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抱歉了啊。”
甚尔投降式地举起两只手,一只脚踏进凹陷的胸骨,发出细微的折断声,“新刀用起来不怎么顺手。”
折断的细刀贯穿了对方的大脑,因为速度很快,瞳孔收缩的正常反应都还存在。
最后一击需要咒力。
你把看到一半的漫画书塞进袖袋,“没关系。”
微弱的逆向火焰涌上你的指尖。经络,肌肉,皮肤,反向咒力所流经的面部鲜活起来,随后与正向的咒力相撞。
第几个了?
虽然并不是你亲自动手做了什么……杀?诅咒师和咒灵没有区别。就算是人类,在杀人之前也要做好被杀的觉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杀?
你迟钝地抹掉脸上黏稠的物质,肉糜和血液在高温下混合的味道难以描述。
滚烫的。
有温度,有气味,人类。
诅咒师,人类诅咒师,咒灵,人类。
npc。
你好像记得,是谁说过,你是诅咒师的孩子。
“你干脆躲在家里好了,什么六眼、任务的都过段时间再说吧。”甚尔利索地收拾好场地,坐上驾驶位,“夏天就是烦人。”
禅院家似乎从治疗六眼的问题上得到了启发,所以最近替你接了不少治疗任务。有希望被治疗的病人,就有不希望病人被治疗的人,无论是因为金钱、权力、私人情感还是其他,总之你每次出任务都和死神小学生出门差不多,只是不需要你说明“真相只有一个罢了”,因为真相就是你。
“甚尔,无证驾驶。”
“反正看不出来。”
夏天,一年又一年的夏天总是更加艰难,人手经常不够用。禅院家没能固定下司机人选,偶尔就让甚尔直接兼职了。
“……喂,怎么了?”
?
你抬起头,半闭着眼睛,混合物半干半湿,有点儿难受。
甚尔半个身子探进车内,从储物盒掏出矿泉水递过来,“今天怎么了?没来得及隔开?”
……啊,说起来,马赛克去哪里了?
你迟钝地接过水瓶,浅浅的花纹从滑腻的掌心溜走,摔到水泥地面上,轻微的、轻微的闷响。
“那家伙留了诅咒吗?说话啊?”
他蹲下身,仍然比坐在高温地面的你高一大截,冷藏过的水流顺着掌心和手指四面八方地下落。好像在下雨,冬天的雨——东京是不是很久没有下过雪了,最近下过吗,最近,你紧紧闭上眼睛,大拇指掠过了你的眼球,颤动的纹路互相交织。
“喂,睁眼。”他略微烦躁地撑开你的一只眼皮,“发生什么事了。”
“……中暑了?”
头晕,恶心,喘不上气,太阳明晃晃——一定是中暑了。
“什么啊,”他把你整个拎起来,塞进副驾驶,“要吃冰棍吗?”
“嗯。”
甚尔的车开得不怎么样,可能因为他自己可以跑得比车快的缘故,他对车的态度也不如何谨慎起来。你有时候会担心禅院家有没有在交警局负责销分的人员。
所以,你也没有把书掏出来,书页也变得有点儿黏糊糊的,衣料隔着皮肤上贴着一整层浆糊。
“喏。”
他扔了一大包冰棍给你,全部都是薄荷糖水味道的,大塑料袋里另装了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是新的《周刊jump》。
“你还没看完吧?换一本好了。”
“谢谢。”
你拢住那一大袋淡淡的、蓝绿色的冰,问题是,你吃冰棍真的很慢,等你吃完一支的话,恐怕这一袋都要变成真的糖水了。
你新拆出来的这根也已经从底部开始滴水,马上就会上下松动,随后啪嗒地整根都掉下来。你只好倒着让它尽可能滑进嘴里。
好冰。
牙齿开始打颤,薄荷清凉油的气息直冲鼻腔。
千代是不是在小时候试图使你认同“雪是薄荷味的”来着。因为和常用的牙膏一个颜色,所以雪也是薄荷味的。你的老家青梅市,据说以前还会有蓬松的鹅毛大雪的,近年来也只是像东京一般,降落一点雨夹雪的、潮湿的混合物,落在舌尖上根本尝不到什么。不过,自从上了国中,学过凝结核之后,没人再提“要尝一尝雪的味道”了。
工厂排出的二氧化硫和烟粒,花粉,岩石的微粒,都被雪包围着。
你好像尝到了金属的味道。
小心地,你用门齿碰了碰比萨斜塔,嘴角还有一点干涸的血迹,湿润过后随着绒毛弯曲而复活,在你掌心留下一点淡粉的水泽。
“甚尔。”
你把没有任何干冰保温的很薄的塑料袋往他那边推了推。
他伸手拿了一根,用牙咬开包装纸,大概没怎么嚼就吞下去了,松软的被咬碎得几乎没有声音,“不喜欢吗?”
