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月之期
晨潇并没有睡着。闭上眼，前世的一幕幕总是与刚才经历的事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入眠。她索性起来，继续琢磨着功法。
第二日一早，晨潇拉开房门，便瞧见卿晚立在门外。
“正好想叫你。”卿晚将一个玉白的小瓷瓶塞到晨潇手上，“吃了，伤好得快些。”
晨潇握着被捂得有些发热的瓷瓶，心底微微有些触动：“谢谢师尊。”
卿晚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随即催促道：“快些去集市吧，买完好回去。”
晨潇点点头，跟着卿晚一道出门。
清晨的集市人来人往，叫卖声，交谈声接连不断。晨潇停在一个卖菌子的小摊前，蹲下身来翻看着。各色的菌子堆在一起，根部沾着些还湿润的泥土，瞧着便新鲜。
晨潇在菌子堆里挑挑拣拣，将看中的摞在自己手边。卿晚也走了过来，见晨潇拿起一朵红色的菌子，疑惑道：“你确定这是没有毒的吗？”
虽然她没吃过这些，倒也听说过什么颜色鲜艳的，好看的大多都有毒。
“那当然。”提起菌子，晨潇便来了劲。鲜美的菌子一向是她的最爱。
从前她和娘亲在一起时，可没少采过这些。想到这，晨潇双眼有些黯然：“师尊你放心吧，这种红色的只是看着吓人，实际吃起来没问题的。”
再说就算有毒，估计也毒不死你这种大长老吧。晨潇暗暗想着，到底也不敢说出来。
等摊主称好了斤数，晨潇摸着钱袋准备付钱。然而摸了个空以后，晨潇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钱袋早就不知道被那黑衣男子扔哪去了。
那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存款的一部分！
见摊主直直地盯着自己，晨潇心中尴尬，只得硬着头皮扭头唤道：“师尊。”
“嗯？”卿晚正专心打量着四周，提防可疑之人。见晨潇神情严肃，便也警惕起来，“怎么了？”
“你有银子吗？”
卿晚黑着脸掏出一块。
这就是贫富差距吗。晨潇掂量着银子，有些不舍地递给摊主。
加快速度挑选，晨潇总算买完了所拟清单上的全部食材，跟着卿晚赶回门派里。
因着卿晚给的药，晨潇的伤已好得差不多。结束一轮修炼，念着有些食材再不做就不新鲜了，晨潇进到厨房里。
菌子洗净后，将大朵的撕小一些，加入调料扔进锅里熬着，晨潇便开始做水煮肉片。
处理好所有食材，将清爽开胃的豆芽与翠绿的凤尾叶铺底，面上倒入刚煮好的鲜嫩肉片，细细洒上一层剁得细碎的辣椒以及蒜蓉葱花等，最后再淋上勺滚烫的热油°。
红油在碗里滋滋作响，辛辣的香味瞬间溢出，晨潇险些忍不住提前动筷。
把做好的菜端到院中的小桌上时，卿晚已经循着味过来了。
天边晚霞渐起，她们二人皆安静坐着，低头专心吃着菜。
都说修仙之人随着实力的精进，会逐步失了口腹之欲。偏生她们两个是奇葩，都对吃食有着别样的执着。此刻这般悠闲的时光，倒让晨潇生出些错觉，好似她们俩不是什么修炼者，而是两个游历于山水间的普通人罢了。
感慨着收回逐渐飘远的思绪，晨潇再准备去夹肉片时才发现，一盆水煮肉片已经快见底了。
同样都是一张嘴吃饭，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念着这本就是做给卿晚吃的，晨潇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再去争肉片，转而给自己盛了碗菌汤。
捏着汤勺，晨潇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几句话表示下谢意，卿晚便擦擦嘴站了起来。
“记得洗下碗。”话音刚落，人已是转身离去。
所以说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就是让人火大啊。晨潇恨恨咬牙，刚才酝酿的感激之情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悠闲时光也就这么一小会儿。之后的几天里，晨潇都在加紧修炼，直到一月之期的到来。
各长老们早已到齐，掌门也坐在了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所发生的一切。
晨潇立在一旁，沉默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考核。
还没等众人说些什么，烟寒已是飞身至比试台上，淡淡道：“一炷香内，你若能碰到我衣角，便算通过。”
卿晚拧着眉，双眸微沉：“烟寒，让刚入门的弟子去与你相碰，未免也不切实际了些。”
这算哪门子考核。
“我不出手，只单纯避开她的攻击。”烟寒淡淡道，“当年亦瑶也通过了，算不上刁难人。”
她不再理会卿晚，转而看向座上的掌门：“掌门意下如何？”
掌门慢悠悠地捋了捋胡子，笑着应道：“自然是可以。”
“即便你不动手，单凭你的身形和速度，晨潇也不可能碰得到你分毫。”卿晚紧握着指尖，尽力平复怒气，“依我看，还是”
“卿晚啊，你也别太过看轻自己的徒弟嘛。”掌门笑呵呵地出声打断，“你的风行术施展出来快如鬼魅，晨潇作为你的弟子，我相信她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就放宽心吧。”
