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遇到灾民
既然知晓了那南疆王室罪孽深重，卫怀自然不会再心慈手软，以铁血的手段收拾干净了这些个人世间的恶魔，喀让顺利的坐上了南疆的王位。
带着大军回到赤梧城就接到了京城来的急令，赤梧城的众人才知晓千里之外的百姓居然遭了这般的泼天大祸。
京城中要求卫怀立刻赶往南边的溧阳郡与太子汇合，护送扶助太子安抚好南部十六个郡的百姓，发放赈灾粮款。
其他人则要尽快班师回朝，由姜麒带队。
急令送达时太子已经出发了一段时间了，卫怀也不敢耽搁了，立马从戟云十八骑中点了五人前往溧阳郡。
顾庭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与卫怀一同去太子那边，但考虑到自己不会骑马，跟不上卫怀的行军速度。
再者就是太子殿下离开京城，三皇子和四皇子还留在京中呢，自己回到京城中能起到的作用，也许比起去溧阳郡更大些。
顾庭随着大军一路回京城，这次洪灾是因为连日的暴雨引发的，但由于赤梧城三面环山，雨雾过山间就被拦住了，赤梧城只零零散散的落了几滴小雨。
大军走了三日，刚上了去往京城的官道就遇上了逃难出来的灾民。
乌泱泱的一片，每个人都神形憔悴，垂着脑袋在官道上慢慢往前挪着，完全就是一群行尸走肉。
听见了车马声，那些灾民站住脚步望过来，看见打头的士兵肩上那面雍字大旗，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有救了！”
这一声如同落入水面的石子，灾民一个个的喊道，“有救了！朝廷来救我们了。”
一个人跪下来，立马就有了一大片的人跟着跪下来了，脑袋磕得砰砰响，大家又喊又哭，他们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可马车上的顾庭面色就不这么轻松了，姜麒驾马走到顾庭身边，脸上的凝重不必顾庭少。
顾庭站在车辕上看着望不到头的灾民，转头对姜麒说到：“姜小将军，先救人再说吧。”
姜麒叹了一口气，吩咐人将多余的粮草分出来发给受灾的百姓，顺便将灾民的人数统计一下。
一听说军队要放粮，那些灾民一下子就涌了过来，还是姜麒的副将拔了剑才将局面稳定下来。
但排在后面一些的灾民还是蠢蠢欲动的，逼得姜麒不得不出来保证人人都能拿到粮，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
顾庭带着苦木走到人群中，一路看过去眉头越皱越紧，如今的位置离受灾的地方已经快有两千公里了。
按照灾民的行进速度，至少都在这路上都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那些没能逃出来的百姓又当如何。
况且洪灾一来处处是水，百姓泡在水中，一旦有人发了疫病更是躲都躲不了。
顾庭在灾民中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走近一看居然是前不久才从京中调往湘云郡的郡守徐泰中。
徐泰中裹着个破烂的兜头混在人群中，顾庭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徐大人。”
吓得徐泰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嘴里喊着，“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姜麒离顾庭不远，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过来就看见这么一幕，刚要开口问，顾庭就朝他使了个眼色。
姜麒立马明白过来，没有多话上前来一把将徐泰中提起，三人一同回了顾庭的马车旁。
徐泰中被姜麒逮住的一瞬见就面如死灰了，被单独带过来后干脆往地上一倒，现场装死。
姜麒见人这模样，翻了个白眼抽出腰间的长剑来，“你若是再不起来，我不介意让你真死在这儿。”
谁知那徐泰中居然死死的闭着眼，愣是当作没听见这话。
姜麒见状一剑就要刺到徐泰中腿上，最后一刻被顾庭叫住了，“徐大人，你先不必如此害怕，先与我们说一说如今灾民的情况才是。”
那徐泰中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顾庭的神色冷了下来，“若是徐大人再这样下去，难免回到京城我会与陛下特意提上你一句。”
那徐泰中听见这话，再也躺不住了，赶紧就翻身爬了起来，苦着脸猛得一头就跪在了顾庭面前。
“顾公子，求你放过我吧，我丢下了湘云郡的百姓逃出来本就是死罪了，若是顾公子多提这一句，我徐家九族就不保了。”
姜麒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混在灾民中逃到这儿。”
那徐泰中抹了一把脸就开始哭，“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湘云郡已经是一座死城了，不逃出来也只有一死。”
