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涅槃那瞬的颜色！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清秀少年背着一个包袱，跪在破旧木屋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毅然走出了姚氏宗族，对着城外的青山而去。

        姚象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巨兽匍匐般的巨大城市，一轮鲜红自东方冉冉升起，正是朝阳万里，点燃这城阙。

        姚象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背影坚毅，对着青山里面而去，不成功便成仁，不能涅槃重生，那就在烈火中灭亡吧。

        没多久，一颗三人合抱的古树前，姚象驾轻就熟的顺着藤蔓快速爬到了树顶，扒开上面的茂密树叶，露出了黑洞洞的树心，他扯过一根藤蔓，对着下面降落而去。

        树心的底有一个小一号的黑洞，姚象松开藤蔓，纵身一跃，跳入了黑洞中，身体一个翻滚，卸去了下坠的力量，下方黑漆漆一片，但姚象却熟练无比，对着前方迅速而去，左转右拐，足足片刻后，他脚步停下，移开面前的几块石头，一片亮光出现在他眼帘中。

        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只有约莫二米高，一条即将快要干涸的地下暗河中还残存这一股小流，姚象对着前方的洞穴深处而去，没多久，几颗长相奇怪，歪来扭去的小树出现在姚象眼前，在其中一颗小树上，还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果实，他目光复杂的望着那颗白色果实，自己的辉煌成于它，也止于它。

        姚象随手摘下那颗白色果实，心跳却开始加速起来，他望着前方已经暗下去的深洞，脚步迟疑了一下，最后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从包袱内取出火把点燃，手上紧紧握着锃亮的匕首徐徐望里走去。

        深洞如一只可怕巨兽的大嘴，吞噬了姚象。

        周围一片漆黑，唯有火把的微凉光芒摇晃着，映出潮湿的岩壁和脚下坎坷的小路，周围寂静一片，只能听到姚象自己的粗重呼吸和心跳声。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早就一年半之前他就来过了，只不过还没有进入便被一声低沉的吼声给吓得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这个洞内到底有什么，但他知道那如惊雷般恐怖的吼声的主人，能轻松捏死他，自那以后，他就再没有进入这个深洞过。

        冷汗顺着姚象的脸庞往下滴落，这一次，他足足前行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听到上次的吼声，他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继续往前走，一丝亮光在前方若隐若现。

        姚象有些激动，赶紧跑了过去，他已经不知处于多少深的地底了，下一刻，他站在洞口，愣愣的望着面前，整个人都呆滞在了那里。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足足有万丈庞大，姚象僵硬的抬头往上看去，是无尽的漆黑，看不到头，他低头往下看去，更是一片黑暗，没有止境，他站在这个洞口，脚步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而在这不知多深的深渊中，有无数这样的洞口，密密麻麻，如蜂巢一般，他就在其中的这一个洞口之中，宛如蝼蚁。

        壮观无比，宛如神迹。

        姚象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握着匕首的手在不自觉微颤着，他怎么也没料到，在这地底深处，竟然有如此巍峨壮观的巨洞，或者说，无尽深渊。

        “吼！”

        一声突兀响起的怒吼咆哮声让姚象浑身一颤，他面色霍然大变，猛地转身，瞳孔缩至针尖大小，一对血红双眼浮现在他身后的洞内，姚象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血红双眼的主人越来越近，姚象终于是看清了，他心中的惊骇无法掩饰。

        这竟然是一只一首二身的蛇形怪物，它的身子到了中间一半的时候分叉开来，成了二条身子，看上去就如同站在地面上一般，被它那恐怖的蛇瞳盯着的姚象咽了口唾沫，身子一步步往后倒退而去，一块小石子被姚象脚踢到，坠落到身后的无尽深渊中，姚象急忙刹住脚步，面色苦涩，身后绝路。

        那只一首二身的蛇形怪物蛇首高昂着，蛇瞳中满是凶戾，它再度低声咆哮一声，猛地冲向了姚象，速度之快，宛如一道奔雷，姚象瞳孔猛地一缩，他紧握匕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猛地往旁边一滚，那只蛇形怪物扑了个空，掉向了身后的深渊。

        姚象浑身冷汗，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眼中还残存着惊恐，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太可怕了，他强撑身子，刚刚站起来，望着前方，面色再度呆滞下去，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

