尔斯文，虽然有些字母被虫蛀空，但依稀能看出意思，翻译成现代能懂的话就是：蜜酒厅，又可以译作黄金宫殿，是指英雄武士宴会饮酒的地方。在宫殿名下就是两个主人公，男主角一脸幸福地注视着正在受礼的女主角。

        女主角恬静地低着头接受长辈的教诲，她在矮一阶的楼梯上，一个头戴王冠的中年女人举起方形的黄金冠冕正要为她戴上。她的头发被一镶满宝石的环形冠冕与头纱束在身后，她套着浅金色的修身罩裙，裙摆绣着精致的拜占庭风格的方形几何图案，内穿白色小灯笼袖连衣裙，露出微膨的灯笼袖和垂感的白色裙边，双手捧着一束白色花瓣明黄花蕊的木春菊花束。

        因为画面需要容纳的人太多，无法保证每个人的面容都能仔细地绣得清晰。人们簇拥着画面中央的一对新人，受工艺限制，大多宾客的衣物并不精细，但每个人的神态都惟妙惟肖，各式各样的笑，或真情或假意，足见这也是花了心思的作品。

        “怎么样，先生？即使毁坏严重，这张挂毯的场景远比前一张大气。光重量和尺寸就是两倍之多。”博克打量着萨拉查的脸色。

        萨拉查看到固定头纱的环形冠冕，忽然明白罗伊纳回到霍格沃茨后摔东西的原因——忽略鹰的元素，两顶冠冕轮廓确实很相似。

        “说说看你的价格。”萨拉查收回目光。

        “这样吧……”博克说道，“并不想蒙骗您，原价要两百金加隆一幅，现在考虑毁坏程度给您一个折扣，但您也毁坏了我的修补，两张毯子一口价一百五金加隆。您意下如何？”

        萨拉查被古董店的狮子大张口逗笑，想他们没和赫尔加结伴同行时，要戈德里克这种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讲价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得自己上。“店主先生，你收这毯子的价格估计是用银西可计价的吧？现在翻了百倍不止，是一笔好买卖。”

        博克厚脸皮地笑着，露出黄色的牙齿，“您这话可不对，这并不是我收的，是家藏宝物，让我卖给您我内心一万个不舍。刚刚也说了，到现在已有千年的历史。我就算卖给麻瓜，麻瓜当无价之宝，我用麻瓜货币换成金加隆都不止这个价了。”

        “用魔法修补的物件可不合适再流入麻瓜世界了。”萨拉查说，“那你还是留在店里做装饰吧。”

        “先生！您满意的价格是多少，我忍痛割爱了。”博克急道。

        萨拉查比了个数字。博克连退几步，“不、不、不。这价砍得太狠了。”他自言自语，卷起毯子。

        “这个价格就算放在你店内其他黑魔法物品身上也并不算低了，这是我的诚意。看来你还有更好的买家，那只能不欢而散了。”萨拉查平淡地说。

        “留步留步……再多一倍，那便成交了！”博克喊道。

        萨拉查嗤笑，“那就再加个十，你的诚意我一点都没看到。”他拉动门，门轴连着的铃铛直响。

        “行行行！”博克高喊，“先生，再加五个点吧。我已经完全亏本了！全当生意人爱交朋友了。”

        萨拉查顺利买下两件毯子，博克甚至帮他扎好，放进了一个长方木盒里。第一张轻薄得多，厚度是第二张的一半。

        萨拉查走上一段转弯阶梯，穿过一道窄小的门，离开翻倒巷。而手上的方盒，在他走进一段阴影里的时候，就已经被魔咒分裂成粉末，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无。萨拉查去古灵阁取了些钱，拐进对角巷深处的一家定制服装店。

        身在霍格沃茨的罗伊纳完全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让她最不愿意给他看见的人直接看到了毯子。

        她从拉文克劳塔找学长借了套衣服交给雷古勒斯。

        “这是？”