顾庭和姜麒都没有接话，徐泰中见哭诉没用，掩面咳了一声只能从头好好讲起事情的经过。
一个半月前，南边来了第一场暴雨，湘云郡自然也在其中，南边水多雨多，没人在意这场雨。
可这雨一下就是三日，而且时时如同泼瓢不曾有一时的停歇，这一刻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富户都开始害怕了。
果然第四日夜里，位于河道最上游的湘云郡的堤坝垮了，漫天的洪水冲垮了城墙将整个城池淹没。
湘云郡只一晚的时间就成了一座死城，而徐泰中所在的郡守府本就在湘云郡地势最高处，那洪水一来徐泰中立马爬到了塔楼上，留下一条命来。
第二日洪水就朝着下游的另外十五个郡涌过去了，虽然祥云郡的洪水没退，但水位也落下一些了。
徐泰中看着一片汪洋的湘云郡，心里又悲又惧，但也没想着逃，一直等着水再退一些，自己就去找一找还有没有百姓活下来。
可当徐泰中看见塔楼下飘过一具具泡的发白肿胀的尸体时，徐泰中怕了，那么多死人泡在水中，必定会引发时疫。
那时候，这水就成了夺命的铡刀，只要沾上那是必死无疑，徐泰中害怕了。
刚好见到了飘过的大木盆，坐在盆中就逃了出来，但徐泰中也知道，自己这一逃，只要被朝廷发现也是必死无疑，说不定还要祸及九族。
于是徐泰中就混入了逃难的灾民中，待到了个安全的地方就隐姓埋名，打算这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了。
说完这些，徐泰中是彻底绝望了，满脸凄哀的看着顾庭和姜麒，“我可以立刻自裁，只求两位大人不要将见过我的事说出去。”
说着徐泰中就要去抢姜麒手中剑，被姜麒一掌劈翻了。
顾庭看着徐泰中这凄凄惨惨的样子，也有些不忍了，撂出一句话来，“你走吧，你刚去湘云郡，这洪水既是天灾也是人祸，但都与你无关。”
徐泰中愣了一会儿，对着顾庭红着眼睛磕了三个响头，重新将兜头围上消失在了乌泱泱的灾民中。
姜麒见顾庭把人放走也没多说什么，倒是不得不说一句那徐泰中可真是个灾星。
他之前是离京城不远的阜阳州的州令，上任不就就遇到了地龙翻身，好在是白日里，没多少百姓在家中。
如今刚一调到湘云郡，第一晚就发了洪水，这次灾情可就严重多了。
照着徐泰中的话，时疫应该已经在湘云郡出现了，卫怀也该到溧阳郡了，不知他有没有做好准备。
卫怀等人接近溧阳郡，入眼就是一片汪洋，水已经半人高了，骑在马背上脚也能踩到水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众人都说不出话来，心中升起阵阵悲凉。
几人没再水中多呆，立马爬上了溧阳城外的小山包，从这不知名的山上往下看，城中早已被洪水淹透了。
一排排的屋舍只留下零星的檐角能看见，而整个城一眼望去一片死寂，完全没有一个活人。
卫怀和随行的五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来赈灾但也得看得见百姓才能救人吧。
卫怀让云一放出信号弹，算着日子太子殿下也该到了，如今还得先与太子殿下汇合才好商议对策。
信号弹刚打出去没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到了太子，原来他们就在这小山包的背面。
卫怀见到李琤立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参见太子殿下。”
李琤上前一步没等卫怀完全跪下去就将人扶起来了，“此时无需多礼了，本宫这一路来，无论是村落还是城池都已经成了一片汪洋，一个活人都没遇见。”
卫怀顺势站起身，听见太子这话也是皱着眉，“臣这一路也未见任何活人。”
“希望能逃的百姓已经逃出这地界了，逃不了的”李琤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接下来的话没有继续说。
“太子殿下，不若臣派出几人沿着路一路找出去，看能不能找到逃出去的百姓。”
李琤点点头，“押送粮银的队伍后日就能到，今明两日本宫会让人到城中找一找还有没有生还的百姓，你随本宫到上游的堤坝处看看，治洪还得先治坝。”
“太子殿下，要不还是臣先去看一看情况，太子殿下再去。这洪水淹了那么久，上游没能逃的百姓恐怕更多，万一已经生出了时疫恐”
“万一生了时疫，是不是本宫干脆打道回京，不再管这十六个郡，不再管大雍的黎明百姓了。”李琤打断卫怀的话。
卫怀立马跪在地上，“太子殿下赎罪，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着想，但这水本宫必须治，百姓也必须救。”
卫怀站起身来，看着面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太子殿下，心中也开始认可这位太子了。
此人为君，定是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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