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心匪石
韩丽丽一个人走在路上，心不在焉，思绪一直翻飞着。
她路过一家化妆品店门口，耳边突然飘来陶钰玉的歌：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你会陪我到哪个路口？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让你可以和我厮守到白头……
回想起那年夏天的中午，韩丽丽躺在床上刷朋友圈时，偶然听到这首歌，很是喜欢。恰好那是假期休息，屋外电闪雷鸣、雨声阵阵，空气格外湿润。
她打开音乐搜索这首歌，单曲循环……哼着几句，一时兴起的便按下微信语音，清唱给车木听：“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估摸着车木会不会夸赞自己的歌声清莹……
韩丽丽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看到车木回微的内容时，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虽然只有精短四个字：天长地久！
可就是这短短的四个字，瞬间就概括了她一辈子对爱情的信仰。
“我是说这首歌的名字是【你会爱我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
…………
车木回答说自己知道，即使是看不到表情，即使是枯燥的文字，也让韩丽丽心血沸腾，又顾自欢喜了好一阵儿，她盲目的大胆的猜忌车木如果没有结婚，肯定会娶自己的！
佟小童路过一家小吃店，停好车，准备下去买点夜宵，却不料，目光穿透来往的人群，在黑夜里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背影真的……好熟唉！……那不是韩丽丽嘛！”佟小童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穿过黑夜的霓虹光左右查看，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于是她拎着夜宵，偷偷腾出一只手拍了一下韩丽丽的肩膀：“吃过夜宵没？”
“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韩丽丽被吓了一跳，拂了拂胸脯道
韩丽丽看似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听到佟小童的呼唤，她这才定了定神，稍稍调整了一下，望着佟小童的脸。
“小童？你……这么晚还出来玩啊？秦沫沫没跟你一块儿？”韩丽丽随意搭话
“她老公掌厨。她回家吃饭了！”佟小童拍拍自己的电动车，“我去修车厂刚把小白接过来。”
“真羡慕沫沫！”韩丽丽瞄了一眼佟小童的电动车。
“沫沫是挺幸福的！”
“怎么想起来东新街了？”韩丽丽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两人并排行走
“噢……我的小房子装修好久了，我再去重新测查一下，看看赶这个月发工资，能不能住进去？”佟小童的笑容似乎有一种魔力，就好像如沐春风一般令人心情欢畅
“真羡慕你，都有自己的房子了！”韩丽丽顺势多说一句，望着佟小童的笑脸，心里十分艳羡佟小童在海城，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佟小童从韩丽丽的话里察觉出了一丝哀伤的味道，于是带着安慰的口吻自嘲一番：
“九十多平米的房子，一万三的房贷，想想自己快六十岁都渐渐丧失劳动力了，却还在还房贷。当然也要往好处想啊！说不定也不用还60年，指不定还没到60，人都快没了，在拔氧气管那一刻，还想着房贷没还完，不敢死。”
“那么惨！”韩丽丽质疑的目光袭来。
佟小童为了安慰韩丽卖惨，可真是感觉自己瞬间是被秦沫沫附体了。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同秦沫沫一起去看房那一幕：
由看房到最后敲定都是她们三人商量的结果。颜小黎负责评估房价，佟小童负责户型环境，秦沫沫只是全程陪同。那些天确实累的够呛，三个人一连大半个月没怎么好好吃饭，脚上磨得都是水泡，买房那天更是都忘了有吃饭这件事。秦沫沫全程不表态，直到在商量首付的问题上，秦沫沫才坚持让佟小童首付尽量过半，扬言‘多的话怕佟小童在经济上缓不过来，如果首付多出一些，这样房贷月供可以少点，就当每月还房租了，自己租自己的房子多好，不用担心被赶走，也不用看房东的脸色！’佟小童尴尬的将秦沫沫拉至一边无人处私语‘自己没那么多钱。’秦沫沫二话不说便补齐了差款十万，并俏皮的说“这不是施舍，这要还的，我的钱可以缓两年三年还，都没有关系，等你手头宽裕再还。我不急着用。当然我有条件，条件就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姐妹了。拉手盖章不能反悔。”佟小童曾问过秦沫沫为何对自己这般推心置腹，毕竟性格、家世并不太相同，秦沫沫却反问道“那你说曲洋和刘正风正邪两派人，怎么就一见如故了？很简单啊！因为一见面就喜欢啊！心里踏实啊！只要你在就很安心啊！”
