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暑期
第一百零一章
叮——咻！
一枚银色的货币翻转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入水池之中，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魔法部的正厅人来人往，形态各异的巫师穿梭而过步履匆匆，走出走入壁炉或是老式电梯。他们并不会注意一位孤身站在喷泉前许愿的未成年女巫。
因为正是下班时分。
巫师们忙着踩点下班，或者加班——这样就更没有空理会。
罗伊纳淡淡望着水池的波澜，水面倒映着壁钟，今天下班时间比以往延迟了许多。身边经过的巫师各个都拧着眉毛小声议论，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你是每天都要往池子里丢西可来许愿吗？我要代替魔法部感谢你的资金支持了。”轻慢又讥诮的声音响起，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他有着典型的瘦削下巴和浅金色头发，“是什么让阁下如此殷勤地祈愿？真是难以想象，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罗伊纳并没有因为卢修斯刻薄的话而变更情绪，她轻飘飘地睇了眼，“是有件纠结的事情。”她平淡的表情因为卢修斯后边的人变得生动了一些，至少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感的微笑。她略过大马尔福，和提着公文包的青年旁若无人地拥抱。
“我可真是荣幸，”卢修斯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酸溜溜地说，“一位尊贵的阁下每日在大厅等候我下班，一位尊贵的阁下为我做事每日端茶送水修改文件。”
他口中的后者正是萨拉查，萨拉查结束暑假便是七年级——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这个暑期也是毕业生宝贵的暑期择业时间。
毕竟他们是真的要在千年后生活，总不能活在真空。罗伊纳也不想萨拉查整个暑假的时间都花在陪伴自己身上。
罗伊纳想了个两全的法子：来魔法部给卢修斯当助理刚刚好——这样以来，魔法部的所有动态几乎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再没有比萨拉查更可信的耳目。
罗伊纳刚想松开，萨拉查不许，拉着罗伊纳的手，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放开罗伊纳的手。
萨拉查每天需要按时在魔法部上下班。于是便有了每天罗伊纳在喷泉旁等他下班的景象——卢修斯是顺带的。
其实这个暑假罗伊纳也很忙碌，忙着追溯自己过往预先设下的招数。
三人搭乘电梯离开魔法部。
同乘电梯的其他人对马尔福手下新来的暑期实习生早有耳闻或是有过工作上的接触，成绩优异相貌出众，一看就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他们看着这对十指相扣的情侣——罗伊纳每日雷打不动来接萨拉查下班也成了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忍不住开他们的玩笑。
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羞涩，他们不会窘迫，罗伊纳和萨拉查十分理所当然地接受他们的调侃，与大人们对仗毫不逊色，还能具有技巧地将话题转圜。这让他们在魔法部小有闻名。
电梯在上升的行进过程中变幻为红色电话亭的样式，挤出墙壁，就像被砖块吐出来一样。
乘客们走出电话亭，附近没有什么麻瓜，他们互道告别离开电话亭区域，这么多人一同聚集在电话亭附近实在有些奇怪。
待其他人都散开，一团云雾聚拢在他们周围，旁人无法窥探到三人的踪迹与谈话。萨拉查说：“女贞路发生了魔法滥用情况，乌姆里奇决意发挥这件事，她指示科员寄去了受审通知，不过随后邓布利多出现，似乎据理力争了一些关键，所以开会开到这么晚。”
