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印随行为
按着自己最后的记忆,那自已现在应该不是在太平间就是在医院。
既然醒了,那就是没死。
陈廿一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眼前并不是白色的病房,也没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一切陌生又荒诞,她看到自己所在的是一间简陋却收拾得很干净的木屋,此时正躺在一张硬梆梆的木床上,盖着被子却依然觉得有些冷。
床的左边有个类似衣柜的木柜子,墙角有个三角盆架,架上放着个木制水盆,盆边搭了条白色的毛巾。屋子正中有张小木桌,桌子四边各有一条板凳,桌上有一壶两杯,和一把长剑。
这便是这间屋子的所有陈设了。
她想,这屋子的主人还真是将断舍离精神执行得挺彻底,这里别说是多余的东西,就连正经能用的家什也没几件。要不是这屋子朝向挺好,阳光充沛,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盗墓笔记里的格尔木疗养院了。
她想起身看看外面的情况,一动才发现心口庝得要命,根本起不来。别说是起身,她连手都抬不起来,难道是肋骨摔断了?不对呀,她记得自己被气垫弹了一下,着地的时候是磕着脑袋了。
自己明明醒了却动不了,眼前的一切也跟做梦一样,难道是鬼压床?
嗯,一定是这样!陈廿一闭上眼睛,想着要么再睡一会儿,等醒了就好了。
“十一,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门口传来一个冷淡的男人声音。
果然是梦,连名字都叫错了。她叫廿一,熟悉的朋友有时候也会叫她二十一,但刚才那人叫的却是十一。
她想起自己上回在网上看过一个关于鬼压床的贴子,那上面好像是说鬼压床的时候身体动不了,可以通过转动眼珠,慢慢让自己恢复意识。
她试着转动自己的眼珠,一骨碌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全景画面,还挺溜。
“继然醒了,你可以离开了。”这次声音离得很近,男人已经走到了床边。“眼下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你回去求门主原谅,要么回去万紫千红领罚。不过,一边是背叛师门,一边是任务失败,恐怕两边都是九死一生。我建议你选第三条路,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不对呀,人在梦中只有第八识,没有五俱意识,语言和声音根本无法产生出来。所以人在做梦的时候知道说了什么,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可刚刚这个男人的话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她的耳中,这是实实在在的声音。
陈廿一再次睁开眼睛,她看见床边站着一个高马尾,身穿一身黑色古装的男生。这男生长得是真好看,比陆续还好看,甚至和陆续有几分相似。可就是性子太冷,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目光,犹如西伯利亚夹雪的风从她脸上刮过,陈廿一不禁打了个冷颤。
“帅哥,你谁呀,这身古装真好看。”刚说完,陈廿一就怔住了,自己的声音一点也不像自己了,难道声带也摔坏了?
一朝皱眉,“说什么胡话?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你自己决定,你走吧。”
陈廿一觉得这男孩子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走?你从八层楼跳下去,再起来走一个试试!你姐姐我现在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走你个大头鬼啊。”
一朝听不懂十一的胡言乱语,他觉得她现在装疯卖傻,八成是怕两边的主子找她麻烦,想懒在他这里避风头。但不管她是装疯还是真傻,他都不可能将这么个大麻烦留在这里。
一只无情的大手一把将陈廿一从床上拎坐起来,“你曾经替我挨过一刀,如今我还你一命,咱们已经两清了,你走吧。”
陈廿一疼得倒抽冷气,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在胸口,刚这么一拉扯,刚结痂的伤口又绷开了,鲜血汩汩的浸了出来。这哪里是摔伤啊,敢情这是有人在她胸口捅了个血窟窿啊!剧烈的疼痛加上眼前莫名其妙的怪异景象,令她愤怒且暴躁。
她指着自己心口的伤口,咬牙切齿地质问,“这是谁干的?”
一朝不明白她为何多此一问,本能的回答:“是我。”
陈廿一虽然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结合前言后语,按这小子的意思就是:她曾经替他挡过一刀,所以他现在还她一刀(给她一刀),他俩就两清了?这是什么狗屁强盗逻辑?
“按你的意思,我曾经替你挡了一刀,你现在“还”我一刀,所以咱俩就两清了?年轻人,你未免太不讲武德了!”