后来佟小童从颜小黎的口中才知道秦沫沫的生长环境很复杂，她是曾被原生家庭遗弃过的孩子，而且她的养父母早亡被村里人视为不详，她的生母生第三胎时难产过世，随即生父换上癌症，怕自己的儿子秦涵炫孤单，便将十一岁的秦沫沫再次接回原生家庭，秦沫沫却处处不适应。第二年生父过世，余留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由于秦涵炫的细心呵护，秦沫沫才渐渐放下芥蒂，开始接纳这个哥哥。
佟小童陷入深深的沉思，她每每想起买房时，秦沫沫说的那些话，心里总是暖流阵阵。
许久，韩丽丽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搬家的时候一定找我。”
“求之不得哟。不过前提是，你得有时间才可以。”佟小童停下来笑着道
“有时间的。”韩丽丽坚定了语气，心想：赶发工资前，车木应该都不会回来吧！他不在，我不都是一个人呆着嘛！一个人总是七想八想的……
思及此处，韩丽丽顿时感伤，以前独自一个人时，她会合理安排、支配时间，生活充实而自由。自从有了车木，心里被瞬间填满，补习班、瑜伽室都没有按时去了。连陪伴母亲的时间都少了，只因车木对自己的态度忽好忽坏而患得患失，没有车木陪伴的夜让她感到更加的孤凉和漫长。想起那一个个的清晨、日暮时分，自己独立穿梭在公司与车木居所之间，索爱之路遥遥无期，欲罢不能，总是过多伤感。
佟小童觉得不说话有些尴尬，于是又想扯开一个话匣子。她想起了那天韩丽丽被咖啡烫到，白灵关切的表情，于是问了句“白灵呢？”
“她请假去加拿大了。大概要三四天回来。”韩丽丽顺顺思绪回道
“丽丽，你住哪？”
“西街！”
车木第一次与韩丽丽见面时，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自从和车木一起后，她很少再回过租住的那件小房子了。估计今天，确切地说是车木不在的这几天，韩丽丽就得重新回到那个冰冷的租房了。
以前，韩丽丽对做小三的女人很是看不起，她总认为做ai应该在自己家的床上光明正大的，而不是偷情那样可耻的令人厌恶！她认为做小三的女人该是图财的颇多，那样的女人很拜金就是个捞女；图真心的小三少，虽然情有可原，可仍然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不值得同情。她也天真的认为自己不会犯类似的错误。可事情竟也落到自己头上，她图的也是一份真心，她还没有破坏车木的家庭！她开始为自己开罪，为小三开罪，可她不管图的什么，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她毕竟还是成了并不敞亮的情人。
“丽丽……”佟小童一会又开口轻唤了韩丽丽一声。
佟小童觉得韩丽丽心事重重，周围的嘈杂使得并排走着的两人显得特别安静，安静的让佟小童的尴尬症马上要犯了！
“人总是会变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吧！”听见佟小童唤自己，韩丽丽将思绪抽离，压抑的说了句不太乐观的话。
“你说什么？”佟小童没听清楚韩丽丽的话，随口追问道。
“没什么！”韩丽丽眼神轻飘向别处。
“你是住在新四区吧？！”佟小童道
“你怎么知道？”韩丽丽霎时有种掉马甲的错觉，便慌忙急问道。
“新四区的路不就这一条！”佟小童指着夜灯闪烁下隐隐可见的高立着的路牌，回味起韩丽丽的话，不禁恍然，“难道你也住西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啊？”
韩丽丽自从租了房子，没怎么回去过，大多时间都在车木那里。思至此处，她急忙为自己圆场，尴尬一笑，“新四区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凑巧。”
“也是。那……”佟小童认同道
“你……”韩丽丽与佟小童同时开口，相继而笑
韩丽丽止语：“你先说！”
佟小童笑道：“要知道你也住西街 新四区，我就早该去你那坐坐！”
韩丽丽的心霎时漏跳了半拍：“经常去坐坐”?那不就看到车木了？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这要被人知道多可怕，那些人肯定会诋毁自己是烂小三或者骚nv人，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连累车木就不好了，毁了车木的前程和家庭。越想越觉得后怕……
佟小童寻思：换作以前可能同路，自己可以顺便载韩丽丽一程，可是自己现在是要去东新区的新居，思及此处，便欲言又止。
“要不？你去我那坐坐？”佟小童问道
“不了！”韩丽丽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道
“那要不我送你吧！”佟小童拍拍自己的电动车