        那只掉下去的蛇形怪物二侧竟然张开了一对黑色翅膀，悬浮在半空中，凶戾蛇瞳眨也不眨的盯着姚象，嘴里二颗巨大蛇牙闪着森冷的寒光。

        这是一条会飞的蛇！

        姚象终于是从惊骇中反应过来，拔腿就跑，那只蛇形怪物仰头怒吼一声，这一次的吼声形成了无形的音波扩散而开，整个深渊中都清晰可闻这恐怖吼叫，姚象脚下的洞穴在崩塌，在塌陷，他难以置信，拼了命的扑向前方，然而身子还是随着那些崩塌的石头往下落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姚象身子伴随众多石块下坠，他死死盯着那只半空中漂浮的一首二身蛇形怪物，后者身体在此刻猛地暴涨，从小小一丈左右变成了十丈、百丈、三百丈！

        足足三百丈粗大的蛇形怪物收起翅膀，沿着深渊的崖壁飞速盘绕而下，它苍劲有力的蛇身磨过处，崖壁凹陷下去，无数石块被蹭下掉落。

        姚象惊恐无比的望着那只盘绕而下的庞大蛇怪，后者似乎并不着急直接杀了他，而是紧随着他，那种巨大的恐惧感如潮水般淹没了姚象。

        姚象强忍住恐惧，用力的抓住了旁边一个石块，他手臂用力，青筋暴起，撑着石块猛地爬了上去，姚象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站在下落的一米大小的石块之上，周围还有这许多相差不大的石块在下坠，这个时候，重量大的早就掉的更快了，而慢的则是和姚象身旁周测，更小的还落在上面。

        姚象死死盯着那只盘绕而下跟着他的蛇形怪物，现在变得百丈庞大的蛇形怪物和先前比起来多了一份恐怖、狰狞，灯笼般的血红蛇瞳此刻比姚象人还要大！

        蛇形怪物所过之处尽皆凹陷，崖壁上印出了一个环绕的凹陷螺纹圈子，一层层往下，密密麻麻。

        姚象猛地发现，周围这些蜂巢般的深洞里，也开始出现一对对恐怖的双眼，洞中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异兽出现，姚象身子踩着脚下的石块往下飞坠，千米、万米，不知多少深，一路上那是一闪而逝的各种异兽或是咆哮，或是漠然盯着。

        这个深渊，万兽齐聚！

        姚象盯着下方彷佛没有尽头的漆黑，心头狠狠一颤，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到底有多深？

        突兀的，一条巨大的蛇尾甩向了姚象，姚象情急之下，猛地跃起，他脚下的那个石块被蛇尾甩成了漫天碎石，姚象连忙抓住旁边另外一块石头，下一刻，蛇尾再度袭来，姚象不得已，只能松开手，身子往下坠，那块石头也是粉碎开来。

        姚象身子下坠，他霍然看向了那条盘绕而下的蛇形怪物，后者血红色蛇瞳中竟然有着一抹人性化的戏谑之色。

        姚象脑海里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这只蛇形怪物，竟然有着灵智，它是在故意戏耍姚象，把它当做了一个玩物来消遣，不然它早在洞口的时候就能轻松杀了姚象了！

        姚象从未听说过有如此邪异恐怖的事情，即便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惊恐的不自觉微颤着，终于，周围的空气变得潮湿了起来，隐约还能见到周围漂浮的水珠。

        下方掉落下去的石头发出一声重重的扑通声响起，有水花四溅，这算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这下坠了那么久，总算不用担心会被摔死了。

        姚象身子在空中艰难的掉了一个头，脚朝下，缩成了1字型，紧紧屏住呼吸，他如果不调整姿势，躺着掉下去，这么高的高度下坠了这么久，比活生生砸在地上还要痛苦。

        下一刻，冰冷一瞬间淹没了他。

        漆黑，冰冷、惊慌。

        姚象慌乱的睁开眼睛，屏住呼吸，急忙往上方有亮光的水面而去，紧随而来的石块也是陆续砸下，水汽阵阵，从姚象四周落向水底最深处。

        姚象不知用了多久，那看似近在眼前的水面却遥遥无期，窒息感逐渐增强，他嘴巴微张，冰冷的水灌入他口鼻，他开始脱力。

        他拼尽一切，终于，他头钻出了水面，气喘吁吁，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然而下一刻，他差点有被吓得缩回水里，一个硕大的脑袋停在他面前不远处，吐出的分叉舌头已经快触碰到了他的脸。