对方却很执着的说:“你曾救我一命,如今我留你一命,确实两清了。”
算了,和不讲道理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不过就是个梦而已,懒得和他掰扯!陈廿一忍着伤口的疼痛,躺下去继续睡,这次她决定不再搭理梦里的人,一觉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可她刚躺下,就又被揪了起来,“你的伤口在流血,需要换药。”那男子说完不等她回应,直接扯开她的衣服去解绷带。
陈廿一的上半身赤果果的暴露在空气中,而那冷血无情的古装男,目不斜视的替她换药。她想用力的推开这个耍流氓的异装癖医生,想拿被子将自己光裸的身体裹住,可是剧烈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咬牙用手死死揪住被子来忍受。
真实的疼痛和屈辱感,让她开始接受这并不是梦境的事实。如果这不是梦,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自己可能穿越到了某个未知的时空。
陈廿一强迫自己冷静下,开始理智地思考自己的处境。她觉得眼下自已应该先弄明白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比如这是什么国家,什么朝代,自己是什么身份等等。
“你是谁?”不管怎样,先问清楚对方的名字,比较方便以后的交流。
“你要是继续装疯卖傻,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一朝抽出桌上的长剑架在陈廿一光裸的脖子上,那是十一的佩剑,“我刚才已经说过,先前留你一命,是还你的。如果你继续纠缠不休,我可以再杀你一次。”
陈廿一小心的将脖子挪开一点,“帅哥,你别激动,其实我失忆了,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麻烦你告诉我一些基础信息,伤好了我自然会走的。”
一朝有些意外,但又不太意外。从她醒来,他就觉得她怪怪的,说话东拉西扯,而且有很多他听不懂的词语。虽然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还是那个声音,但说话的气质和表情却完全不一样了,甚至连眼睛里那种杀手特有的杀气,也荡然无存了。乃至他有种特别荒唐的感觉,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十一。
如果说她失忆了,那就说得通了。他将剑收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为了方便称呼,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一朝。”
“一朝?朝朝暮暮的朝吗,莫非你的生辰是十月十日?”这名字倒是和自己的名字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她爸妈给她取名廿一,就是因为她是七月初七早上七点钟出生的。她老娘掐指一算,三七二十一,于是就有了这名字。
“你的话太多了。”师父的确曾说过,他是十月十日被他所收养,但这是他的隐私,没必要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说。
“不否认,就是默认,看来被我说中了。”陈廿一扬起下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这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一朝转开目光,默不作声的绕完绷带,打结的时候故意使了点暗劲,陈廿一疼得呲牙咧嘴“嘶嘶”乱叫。他皱了皱眉,终是心软地将绷带调松一些才打结系好。
“咳咳……那个,一朝弟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衣服穿上再聊!这种事情本来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我实在是疼得抬不起手来。”他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比自己略小,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讨好的叫他弟弟。
“我今年二十二,你十九。不过你也不用叫我哥,你已经不是我的影子了,我不想和你再扯上任何关系。”对于她的礼貌和讨好,他却一点不买账。
“好的,一朝大哥,我记住了!能告诉我这是哪个国家吗?”为了表示对对方傲慢无礼的不满,陈廿一在对方的无视中,对着空气翻了个无效的白眼。
“这里是沘国的边境漓洲。”
沘国?漓洲?
神tm的沘国啊!
看来这里的开国皇帝还挺谦虚,但问题是,历史上并没有这样一个谦虚的国家!
陈廿一石化了!
靠!她这是穿到了哪个脑残作者的脑残小说里了?电视剧里看过的那些穿越,不是一般都有历史背景的么?
对了,现在流行架空,穿越都是系统流。
“系统君?”
做为穿越新手,陈廿一对招唤系统毫无经验,她做贼似的小声试探了一声。
系统不搭理她。
“系统……系统君、系统大人、系统爸爸,你快出来啊。”陈廿一的声音透着急切。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靠!
没有系统,竟然没有系统!
这意味着她几乎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余生将要在这个她一无所知的,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异国他乡生老病死。不,按这个开局,她大概连生老病的程序都不必走了,死路一条!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太可怕,太可怕了!她到底是不是作者亲生的?
陈廿一对穿越古代这件事的美好幻想,摔得一地稀碎,如今只有焦虑和恐惧。
“不,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我得想办法自救,我得回去。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要是没了,谁来给我爸妈养老送终呢!”
可什么提示都没有,要怎么回去?
冷静,冷静!事已至此,急也没用。穿越类的小说,自己曾经闲来无事也读过几本,基本套路都差不多,大概就是帮助主角完成任务什么之类的,就能回到现实中了。按颜值定主配的基本准则,那一朝应该就是男主了。
此人是敌是友,现在还不好说,但无论如何,跟着主角混总归没错,当下应该和他建立盟友关系。
灵机一动,她有了个主意,“一朝,你知道印随行为吗?”
“印随行为?”一朝皱眉,他不明白,一个人失忆之后,怎么会想出这么多新鲜的名堂。
陈廿一循循善诱:“一些刚出生的幼鸟和一些刚出生的哺乳动物,出于生物的本能,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动物当做自己的妈妈。这在动物行为学中就叫做印随行为。”
“嗯?”
“一个人失忆相当于重生,按这个说法,我重生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活物是你。”
“所以呢?”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主人。”
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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