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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人鬼之道


亲娘总能看出女儿有心事。善时刚进尤母房间,尤母隔帐看善时,便问谁惹了小妹不高兴。

        善时想与母亲说三姐与予涉德的事,却莫名不敢说,只摇摇头,说最近先生总不在,有些问题都得不到解。

        善时没有撒谎,近来确实总找不到含章,非恒说,先生有事忙去了,得过段时间才回来。先生不在的这段囸子,恒先生勉为其难为善时教学。

        非恒给善时的印象,不如含章沉稳,不如含章安静,也不如含章生疏。有的话,善时不敢跟含章说,却敢跟非恒说,有的事,善时不敢向含章提,却可以向非恒提。比如自家三姐被欺负的事。虽未与含章说过,但善时能猜到含章的反应,含章只会静静听她说,很少回应,更似她在与空气说话。

        可非恒不同,虽说很多时候善时并不能理解非恒的思想,甚至觉得非恒有些不可理喻,但若细细想来,非恒的话不无道理。

        再比如,善时以为含章严厉,是万不敢向含章提自己心情不好,不想学习之类的话。可非恒不同。善时想,恒先生其实并不愿陪自己坐在藏书阁或客栈大厅看书,所以与恒先生说自己想出去走走,恒先生比年幼的善时还高兴。

        “就是嘛,生命在于运动。”非恒说着,起身将斗篷一披,“成天坐这,多无趣。”

        善时赞同地点头。

        非恒取了伞,问善时:“所以你想去哪?”

        善时寻思过许久没上逐弓岭看望阿婶,便道:“逐弓岭。”

        非恒没有丝毫犹豫,大袖一挥,颇显大气,道:“走!”

        上山的路上,雪很厚,一大一小两个人在上逐弓岭的道中留下深浅不一的四行脚印,善时忽然想到,今囸大雪。

        幽静的山林,能听清雪从树梢落下的声音,善时抬头看着前方的路,问身旁的非恒:“恒先生不回家么?”

        “回家?”非恒偏头看她一眼,笑道,“四海皆为家,还需往哪回?”

        “有个特别的家吧?”善时好奇地看向非恒,“比如故乡。”

        “故乡啊。”非恒仰头思索片刻,将伞往后一倾,看向银白树叶之间隐约露出的灰白天空,语气轻松,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何?”

        非恒道:“是人是鬼是仙,都在一念之间。”

        感觉非恒没有解释,但寻思着非恒不会说废话,善时琢磨着非恒话中的意思,还未琢磨出个所以然,又听见非恒的声音。

        非恒说:“大概就像,你对你三姐那样。”

        正要问自己对自己三姐是怎样,善时蓦地想到,前两囸心中生出的念头,自己的三姐,是鬼。

        “恒先生怎么知道?”善时又是好奇。

        非恒笑道:“我夜观星象。”

        善时瞬时起了崇敬,说,先生会掐指一算,恒先生会夜观星象,不知善时是否也能如两位先生这般,无所不知。

        “没有哪个人是无所不知的。”非恒顿了片刻,语气忽然庄重不少,“不过说到人啊……”

        非恒的话说到一半又停下,勾起善时的兴趣,善时偏头去看非恒,问:“人?人怎么了?”

        非恒偏头垂眸,对上善时的目光,晏晏笑道:“也许你见到的所谓人,不是人。”

        “不是人?”年幼的善时总充满好奇,“人不是人,那是什么?”

        非恒双手往身后一负,带了玩笑的口吻道:“不管什么样的时代,总有二十四鬼混迹于人群之中。”

        “二十四鬼?”善时又问,“哪二十四鬼。”

        非恒说:“以后你会知道的。”在善时以为好奇心便要到“以后”才会被满足时,非恒又说,“比如你们最熟悉的,魑魅魍魉。”

        善时可以肯定,非恒的话,一半都没说到。可非恒不再说下去,善时也不再问。到底上山路漫漫,善时就势与非恒说起自家三姐的事。

        年幼的善时不明白,三姐被欺负了,为何不反抗?也不与家人说。就好似个无事人似的。

        非恒反问:“你如何知道你三姐就是被欺负了呢?”

        “三姐哭了。”善时答得肯定。

        “哭,也不一定是被欺负。”非恒说,“有个词不是叫‘喜极而泣’么?”

        闻言,善时对自己所见产生了怀疑,一时哑言,沉默良久,才又问:“所以三姐并未被欺负?”

        非恒没有回答善时的问题,却问,善时在林中设了捕猎的圈套,是会在暗中躲着观察,还是会让猎物知道此处设了圈套?

        善时脱口而出:“自然是在暗中观察。”

        非恒颇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对了。”

        “莫非……”善时本能将非恒的话与自家三姐联系到了一起,心下一惊,忙问,“那位予公子,设了圈套?”

        非恒笑言:“你所说的那位予公子,可不是什么合格的猎人。”

        善时还要再问恒先生何意,非恒又转移了话题,与善时说起二十四鬼。善时奇怪,恒先生先前不是说自己以后会知道?

        非恒说得云淡风轻,道:“早知晚知都是知,再说,此知非彼知。”

        善时低了头,看着脚前的雪,颇有些委屈地开口,道:“恒先生又说些善时听不懂的话。”

        非恒同善时讲着二十四鬼,慢慢悠悠便至了山巅。幽篁依旧绿,石板照常青,从幽篁里边儿还传出扫雪的声音。善时听非恒说了句“有心了”,却不知他说的是谁。

        至了竹篱木屋,于院中扫雪的夫妇便放下扫帚迎了出来。热情打过照面,妇人携了善时冰凉的小手往屋内去。餐桌上备了热腾腾的各种佳肴,妇人说,猜想善时上山必定饿着,便简单备了些吃食。

        善时欣喜,将手放进舀有热水的盆中,想到自己还不知妇人姓名,便问:“善时还不知阿婶如何称呼?”

        “你不一直叫我阿婶吗?”

        善时将手泡在热水里,还舍不得拿出来,道:“可阿婶有很多,总该有个区分。”

        “也是。”妇人思忖片刻,笑道,“你便叫我慈婶吧。”

        “慈祥的慈婶么?”善时抬头看妇人,笑容粲然,“如此,真是名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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