这老头子。
教养一向良好的卿晚也忍不住动怒。
忍让终归是有限度的，何况她的脾气其实也算不得有多好。卿晚微微眯眼，正打算态度强硬地告知众人，晨潇到底是谁的徒弟时，忽然感到肩上一沉。
“没事的，师尊。”晨潇拍了拍卿晚的肩膀，轻轻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
再争下去对卿晚没任何好处。
不过晨潇这个人骨子里也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叛逆劲儿。越是不看好她，她便越是来了兴致，想争上一争。至于能不能赢嘛，她对自己总是自信的。尽管有时这该称之为自负。
退一步来说，就算今日无法留下来，对她来说其实也没多大损失。唯一的麻烦是那伙追杀她的人。
不过天下之大，她总归是能寻到出路的。
卿晚见晨潇似乎决意已定，便也没再说些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带着这徒弟一起离开便是。毕竟她的目标从来都只是晨潇而已，即便失了这长老身份，应该也算不上失败。
晨潇足尖轻点，跃上了比试台。
考核正式开始。
晨潇缓缓拔出剑，望着立于比试台正中央的烟寒，提剑攻去。还好前来考核时，她想着有备无患，将剑也一并带上了。此时此刻，在这等要求下，长剑还是比匕首更占优一些。
烟寒并不急，仍站在原地不动。待到剑尖快要触及她衣衫之时，才不紧不慢地侧身避开。对她来说，晨潇的一招一式，在刚起手时，她便已瞧见了其之后会攻来的方向。预料到这些后，再去躲避攻击，自然就并非什么难事。何况晨潇的速度于她而言，的确太过缓慢。
晨潇运起风行术，加快身形尽力攻去。然而每次烟寒总能快她一步，轻易避开，只留下轻飘飘的一片衣角，无法抓住。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晨潇停下了动作。既然单纯的攻击无法接近她分毫，那就只有想办法利用烟寒无法回手的规定，将她逼入绝境，避无可避了。
晨潇提剑猛然一挥，数支无形的风箭便齐齐向烟寒发去。
然而箭还未接近烟寒所在的区域，她便已悄然移至晨潇身旁的地方，躲过所有的箭雨。瞬息后，烟寒又拉开与晨潇之间的距离。
意料之中的事。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成了，那反倒叫人惊讶。
晨潇屏息凝神，浅紫的电光从指尖蔓延至剑尖，随即猛然释放开来，形成一张细密的网，企图将烟寒困入其中。
不出所料，此招依旧轻易被那个女人躲开。
此时香已燃至一半，若再不能想出对策，恐怕等会儿便要收拾包袱走人了。晨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寻找烟寒的突破口。
为今之计，只有让烟寒无法一次性躲过所有的攻击。可是刚才各种招式，大范围的法术她都已经试过，烟寒总能洞悉她的行动，提前做出应对。
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晨潇努力思索着，忽然心生一计。倒也不算什么绝妙的做法，只是看她有没有那个实力做到了。
晨潇长剑一扫，又是数道风箭朝着烟寒而去。只是这次比起之前，数量更多，范围也更广了些，几乎囊括了整个比试台。
见晨潇还是这般招数，烟寒不免也觉得有些无趣。
左侧已是比试台边缘，烟寒便向着右前方移去。然而此时此刻，晨潇也提速朝这边赶来。同时，她仍挥舞着剑，释放出一波接着一波的风箭。
左右被夹击，烟寒倒也不急，只是勾起一抹淡笑，迎面朝着晨潇而来。两人快要撞上之际，晨潇的剑已是虎视眈眈。烟寒并未在意，轻点足尖便纵身从晨潇顶上越过，翻滚而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落地的瞬间，一支风箭便擦着地面而过，直直地射向她的腿边。烟寒虽在脚尖点地时便已反应过来，闪身避开，那箭也还是堪堪擦过她裙摆的一角，留下极浅的一道划痕。
“烟寒长老，如何？”晨潇转过身来，笑得张扬肆意，“是我赢了吧？”
比试台上唯一安全的区域便是她站着的位置。她料到烟寒会从她上方而过，手里的剑便佯装向前攻去，实则往脚边一斩。
烟寒盯着裙边的那道痕迹，一向淡漠的神色难得有些裂痕。
良久后，她点头道：“不错，我承认你合格。”
实力是不错，不过也就勉强能够到内门弟子的门槛。同其他人比起来，还差得有些远。何况这性子，也太张扬了些。烟寒蹙着眉，暗暗想着。
“嘿嘿，运气好而已。多谢长老了。”晨潇笑眯眯地回道，也不去管周围那群脸色黑如锅底的老顽固，心情愉悦地跳下比试台，“怎么样师尊，我的表现还不错吧？”
此时此刻，在卿晚的眼里，晨潇表现得像个在邀功的小孩子，难得的纯良无害。
于是她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应道：“当然。”
说完，还忍不住伸手使劲揉了揉晨潇的发顶，这才恍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比自己还高上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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