        “穿上它，结识一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反正你的样子，依旧是寻常七年级的模样。不过你要小心避开教授们。”罗伊纳从口袋拿出那份带照片的随行名单，撕下其中一个人的照片递给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看了看照片，要不是照片上的人他眨了下眼，简直怀疑这个人把活动的照片拍成了麻瓜世界静止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很白，有着深色的头发和浓密的眉毛，盯着镜头有一种压迫感，一看就是东欧血统。“他是……”雷格勒斯看到照片下面的名字和姓氏，“多洛霍夫的亲戚吗？”

        “是的。他们是叔侄关系。”罗伊纳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去了解他对多洛霍夫的态度——还有他的家庭。虽然我不介意你把拉文克劳的院徽变回你熟悉的斯莱特林院徽，但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和斯莱特林每日一起用餐，似乎会露馅。”

        “除了用餐时间，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大多数学生好像很少离开马车。”雷古勒斯说。

        “对，如果没有机会，圣诞舞会似乎是个好时机。这件事我并不急，你抽时间完成就好。还有一件事……让克利切帮我去斯拉格霍恩家偷件东西，卢修斯没有解决完。”罗伊纳说。

        雷古勒斯应道，“行……不过，其实或许有几张没有你呢？”

        “我要确认了才行。对了——你，不，没什么。你走吧。我还得去猫头鹰棚一趟。”

        等雷古勒斯离开后，罗伊纳撑着额角说不出话。她最近出现了一些问题，而她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消耗的时间远比她预估的快。

        “你怎么了吗？”一道婉转的女声问道。

        罗伊纳抬眼，是刚准备答题进门的秋·张。“没事，谢谢关心，我只是有点头晕。”

        “或许是感冒了，你得去校医院找庞弗雷夫人拿些提神药水。平时注意保暖，”她关切地说。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门浮现出一行字：请说出爱情魔药的历史。

        “唔……19世纪初，由拉文克劳学院毕业的拉弗恩·德·蒙莫朗西女士发明了多种爱情魔药，这应当是最准确的记载。”秋·张有些苦恼地回答。

        门将回答印上木板，但银色的字闪了闪，并未完全消失。

        “蒙莫朗西曾说，她成就的一半感谢祖先的笔记。她是德鲁伊宗教的后人，爱情魔药起源于沼泽密布的爱尔兰，诞生于水生和半水生植物。”罗伊纳帮她补了一句。

        木门将答案吸收，公共休息室的门轰然打开。

        “多谢！”秋·张叹道。

        罗伊纳对秋·张温柔地笑了笑，离开平台。

        当公共休息室的大门消失在罗伊纳背后，罗伊纳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塔壁上燃烧的蜡烛光微弱地落在半张脸上，忽明忽暗的烛火让她的面庞显得阴晴不定。她听完巴罗诉说的故事后，对德鲁伊的印象跌到谷底。

        她是没什么立场要求萨拉查为自己守身，但不代表她乐意萨拉查被别人以欺骗的方式算计，还是借用了她去算计萨拉查。

        来到千年后的霍格沃茨，她逃避聆听她死后萨拉查的生活，是不想听到萨拉查有了第二个爱人和他们恩恩爱爱的甜蜜日子。可若是并没拥有第二段爱情呢——罗伊纳更加自责，她无法面对没有萨拉查的世界，短短十多年就受不了，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仿佛完成任务一般等到艾琳成年才离开的？

        她不想欺骗萨尔，但是她更不想让他第二次面临自己的先走一步。毫无征兆总比提前悲伤好，短促地痛和长久地提心吊胆地痛，那她替萨拉查选择前者。

        一只灰色的猫头鹰见罗伊纳到来，扑腾进她的怀里。罗伊纳解开猫头鹰爪子的信件：

        亲爱的瑞文小姐，

        日安！我已收到您的预约，今晚十一点在店恭候您的到来。愿为您献上完美的服务！

        祝好。

        您忠诚的，脱凡高级服装店

        前路不明，那就先留下一次美好的圣诞节。

        罗伊纳顺着猫头鹰的羽毛，薄得能看见血管经络的几处皮肤下，银光涓微，并不是寻常人的蓝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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