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晚上到家，你被水原她哥给的橘子酸得倒牙，饭都没胃口吃。坐在餐桌上只是垂着头，挑挑拣拣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随口问夏油杰：“你想什么呢？一直心不在焉的。”

        他回过神来，十分认真地与你商量：“千恩，我们帮帮晴生学长吧。”

        “不帮。”你头也没抬，顺口回绝。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啊？我们和他又不熟。”

        “可他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夏油杰放下筷子，把碗推开，目光炯炯地盯着你。

        ‘被欺负’几个字，在他过去的人生中几乎如影随形，乃至于如今只要提到，都会令他心底泛起一阵刻骨入髓的厌恶和痛恨。

        暴力，冷暴力。

        嘲讽、诽谤、孤立。

        想要毁掉一个人，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去摧毁他的内心。让他甚至也开始怀疑自己，讨厌自己，让他忘记希望，忘记色彩，忘记自己还在活着。

        “那你想出什么办法了吗？”你淡淡问道，依旧低着头扒着碗里的白饭。

        他直愣愣地看着你，炯炯的目光很快变成了黯然。

        如果他有办法，以前就不会和班上的同学相处成那副光景了。

        暴力尚且可以用暴力对抗，但冷暴力呢？

        再强大，再有力量，能逼着别人喜欢自己，和自己成为朋友么？

        做不到的。

        “我…我是想不到。但千恩，你一定可以想到的对不对？”

        曾经把他从泥沼里拉起来的人是你，那你一定也知道该怎么帮晴生学长。

        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或许吧……”

        夏油杰看着你，他总是在许多个瞬间都看见你流露出这样的冷漠。

        他能感觉到你根本不在乎水原晴生，更不在乎他的命运。

        你整天吊儿郎当，得过且过，一百分的事只拿出十分的力气去做。明明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他却总是感觉你活得很累。

        他能感受到你根本就不在乎，也不喜欢这个世界。可比起这个，更可怕的是，你甚至连你自己都不在乎。

        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能回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话……你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立刻丢下他走掉吧？

        “嗳，你发什么呆啊？”

        你拿手在夏油杰面前晃了两把，把他从这场惊心动魄的推断里扯了出来。

        “没，没什么…”他慌张地解释，喉头滚动，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劝你帮忙的话。

        还是他自己再努力想想办法吧。

        这念头刚刚升起，你却突然开口：“以前我听过一段话，我觉得说的很好。分享给你听听——曾经以为人是一种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哀。”

        “但后来才发现，人不是容器，人是导管。”

        “快乐流过，悲哀流过，导管只是导管。”

        “各种快乐流过悲哀流过，一直到死，导管才空了。”

        “而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

        “选择帮晴生，就是选择与他共同承担那份原属于他的悲哀泥泞。”

        “这样的确有可能令他的人生更加干净一些，轻松一些，但同时也有可能给我们自己的人生带来难以预计的风险和负担。就像淤积在导管里的泥沙一样，最后被吞噬掉的反而是我们自己。”

        “所以说，最好还是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

        你苦笑，并不期待他能接受你的看法。或许这样冷血自私的话，只有真正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才能理解吧。

        夏油杰沉默地望着你，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可他并不想作出任何反驳，他只是对你感到失望。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你默然。

        不用拿言语来粉饰太平，你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从来都没有电视小说里男女主角那种舍己为人的无私善良，更没有什么济世救人，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

        你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对于一个不熟的人来说，你愿不愿意帮忙这个选择更多的是利益上的衡量，而不是情感上的取舍。

        弊大于利，那你就不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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