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少年
杜方言是戚家遇难的幕后黑手，这个几乎板上钉钉的推辞，叫秦洛杉突然对这个还未曾谋面的公公，产生了由衷的恐惧。
与政敌假装交好，暗地谋划，坑害好友上下几十口人，事后还能一点骂名不沾。
稳坐爵位十几年，生生熬死了孙棣的父亲靖国公孙勇，成为朝中独一的权臣。
这是何等心机，何等狠辣。
秦洛杉想到婆子的话，她嘶吼着——你们杜家都是讨债鬼，日后会下地狱。
秦洛杉仿佛看到了戚家几十口亡灵对着郑国公杜方言的背影怒骂哭吼，血流成河。
而那清瘦背影，好像听不到身后如海的谩骂，弯腰耸肩痛哭起来。
他哭得像个发狂的野兽，呜咽沙哑。
那婆子还尚年轻，红润的脸上没有一丝褶皱，好像个红苹果，就在她想悄悄跑走。
杜方言猛地转过身来。
满是泪水的脸上却赫然挂着抹诡异的微笑。
那婆子的身子瞬间被他刺得小了一半，神色是愤怒的，包含恐惧的泪水，洒在无边的大火里……
“小姐，你在想什么？”
徐韧问。
秦洛杉回神：“把那婆子……”
“我立刻把那婆子叫来与你对峙。”
徐韧接话，抬脚身子都出了一半门了。
秦洛杉紧急叫停：“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叫你把那婆子送到暗楼去。”
“送到那去，她又不是坏人，暗楼里血淋淋的，那么大岁数，别吓出个好歹。”
徐韧一蹦三尺高，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她奶奶送了进去。
“我是为了保护她，”秦洛杉没有像往常那般柔声与徐韧解释，反而快速道，“你照我说的做就好，我日后慢慢讲给你听。”
徐韧头皮一紧，看出秦洛杉的不自在，看来这回事不小，连带着她也紧张起来。
她攥紧拳头，没有多问，点点头就出门了。
秦洛杉看着徐韧飞奔而去的背影，双手按在窗框上，此时暑热已过，正由酷热难耐，慢慢转变为夏日最舒爽的时段，即将近日暮时。
外面总算有了点小风，吹得花丛摇动，一地花瓣，下人们都很欣喜，悄悄抹了抹额角的汗，连着干活的步伐都更有力了些。
而只有秦洛杉站在窗前，惆怅地看着越来越暗淡的天色。
她心中像有一团火，一点点焚透她的五脏六腑，烧得她口干舌燥。
对未来命运的担忧，好像大石头坠在她心头，其中痛楚难以言说。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在自家庭院中，也正望着如血的残阳迅速跌落天幕。
“王爷，猫玖回来了。”
下人小心翼翼提醒。
那人如梦初醒转身，眉眼中的惘然烟消云散，转为浓浓的不悦。
此人长身玉立，气势不凡，正是庆王孙棣。
迎面向他走来的，正是刚刚从秦府赶回来的猫玖。
孙棣不动声色打量了下猫玖：“……人呢？为何没带回来。”
猫玖神色平淡：“我给了她一点时间考虑，说辰时去接她。”
“你现在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莫不是看上那骚货了。”
孙棣长得剑眉星目，可开口却是粗鄙无比。
但十分矛盾的是，他话虽然如此，却没有什么责怪猫玖的意思。
猫玖撇嘴：“嫌我不得力，你自己去干。”
两人的关系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兄弟。
猫玖是孙棣早些年闯荡江湖认识的，算是他小弟。
猫玖一度很烦孙棣，觉得他一身矫情病。
后来猫玖才知道像个失心疯，动不动就大哭大笑的他，竟然是李朝唯一的异姓王。
本以为自己能攀上高枝变凤凰，可想到孙棣那混不吝又阴晴不定的个性，猫玖想着还是保命要紧，本想跑为上策。
奈何孙棣不肯放他。
“我怎么会嫌弃你不得力。”孙棣笑了下，“过来，我给你泡了茶。”
“既然是你许诺的，自然是有你的道理，等会辰时你再去跑一趟。”
孙棣边和猫玖说话，边向下人吩咐：
“给那孩子蒸一碗羊心尖肉，再弄点小男孩爱吃的甜品，给他哄高兴了。”
孙棣想了想，眼睛又转了一圈，锁定了一个顺眼的侍女，冲她招手：“来，你过来。”
那被点到名的侍女容貌清丽，在外面可是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在外面也是难得一见。
可在孙棣的大花园里，她只是微乎其微的一支。
那奴婢瑟缩下，更显得怯怯，走过来行礼，满脸的受宠若惊：
“王爷，奴在。”
“你去好好和小孩子套套近乎，”孙棣一双烂桃花眼显得格外轻佻，“我看那小子也有个十四五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他凑近侍女耳边：“叫他对你魂牵梦绕，我赏你百两白银。”
说罢，孙棣的手在她脸庞流连片刻，那女子轻轻喘着，险些跪倒在孙棣面前。
“王爷，唔。”
她轻咬嘴唇，脸庞漫上绯色。
“别害羞，我都教过你。”
孙棣轻笑。
猫玖对此见怪不怪——孙棣真的真的很滥情。
就连发情的骡子都比他强。
所以他前些日子还怪为秦洛杉担忧，怕她真被孙棣给糟蹋了。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猫玖想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
孙棣睨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周围人都莫名其妙的。
猫玖睨着他：“王爷怎么了？”
孙棣拍拍他肩头，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我知道秦洛杉这般女子，有些动人，但她可是冷血的玩应，你莫要太认真了。”
“我没有。”
猫玖很不爽地答道。
“没有就好。”孙棣亲亲热热道。
猫玖心道：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冷血呢？
用他时候什么都好，不用之时，弃若敝屣……
“莫要闷闷不乐啦，走，我带你去看个好戏。”
孙棣带着猫玖就去了厢房，二人狗狗祟祟蹲在墙角。
里面传来方才婢女的柔媚声音，还有少年不太娴熟的李朝话。
“你，你们什么时候把我阿婆，也接过来！”
少年的声音透着些许防备。
里面的婢女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衣服都脱了一半了，少年还如此不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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