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惊诧

“少爷，我叫红梅。”丫鬟羞答答道，“夫人知道少爷受伤了，特意吩咐奴婢过来照料。”
“哦。”季惊蛰淡淡道，“替我谢过母亲。”
“少爷不必客气，这是奴婢该做的。”红梅道，“只希望少爷早日康复。”
“你回去罢。”季惊蛰道，“若是被母亲知晓，恐怕不太妥当。”
红梅咬牙，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退下了。
季惊蛰走进屋内，林中庸迎上来：“少爷。”
“怎么样了？”季惊蛰随口问，“林惊瑞还有林惊珏可有异常？”
“林惊珏最近勤于训练，倒是没有什么特殊举动，只是……”林中庸迟疑道，“他经常盯着小姐，像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盯着她？”季惊蛰皱眉。
“是啊。”林中庸道，“奴才已经命人盯紧他了，只是他一直没有任何异常，奴才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既然他没动作，那就先别理会他。”季惊蛰道，“等我安排。”
“是。”林中庸颔首。
“另外。”季惊蛰道，“派人去通知季四叔，明日来府上一趟。”
林中庸领命。
“还有件事，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查到了？”季惊蛰道。
“查到了。”林中庸恭敬道，“是林宏图，他曾在江南游学，后因贪污赈灾款而被贬官发配岭南，后因病亡，其独子林宏瑞在岭南任职，因其与林宏图感情深厚，故将其接到京城抚育，如今林宏瑞是户部侍郎。”
“户部侍郎……”季惊蛰喃喃，“怪不得能在岭南横行霸道，原来是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
“不过他倒也有两把刷子，短短两年便从小吏升迁至五品，算是极其优秀了。”林中庸道，“这次之所以针对林家，是因为林家曾暗中支持林宏瑞夺取户部尚书之位。”
“那他岂不是恨透了林家？”季惊蛰挑眉，“那他为何不借机报复？”
“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按理说林宏瑞应该恨透了林家，毕竟他爹是被林家拉下马的，可偏偏他没有动作。”林中庸皱眉，“或许他根本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暂时无法动弹？”
“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动弹。”季惊蛰冷哼，“他只是觉得，林家的权势足够保证他在岭南一呼百应，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林中庸摇摇头道：“那倒未必。”
“怎么说？”季惊蛰问。
“据奴才所知，岭南那边有些地方豪强欺压乡绅，林宏瑞身为户部侍郎，掌管全国钱粮，每年税赋颇丰，自然免不了要给这些地方一点好处，譬如说给一些豪强官员提供贿赂。”林中庸道，“这些官员们收了银子，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一马，甚至帮他们遮掩一切罪责。”
“这种事情也可以买卖？”季惊蛰蹙眉。
“自然不行，但他们收了钱，肯定要做些事情的，比如说……”林中庸低声道，“在朝廷上制造舆论，诬蔑林大人和林公子勾结匪类谋反。”
“这群蛀虫。”季惊蛰冷笑，“不用搭理他们。”
“少爷说的是。”林中庸道，“不过林宏瑞这些年在岭南的确捞足了油水，若是将他弄下来，咱们府里的财政估计会吃紧，而且林家树敌众多，若是没有了林宏瑞，那些人必然更加肆无忌惮，不利于长远发展，所以……”
“这个简单。”季惊蛰道，“我明日会请求皇上，封赏林大人。”
“少爷英明。”林中庸道，“不过林大人的官职还是太低，若是想要更高的，还需要费一番力气。”
“这个交给我。”季惊蛰微微眯起眼睛，“不过我有个条件。”
“少爷请说。”
“让母亲给我纳个妾。”季惊蛰慢吞吞道。
林中庸愣了片刻，随即笑了笑，躬身道：“奴才遵旨。”
季惊蛰嗯了一声，继续看书。
林中庸转身出了房门。
林梦初正坐在窗台旁看书，见他回来笑问：“怎么样了？”
“回禀小姐，已经都办好了。”林中庸笑道，“您就放心吧。”