        生命的潜力是无穷的，姚象在这危急时刻，手臂飞速舞动，五十米的距离仅仅几个呼吸便到了头，他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岸，顾不上打量四周就拼了命的往前跑。

        突然，一股炽热从姚象背后传来，他下意识的往前扑去，一个火团从他头顶飞过，砸在姚象的前方，连头发都被烧着。

        姚象从地上飞速起身，一边跑一边拍掉头上着火的头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条蛇形怪物是不玩它到死不罢休！

        一个接一个的火球在姚象身旁炸开，他只能拼了命的躲避，狼狈不堪，那已经缩小成原来模样的蛇形怪物停在半空中，黑色翅膀舞动，不断从嘴里吐出火球，蛇瞳中满是凶意和隐隐的兴奋。

        突然，姚象心底泛起一股危机感，埋头狂奔的他霍然抬头，前方突然有一根粗大的尾巴狠狠甩来，一把卷住了他的身子，姚象腰部整个都缩小了一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还夹杂着内脏碎片，姚象的痛苦低吼声回荡着。

        前方已经到头了，一个九头狮身的黄金狮子站在那里，铁鞭般的狮尾缠绕着姚象的身体，高高举在半空中。

        一首二身的蛇形怪物停下，蛇瞳中涌现一抹愤怒之色，张嘴怒吼，似乎是不满这个九头黄金狮子抢走了它的玩物。

        九头狮子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咆哮，它尾巴随意一甩，姚象狠狠砸在它身后的石壁上，砸出了一个人形凹陷，姚象再度喷出一口血，面色煞白，全身骨骼都在此刻碎裂而开，他身子重重的砸在地面，面朝下，连牙齿也磕掉了好几颗，满脸血污，奄奄一息。

        九头狮子其中的一个脑袋指了指身后的石台，朝着那个一首二身的蛇形怪物再度咆哮一声，九个头颅发须皆张，恐怖无比，在严重警告蛇形怪物。

        姚象睁开模糊的眼睛，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石台，石台之上缠绕这许多龙形根须，一根龙形模样的血红色木枝放在石台上，中间有二片绿叶，绿叶上是一颗小小的红色果实，果实上满是玄奥的符文，忽明忽暗。

        姚象望着那个红色果实，心底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股畏惧感，这是源自身体深处的最真实反应。

        九头狮子和蛇形怪物不知为何，厮杀在了一起，咆哮声震天，凶戾异常。

        姚象躺在地上，全身骨骼已断，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他不甘心，他眼中满是疯狂，他胸口处滚落处一颗白色果实，正是之前在外面洞口摘得那颗，姚象用尽全身力气，头往前移动，一点点，一点点，地上尖锐的石头划开他本就满是伤痕血污的脸庞。

        姚象伸出舌头，去勾，去卷面前那颗白色果实，终于，他舌尖碰到了那颗白色果实，他甚至的激动喜极而泣。

        他舌头卷回白色果实，一口吞下，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散开，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让他撑起了已经骨骼全部断裂的身子，重重的扑向了前方的石台，脑袋重重嗑在石头上，鲜血喷洒，下巴碎裂，剧痛几乎要让他昏厥。

        “吼！”

        二声惊怒异常，几乎要撕裂苍穹的怒吼咆哮响起，纠缠厮杀在一起的二个怪物发现了姚象的动作，兽瞳满是疯狂，不顾一切，拼了命的望姚象扑来。

        姚象鲜血淋漓的手掌抓住了面前的玄奥符文红色果子，下巴碎裂的他连咬也做不到，直接就把果子吞了下去，眼神疯狂无比。

        下一瞬，一阵耀眼光芒从姚象身上爆发而开，席卷一切，九头狮子和蛇形怪物惨叫着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身后千丈之外的崖壁上，深深嵌入其中，以姚象为中心，地面寸寸龟裂而开，蜘蛛网裂痕一瞬蔓延，大地都在哀鸣。

        无与伦比的剧痛一瞬间淹没了姚象。

        是涅槃那瞬的颜色！

        比烈火还要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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