“谢谢，但是不用了！”韩丽丽婉拒，“我自己过去，刚好可以沿路走走，赏赏夜景散散心，你不用担心我。而且天都这么黑了，你再陪我这样走下去，估计要天亮也到不了你的新居了。”
“那好。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佟小童笑着挥手作别
“好！”
目视着佟小童骑车离去的背影，韩丽丽想着以后如若小童去西街新四区找她，她总是不在家会怎样？
可她随即又转念一想：小童马上要搬到东新区了，以后更不会碰面了。幸亏今天彼此才知道了各自的住处。
想着想着，不禁释然……继续徐徐独行……
………………
夕晖渐敛，冥色入江
佟小童来到自己新买的居室，打开客厅里装着的一盏七彩蛋糕状的玻璃大灯，巡视一周便喜上眉梢，闭眼晃了晃身子转了好几个圈，猛地一睁眼狠狠的吸了吸屋内的空气，感觉居室的甲醛味已经尽数淡去，想到自己随时就可以搬进来，眼里笑意频频不断，愉悦的表情难以自制的漫布在房间的边边角角，似乎灯光下的粒粒尘埃也正在被自由放飞。
居室有一面是临江的，瓯江里停着几艘大船，趁着路灯依稀可辨江面随风扬起的一层层的波浪和时而旋起的白点，那是海鸥。
佟小童看着此情此景，念道：“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可惜此刻却没有酒……”
她欣喜：终于可以马上搬进来了，终于再也不用看房东太太的脸色了，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东西会随时被盗了，终于不用每天听见楼上那家人的吵闹声了……终于不用担心楼上的人洗澡会漏水，淋湿她的床了……
佟小童心中诸多的“终于”不断汇集。
她也终于抑制不住的欢呼道：“想不到在海城也有我佟小童的一席之地了！这感觉真好！好开心！”
…………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另一个居所，灯光通亮。李源源仿佛有感应般，隔空听到了佟小童的笑声，翻阅着乐森杂志的手指霎时顿了几秒，嘴角含笑，“小童，你的新居应该很快可以入住了！离开了西街的租处就等于挣脱了林楠的束缚！这样你也自由了。”
…………
韩丽丽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居民小楼
开门的一刹那，猛地想起自己与车木第一次温存过后，她曾给过车木一把钥匙，那是她的小租屋的备用钥匙，可车木从未来过第二次……
巡视着小屋内的一切，目光停留在那张单人床，脑海里闪现车木躺在那张小床上翻来覆去的身影，她知道那一夜车木睡的很不安稳。屋内仿佛又一次回响起那一夜缠绵过后，与车木躺在一起彼此说过的话
“车木，你……怎么不去我那里睡了？”韩丽丽喃喃问道
“你那个床太小了！伸展不开！”车木转过半裸的背，贼笑道
韩丽丽早料到车木会这样回答的。
不过，最让韩丽丽记忆深刻的还是接下来的这句问答。
“我可以抱着你吗？”韩丽丽怯声道
“我不喜欢被人抱着！”车木兀自捧着手机，津津有味的看着球赛，“哎！怎么？三分球……”
……
韩丽丽只当车木是说说而已
直到有一次，她在车木那里入住，温存过后，已是凌晨，她谨慎的从背后半抱着车木：“我今晚好想抱着你睡！”
刚打了一个哈欠的车木，听到韩丽丽的话，突然燥道：“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我这样没法睡，我怎么睡？”
韩丽丽被车木的燥语震了一震，手陡然抽离车木的身体，隔着被褥往里侧挪了挪，即刻与车木在被子下方拉开一小段距离，不敢言语。
……
韩丽丽想着也许车木就是喜欢那样的睡觉方式，熟睡时不习惯被人触碰，并没有别的意思。
韩丽丽从未花过车木一分钱，从未与车木索取过什么。可当自己每次和车木行鱼水之欢，都会自己为自己贴上坏女人的标签。
那时，韩丽丽认为车木待自己是过有几分真心的，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愿意要她，心里该是欢喜的。可渐渐的，她发觉车木待她没那么上心了，而她也不敢任由自己的心随着感觉走了……
此刻，韩丽丽刚洗了个热水澡，正躺在床上，一心想着车木并无其它事可做！双手不受控制的翻开微信，准备给车木发个什么信息，可是编辑了很久迟迟不敢按发送键，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删除了编辑内容，退出微信。
韩丽丽编辑微信信息的那一时刻，车木恰是得了空闲，在卫生间里也正打开微信，痴看着着她那边头像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直到最后好一会儿没了这个提示，车木想是她是觉得自己回了家，不敢也不舍得按发送键，不便打扰自己的私人生活吧！于是车木兀自发了会儿呆！将自己的微信也退出，眼里的期待也瞬间变成哀默和内疚！屋内一声婴儿的啼哭将车木的思绪拉回了房中，那是刚刚喂过药，突然哭闹不止的车木的宝贝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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