“真是辛苦你了。”林梦初道，“改天我去找母亲说说话。”
“是。”林中庸道，“那属下先退下了。”
“去吧。”林梦初挥手。
林中庸退出院子，又折返去厨房熬药，林梦初则是捧着一卷画卷看的津津有味。
这幅画上的人正是沈鸣。
“你喜欢吗？”林中庸端着汤药推门进来。
“挺好看的。”林梦初笑道，“不知是谁送来的？”
“属下看着不错，便留了下来。”林中庸将汤碗递给她，“趁热喝了吧。”
“嗯。”林梦初接过来，吹凉了之后抿了一口。
“很甜呢。”林中庸道。
“嗯。”林梦初点头，“挺好喝的。”
林中庸又给她添了半碗。
“还有吗？”林梦初问。
“有。”林中庸又盛了半碗，“不过最近不敢再给您加量了。”
“嗯？”
“万一吃撑了怎么办？”林中庸道，“还是缓着点吧。”
“那你别再偷偷加了！”林梦初道，“我怕胖。”
“属下记住了。”林中庸道，“小姐早点休息。”
林梦初点头：“晚安。”
林中庸出了屋子，轻车熟路摸索到了林惊蛰的卧室，敲门道：“殿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进来。”林惊蛰懒洋洋道。
林中庸打开门走进去，跪下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林宏瑞回京之前，曾拜访了林大人。”
林惊蛰微微皱眉：“哦？”
“属下怀疑，他和林大人有联络。”林中庸道，“或许他知道林大人当年是冤枉的，所以打算替林大人翻案。”
“既然他跟林大人有交集，为何不直接上奏折揭穿林大人？”林惊蛰皱眉，“非要绕这么大弯子干什么？”
“他不愿意得罪林家。”林中庸道，“况且若是闹大了，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毕竟林大人也是皇上钦点的探花，他若是与林大人撕破脸，就会失掉圣宠。”
林惊蛰道：“原来是担心这个。”
“正是。”林中庸道，“殿下，我们该如何做？”
“林宏瑞这次回京，带回来的人恐怕不止那几个。”林惊蛰沉吟片刻后道，“派人盯着他。”
“是。”
“还有。”林惊蛰顿了顿，“去把沈鸣叫过来。”
林中庸领命而去，片刻后便将沈鸣从外面拽了进来：“殿下喊您。”
沈鸣抬头看了看林中庸，又看了看林惊蛰：“殿下，您唤我来可是有何吩咐？”
“没什么。”林惊蛰道，“就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沈鸣道：“什么事？”
林惊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淡淡道：“你认识一个叫做沈鸣的人吗？”
沈鸣道：“沈鸣？”
“不是，是沈鸣的弟弟。”林惊蛰纠正，“今天白天，我见到了。”
沈鸣一怔，道：“殿下见到沈公子了？”
林惊蛰嗯了一声：“他长得挺像你，我瞧着挺顺眼的。”
“是吗？”沈鸣道，“殿下觉得他长得像我多些还是像我弟弟多些？”
“这种事情怎么能分得清楚。”林惊蛰摇头，“我只是看着顺眼而已。”
沈鸣叹气：“这种事情确实无法分辨。”
林惊蛰看了他一眼：“你似乎有话要说。”
“确实有。”沈鸣道，“我想问一句，我弟弟是否还活着？”
林惊蛰道：“活着，不过……”
“怎么了？”沈鸣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不是出了事，只是暂时还醒不过来而已。”林惊蛰垂眸喝水，“你也知道，人昏迷的久了，就算医术再好也没用，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只能等待他自己醒过来。”
沈鸣咬牙，却依旧忍不住道：“殿下，我想见他一面。”
“你要见他？”林惊蛰道，“他已经被关押起来了，根本不能出来。”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沈鸣道，“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至少我们兄弟两个还没有见过。”
“不行。”林惊蛰断然拒绝，“不准去。”
“殿下，我想见他最后一面。”沈鸣道，“求求你。”
林惊蛰道：“我答应你。”
沈鸣松了口气。
“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林惊蛰道，“为什么会和你弟弟长得那么像？”
沈鸣犹豫了片刻：“其实，沈鸣是我假扮的。”
“嗯？”林惊蛰愣住了，“你假扮他？”