罗伊纳挽着萨拉查的臂弯，漂亮的脸因为恋人说的话挑起眉，看上去冷淡而不耐，“真听上去很精彩，不过邓布利多的耳目真是灵敏……我们的波特先生遭遇了些什么？”
“我还没有到可以旁听的级别。”萨拉查把话头抛出去。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无法听到全程。
罗伊纳看向卢修斯。
卢修斯摸了摸鼻子，开口却又忍不住刺人，“要是以前，你应该都在现场当目击者了吧？”
“我觉得接下来马尔福秘书长阁下的情报会节省我去女贞路打探的时间。”她不咸不淡地恭维。
“……哈利·波特被摄魂怪袭击了。”卢修斯回答，他顿了顿，罗伊纳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并没有收获他想要的反应，于是他只得继续讲下去，“乌姆里奇主张开除波特的学籍，并且销毁他的魔杖……邓布利多来了，他与福吉交涉，最终他成功了——用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懂的潜台词，乌姆里奇的决定暂时被撤销，情况取决于之后的审理。”
“看来事情发生得真的太突然了，”罗伊纳和萨拉查对视，“邓布利多不该这么早和福吉撕破虚假的和谐。”
“乌姆里奇在处置波特这件事存在不寻常的亢奋，甚至不在乎福吉的态度。她可能有着深层的打算。”萨拉查说出自己的看法。
罗伊纳短促地笑了一下，“可真是……有意思，这招棋让大家都人仰马翻、措手不及了。”她的笑容和她的话却不是同一个含义，没有半点可惜的意思。
卢修斯抱怨着在会议上福吉摇摆不定的态度，又描述了乌姆里奇和邓布利多的表面和气委婉实则针锋相对的谈话。
罗伊纳的笑容有些幸灾乐祸，自从她摆脱预知的能力，再也没有那种被无数事情追赶的焦虑，以这种方式获知事情的发生反倒生出旁观者看戏的趣味。正如之前萨拉查和她所说，她是执棋者，便很难同感棋子。
她笑着看向卢修斯。
“很久没有品尝到大脑飞速运转的滋味，我的下一步该怎么下呢？这种思考真是让人兴奋。”
现在的局势就是一盘棋局，但不止黑白两方，还有福吉、乌姆里奇这样不受控制的摇摆因素。罗伊纳自然也不是黑白双方，她是高高在上的观棋者，偶尔拨弄几句指点，是在帮黑，也可能帮白。风云变幻，在罗伊纳脑内形成的棋局昼夜不息地跳动，当棋子每行走一步，未来的百步都已提前被推演出来。
——这便是赫尔加和戈德里克不愿意同她下棋的原因。罗伊纳走棋的每一步都别有深意，突然的颓败也极有可能是诱敌深入的血腥陷阱，被将军后一复盘就能感受到罗伊纳的深谋远虑如一张网困住他们，失败只是必然，会油然而生恐怖的无力。
罗伊纳凝视的眼神过于幽深。
直到卢修斯涌出熟悉的不安，大马尔福每每被罗伊纳不告知缘由指示时，他便会出现如履薄冰的落空感。
这段路程很短，他们交谈之际已经走到了公寓下面。
萨拉查解除隐藏踪迹的魔咒，不满地拉了拉他们牵着的手。罗伊纳收回目光，兴致勃勃地看了一眼萨拉查，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萨拉查心知肚明恋人的恶作剧因子，无奈地笑。
他们默契地停止话端，在麻瓜面前安静地搭乘电梯上楼。他们选择在麻瓜面前尽量遵守保密和不滥用原则。
卢修斯的公寓和萨拉查家是对门。
这么多天以来，若是三人聚在一块都是在卢修斯的公寓中进行讨论。卢修斯自觉地掏出钥匙。
“这学期，我本来打算……”罗伊纳看着男人开锁的背影，慢悠悠开口，“我本想让你来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
连萨拉查都诧异地嗯声。
卢修斯直接将钥匙拧断在锁眼里。
“……基于对你人身安全的考虑——在已知你有可能被送进阿兹卡班的情况下，是否有必要主动放弃魔法部的经营，退居霍格沃茨……当然也有把控局势的必要。”罗伊纳解释。
不过这种解释说了和没说一样。
“过去了一个多月，里德尔还没有联系你，我想他最近一定和我一样纠结该怎么处置你比较好。”罗伊纳念了开门咒，公寓的门被打开。她拉着萨拉查越过卢修斯先一步走进去，她对房子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公寓的客厅里雷古勒斯早早等候。