“喜欢。”
“吃不完。”
“那有什么关系啊。”
“一起吃。”
“我又不会中暑,”话是这么说的,他又拿了两根,“这东西真的能降温吗?”
你努力翻了翻压在最下面的,看看还有没有在车内冷气循环里活过来的,却发现了两根连在一起的那种冰棍。
因为千代牙齿敏感的缘故,你还没试过这种。
大概是老板把店里薄荷味的冰棍批发给甚尔了,淡蓝的冰棒标记着蓝柑薄荷苏打。
甚尔略微侧过头,表示疑问。
“可以掰开吗?”
“一人一根。”
有什么必要吗?虽然想这么说,但是正好遇上了红灯,那就一人一根好了。
很难得,她好像开心得连声音都提起来了。
“干杯!”
为什么她吃冰棍这么慢,为什么红灯这么慢,左右水平通行的已经提前三十秒变绿了,按照地区平均车流量没必要设置到这种程度吧。
“啊,”季代还在小声感叹着,“真好啊。”
……这就是小鬼吗?
“呐呐呐呐。”
变吵了。
“我和甚尔算是朋友了吗?”
“下辈子吧。”
“啊……”
隔壁的声调正常地落了回去,“好的,那么就下辈子。”
他根本没有想到术师和诅咒这回事,大约是他自己也清楚,这个世上很少有能成功诅咒到他的事情,根本就不靠谱的约定随便说出口也没关系,“找不到算你失约。”
“甚尔很好找的。”
“有一万朵红花里面的一朵蓝花那么好找。”
他没有咒力,比普通人的咒力还要弱,完全就是零。下辈子,他倒没真的想过要过怎样的一生,他只知道现在的生活足够烂了,并且不知道将来还要烂到哪里去。
“行了,小鬼。”
他重新发动了汽车。
你对五条悟的例行检查逐渐变成了和他一起玩马里奥(五条家负责提供电脑)。
要说问题,一是利平先生很像在墙角的忧郁的蘑菇希望冲上来呐喊“悟少爷爱护眼睛保护视力热爱生命”,二是五条悟的胜负欲不能更强了。
“……也不至于一定要一命速通。”
咸鱼的本质再度萌发。
这真的不怪你,你实在在“二级咒术师”上卡了太久。
“你知道猫里奥吗?据说是本国民间参照原型制作的,被称为《超级玛丽变态版》,现在应该刚出了3个关卡的样子。”
猫里奥是一款很不讲道理的游戏,比如,吃掉蘑菇反而会因为变大变重把铺路的砖头压成饼干碎而丢失性命。虽然绿水管机关有一模一样的外貌,但是威胁程度各不相同,也没有逻辑可循。向上跳可能会顶到金币,也可能把原本空无一物的跳跃空间变成密闭的砖墙——除了放弃性命返回存档点就无路可走了。
“不用六眼,锻炼一下记忆力还可以的。”
“有兴趣的话可以试一下一命速通。”
……
利平先生特地打电话向你声明,“下次请不要推荐游戏了。”
你现在有了私人手机,折叠式的,被销售的时候配套了厚厚的使用手册,年代感扑面而来。
“好的。”
五条家现在对六眼多久能学会反转术式这回事也佛下来了,可能是被百求百应的惯性所传染,相信神子二十岁之前必有出路,也可能是内向性的力量被相信需要“顿悟”的时机。
“只是时机未到。”
最近习惯普通社畜装扮的利平先生说这话总显得神神叨叨。
你本人更倾向于五条家确实见证了你勤恳教学和六眼拒不配合的场景。
“这需要什么时机?”
“这我可说不准。”
时间对你来说变得很模糊,右上角的数字只是单纯跳动着,被许多人讨厌的夏天一眨眼就过去了,然后是秋天,紧接着是冬天,又到了可能落雪的季节,随后年节也很快降临。禅院家再次充满了到处来往的人,裹着各家正式的家纹,带来流水般的年礼,再流水般退走。
“季代。”
夫人收拾好你的发髻,簪上新的、精巧的首饰,“又要年长一岁了。”
你好久没踏进夫人的院子里。
出门,买东西,分东西,去医务室,练习,睡觉,被千惠理叫起来,直接出门——你也好久没有陪夫人吃过饭了。奇怪的是,夫人也没有发出过任何邀约。
禅院直哉在院子里练习,你隔着障子门,一边和夫人一起喝热热的年糕小豆汤,一边看他练习——看了一阵,你意识到他在练习打地鼠。
但是他仿佛想让地鼠往锤子上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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