“不是我假扮的，是他假扮的。”沈鸣道，“我们是孪生兄弟，五官相似，不足为奇。”
“我还以为你是真正的沈鸣。”林惊蛰感慨，“我差点以为你也死了。”
“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巧合，更何况我也死过。”沈鸣道，“不过幸运的是，我还活着，而他……”沈鸣低声道，“他已经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林惊蛰沉默片刻，问：“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
“很好。”沈鸣微笑，“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快乐。”
林惊蛰点头，又问：“那你弟弟呢？”
“不知道他在哪儿。”沈鸣道，“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林惊蛰道：“如果可以，希望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你还能这样开心。”
“当然。”沈鸣笑道，“我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林惊蛰道：“如果可以，你也帮我照看一下你弟弟，他是个孤儿，年纪轻轻就丧命于战场之上，我欠他太多。”
“放心吧，殿下。”沈鸣道，“如果有机会遇到他，我定然会替你照料他。”
林惊蛰点了点头，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也走了。”季惊珏抱着手炉道，“我明早要进宫给陛下请安，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沈鸣摆摆手，“我困了，要睡了。”
“别啊，咱们聊聊天呗！”季惊珏道，“我昨晚做噩梦了。”
“什么梦？”沈鸣问。
“梦到我被人追杀，险些葬身火海。”季惊珏道，“我娘哭得特别厉害。”
沈鸣道：“没事，你爹武功高强，肯定能保护你。”
“我爹？”季惊珏哼唧，“我爹武功不咋地。”
“你爹武功不咋地？”沈鸣挑眉，“那谁武功比较高？”
“当然是我哥啦！”季惊珏理所当然道，“我爹打架的时候，我哥从未败过。”
“……哦。”沈鸣道，“那就是没事了。”
“我也觉得没事了。”季惊珏伸了个懒腰，“反正我哥也不是吃素的。”
“殿下，我们走了呀。”季惊珏朝沈鸣挥挥手，“拜拜。”
沈鸣点头。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目光落在院子角落里的石榴树上，枝繁叶茂，红艳艳的，煞是喜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这天林惊蛰去找季惊蛰时，季惊蛰正在练剑。
“殿下。”林惊蛰站在旁边观察了许久，突然叫道。
季惊蛰收势，停了动作，擦干净剑刃，递过来给他：“你看看。”
“嗯。”沈鸣拿过来，仔细端详着剑柄处雕刻的图腾，“你送给我的？”
“不错。”季惊蛰道，“我看它很适合你，便买来送给你。”
沈鸣握着剑柄，抬头问：“殿下，我想问问你。”
季惊蛰道：“说罢，无论什么问题。”
沈鸣迟疑片刻，问：“如果……如果我不是沈鸣呢？”
季惊蛰道：“不是沈鸣就不是沈鸣。”
“那殿下是……”沈鸣问。
“我姓林。”季惊蛰道，“林惊蛰。”
“林惊蛰。”沈鸣念叨了几遍，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记得你说过，你原本是沈鸣的师兄，后来因病死亡。”
“对。”季惊蛰道，“这把剑是当年我送给他的。”
沈鸣叹了口气。
季惊蛰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到一件事情。”沈鸣道，“既然您是我师兄，那为什么您不认识我？”
“我是你师兄没错。”季惊蛰道，“但我确实不曾见过你。”
“我今年九岁半了。”沈鸣提醒，“我从未见过你。”
“我也不曾见过你。”季惊蛰道，“不过听说过你。”
“嗯？”沈鸣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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