“我想你一定忘了，你曾经说过，当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会不幸——这条传闻或者说诅咒都会在每届教师身上应验，在波特上学的这七年。”卢修斯黑着脸踏入屋子，并且将门关上，还谨慎地附了一道防窃听咒。
一旁的雷古勒斯默默点头，他也听过她类似的说法。
“哦，你知道的，我的确忘了，一干二净。我是这么说的吗？要是我还记得，我就不会坐在这儿了。”罗伊纳坐下，用卢修斯方才的话还了回去。
“所以我让你们将我说过的每句话都尽可能反馈给我。”罗伊纳摊手，“那你该庆幸，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乌姆里奇那么想去霍格沃茨，那就让她去吧，这种差事不必争夺。她走了，卢修斯，你才有新的机会。”
罗伊纳苦恼地敲了敲太阳穴，“玩弄权术这种事情，不该由我们来的。”
萨拉查接话，开玩笑道，“那我去找到戈德里克唤醒他让他来。”
这或许有悖于后世对他们四个人的印象，但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确实是四巨头中更适合当政客的，萨拉查和罗伊纳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赫尔加虽然擅长交际却缺少对阴谋诡计的敏锐和反击能力。他出身贵族，自小就对那些社交伎俩和潜台词耳濡目染，性格和生长环境使然，戈德里克很会长袖善舞，也很会同人虚以为蛇。
“没事，幸好我们遇到了马尔福阁下，补全了我们的不足。”罗伊纳虚情假意地赞美，很记仇地将卢修斯说的话一件一件报复回去。
雷古勒斯面对此种状况十分迷茫，求生本能让他闭嘴不言。
卢修斯脸涨得微微发红。
“算了，”罗伊纳向后仰了仰，“我不会让乌姆里奇如愿的，她想将霍格沃茨当作她的跳板。做梦！我真想把她在魔法部的退路也毁了，不过暂时不行……卢修斯，你是时候进一步了。福吉今天应该品尝到被自己养的狗狠狠咬一口是什么感受。”
“呵，福吉那老狗可意识不到乌姆里奇的野心。他让整个魔法部都警惕邓布利多，可他不敢当面和邓布利多发生冲突。更别提越过霍格沃茨开除哈利·波特。知道乌姆里奇干的好事后，福吉的脸色可精彩了！”卢修斯嗤笑。
“但是他与邓布利多之间岌岌可危的脸皮又一次被撕破了，这是自己手下的狗惹出来的祸，部长大人也只能吞食恶果。”罗伊纳摇摇头，“虽然气恼乌姆里奇的不商量，最终他还是会送她进霍格沃茨。”
“——那要看受审的结果了，距离受审还有十日。”萨拉查垂眼玩着罗伊纳的手指，不经意地说。
“波特是一定会被保下来，这意味着邓布利多和福吉的关系将进一步恶化。乌姆里奇……这一步走得倒是很好，可进可退，总能获得她想要的。摄魂怪的出现太过凑巧，我都要怀疑这是她派遣的。”卢修斯冷冷地说。
“现阶段除了她能从中获利，没有其他人。”萨拉查抬了抬眼，“汤姆·里德尔不会犯傻到派摄魂怪进行这种没把握的袭击。”
“面对波特，他一定是亲自来的。”罗伊纳蹭了蹭萨拉查的肩膀，挑了个合适的姿势放脑袋，“摄魂怪意味着惩戒和恐吓……他杀人的手段还是要参考波特父母和雷格。”
突然被点名的雷古勒斯坐直身体，刚刚他插不上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雷格，或许要麻烦你一趟……去女贞路。”罗伊纳吩咐。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壁炉突然熊熊燃烧起来，一卷被烧焦的羊皮纸被一只干枯灰白的尖爪抛出来丢到雷古勒斯怀里。
“这是克利切的多少封信了——但他得谨慎一点，不要被其他人发现。”罗伊纳啧啧。
“应该不用去女贞路了，波特会被接到布莱克老宅的。”萨拉查说。
雷古勒斯一目十行地看完克利切对自家哥哥的抱怨，甚至能通过那些扭曲歪斜的字体感受到克利切拼命克制着在信函中使用污秽的字词，他说，“……是这样，刚刚邓布利多教授过去了。”
罗伊纳笑意渐浓，“雷格，那或许要麻烦你去一趟格里莫广场了。现在那可是凤凰社指挥部，我们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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